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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耳回头望向林龙青道:“林帮主,如何?你我内力恢复尚需时日,你又被那厮打了一掌,还不知他幕后还有什么人,敌暗我明,现在你和小哥下山岂不危险?若是不嫌贫道这里简陋,你和林小哥还是在此将养几日,山前山后有些药草对你的内伤也颇有助益,我们可先借此机会观察观察动静,等你痊愈了再下山不迟。”
林龙青知他师徒二人是一番好心,说的也确是在情在理,心下甚是感激,若再推辞反而太过矫揉造作,便一揖道:“既然如此,我和澜儿便在道长这里叨扰几日。”
莫聃却笑笑捅了捅林剑澜道:“你可算是捡着了,臭老头有不少本事,让他教你几样就够你受用了!”
端木耳佯怒道:“才见到林小哥两面便教从老子这里骗东西,吃里扒外!”脸上却是只绷了一会儿便重又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对林龙青道:“你这义子天资聪慧,我倒是有心想传他一套武功,就是不知道林帮主是否同意。”
林龙青大喜道:“道长肯教授澜儿,是他天大的福分,澜儿,还不快给道长下拜?”
端木耳急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难道让林小哥也绑两个抓髻做道童?贫道有一个徒弟便够受了,再来一个可吃不消!贫道只是与林小哥十分投缘,正好在白云观中这些年琢磨了一套剑法,想教授给他罢了,至于师父所传武功,贫道可不敢私相授受。”
林龙青心下顿时了然,即便端木耳再随意洒脱,也难免有些门户之念,况且还有莫聃这个徒弟传承衣钵,白云观中的武学恐怕也是代代相传,并不授于外人,但端木耳乃不入江湖的世外高人,既肯许诺教授林剑澜一套剑法,已经是极大的恩惠,念及至此,林龙青笑道:“道长所创剑法也是多年心力所化,定然高深莫测,只是怕澜儿短短几日难以领会。”
端木耳道:“我只是怕他不愿意学!林帮主,我们自小在江湖中打滚,这些仇恨杀伐之事自然不放在心上,可不是人人都像我们这样。”
林龙青闻言走到林剑澜面前道:“澜儿,青叔过往一直后悔为何被你所救,连累了你们一家,可是你若没有这番经历,怎知天下河川之大,江湖波澜之壮阔?恐怕你外婆也要把你父母的事情瞒上一辈子。”说罢走到门口,望着天上一弯朗月道:“青叔以前一直太过瞻前顾后,始终下不了决心,结果弄的全帮上下一塌糊涂,兄妹之间也是反目成仇。现在我反而想通了,人生在世,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即便退也要退的干净利落,也要把眼前这迷局弄的一清二楚再退!”
端木耳颔首道:“林帮主这话说的不错,之前贵帮的事情贫道也听林小哥说了一些,加上今日成大夫之事,总觉得不那么简单。将事情查的清楚明白后再功成身退,才是大丈夫本色!”
林龙青回身正色道:“澜儿,你也不小了,你的亲生父母说到底还要你自己去找,青叔虽是你的义父,但你也总不能依赖青叔一辈子,是么?”
林剑澜心中道:“青叔本是叱咤江湖说一不二的大帮之主,为着姑姑几年离索,可见亲情在他心中十分重要,如果我还处处仰赖青叔,又不知道要给他添多少麻烦,总归还是我能自己行走江湖为好,况且青叔为我耗尽内力,差点被成爷爷暗算,我若是有了本事,也许还能帮青叔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忖毕点了点头道:“青叔不用再说了,澜儿都明白,成爷爷当初便说过,学武之事,只论领悟早晚,而不论耗时多少,澜儿自信还不是愚不可及之人,定当不负这几日光阴,虚心向道长求教。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望向林龙青道:“成爷爷虽然阴险狡诈,可是当日他对我说的一番话我却一直铭记在心,他对我言道:‘帮主认了你做干儿子,且不管他是不是不想让匡义帮落入外人手中才对你有所托,我们只说你当日既然认了帮主这个义父,就要承担起作儿子的责任来。大丈夫在世言必行行必果,你虽是帮主的救命恩人,可是我们帮主待你也不薄,你拿什么报答你义父?’青叔对我说过,我的亲生父母或许还在人世,可是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相比之下,我心中真是觉得青叔比他们还要亲,每每想来,觉得亏欠青叔太多,现在我若再不能学些本领自保,恐怕以后便成了青叔的累赘,更别提报答二字!”
这一番话说完屋内三人俱是一阵沉默,半晌端木耳方轻咳了一声道:“林帮主,唉,贫道真是羡慕你,这义子可真没有白收啊!”
林龙青此刻眼中已是有些莹然,哑着喉咙道:“澜儿真是长大了许多,这样为青叔着想,我心里……真是高兴之至。”
莫聃撇了撇嘴道:“臭老道,羡慕人家作甚?难道我伺候你伺候的不好?天都这么晚了,你们别再唧唧歪歪了,忙活了一天你们不累啊?林兄弟,跟我过来吧,我们休息去。”说罢拉着他便走,却听后面端木耳高喊道:“小杂毛,道爷的洗脚水呢?”莫聃道:“莫要管他,走我们的。”说罢边跑边笑着回头大喊道:“不管你了,谁让你羡慕人家的好义子,总觉得我这个当徒弟的不够好!”
端木耳见他二人跑远,笑着摇头道:“莫聃跟我在山上也甚是寂寞,因此有些时候烦闷了便要下山走上十天半月,林小哥和他年纪相仿,看起来也是很对脾性。林帮主,今晚就要烦你和我共处一室以备不测,你且去里面暖阁那张床上安睡,我在外间,若有动静,你我都能互相照应。”
林龙青心知他是担心自己受伤未愈,却顾及自己的面子才如此讲话,便坦然笑道:“道长客气,今晚还要多劳你照顾。”说罢踱至里间,躺在床上,一掊清辉透过窗子洒了下来,思想起今日之事陡生变故,成大夫突然发难,他身后的主使甚是神秘,当年的帮中大变之谜直至今日也是不曾全部解开,反而仿佛越牵扯范围越大,实在是千头万绪,无法琢磨,只能在此先行调养几日,再回帮另作打算。
他经历甚多江湖风浪,匡义帮虽不是他所创,但在他任帮主其间却是扩充最多的一段时期,常在刀口剑尖搏命,此刻虽随时都有危险,他却并不怎样放在心上,若干谜团也是多想无用,便静下心来合上双目,一会儿呼吸声便慢慢沉重,渐入黑甜。
一夜过去,竟是异常的安稳,林龙青心中思忖一下对端木耳道:“成大夫老谋深算,不到万无一失不会下手,那日其实他已挑了最好的时机,却被澜儿骗过,事后虽可再来,却已经无万全的把握,想必近日也不会再来此处了。”
端木耳颔首道:“不错,估计他已看到莫聃回来,更加不敢贸然行事,也好,你反倒可以趁机安心养伤,我来教授林小哥剑法。”说罢回头对莫聃道:“你去后山采些救治内伤的药草给林帮主用,我教林小哥练功的时候你可不许偷看!”
莫聃做了个鬼脸道:“小爷才不稀罕!”说罢将斧头别在腰间,提了个篮子甩开长腿向后山奔去,噔噔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几人静养山中自然悠闲无事,只是林龙青对于成大夫之事颇为顾虑,担心匡义帮中现下无人撑起大局,端木耳却是每日嘻嘻哈哈,随意削了一根竹棍教授林剑澜流云剑法,这剑法乃是他在山上这许多年中,每逢寂寞无聊之时坐在山顶仰望浮云变幻流动所创,招式如行云流水,颇为精妙。端木耳原先觉得林剑澜不过是平时观察细致,心思灵动,却不料他对武功招式往往自有见地,一趟剑法教下来,招式却改动了不少,其中交手之时临时变招更是越发灵活多变,心中也是颇为惊叹。
教了几日,林龙青自觉功力恢复如初,便打算带着林剑澜下山,又担心他剑法未曾学全,问道:“道长,不知道澜儿这套剑法可曾学会?”端木耳赞道:“林帮主,你这个义子,照我看,他日的成就恐怕不下于你呀!”
林龙青当日在水榭之中曾扫过一眼平日林剑澜所记武学心得,页数虽少,但里面还颇有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早已知道澜儿是个极有天赋的人,听端木耳这一夸赞,神色也是极为高兴,道:“还是道长教导有方,若是没有什么其他指教,我打算便带他下山了。”
端木耳知他心中一直疑虑前几日观中之事,再加上帮中有事,也是无心在此久留,点头道:“既然如此,贫道便不再多做挽留。不知道林帮主打算让林小哥修行什么内功法门,他经络整理一通,是副极好的内功架子,现在可算是白纸一张,加上天资聪颖,任他修行什么都是一蹴而就。”
林龙青沉吟道:“实不相瞒,我心中也是无法定夺,他的经脉可阴可阳,单练一路十分可惜。”
端木耳呵呵笑道:“林帮主这话说的,是明摆着看上了老朽这一身阴阳调和之功吧?我本也有意传他,只是当时我练的时候不得其门而入,幸好遇到我师父方才得以有所成就。林小哥现在练来无需先练一门再散功练另外一门,掌握好脉理阴阳,同时修习即可,不过这样难度便十分之大,进境颇为不易,但若得练成,恐怕你我日后便都不是他的对手了。”说罢捻须大笑。
林龙青见他点破自己的心意,又如此爽快的应承,心中一松,道:“道长也说过他资质不凡,虽然同时修行颇有难度,相信澜儿他自己会慢慢领悟其中要领。”
端木耳望着莫聃与林剑澜道:“人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我自受了莫聃为徒,他连个头疼脑热都极少有,经脉又是天然的适合修行阳刚之劲,他也懒,我也不愿意自己给他冒险,因此现下便只能修炼这一路内功,若是日后他自己忽然发起奋来,恐怕也要走我的老路先散功了,不过我这劣徒极为懒惰,等他自己发奋恐怕要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莫聃面上一红,道:“没病没灾的谁受那份罪啊!”
端木耳道:“林小哥若不疏理几年之内便有性命之危,不得已给他疏通经脉,反而因祸得福,你这小懒虫,平日便不肯努力,日后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