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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平凡琐事、人世烦恼,雷瑾感到无尽空虚,难以言喻。
还是不曾领悟大道,玄通圆满呵!
雷瑾苦笑。
一队又一队轻骑精兵,严密封锁了大片雪原,前哨斥候、侧卫斥候、殿后警戒、巡逻游骑,纵鹰放犬,陆续布防。 占据高处的明暗弓弩手,控制各个进退要点,临时休整的营地也不允许有任何的疏漏。
蓄谋已久的平虏军攻势凌厉,血火杀伐。 伏尸处处,迫使塞外阿尔秃斯万户鞑靼诸部各寻前途,而所有未曾依附降顺的阿尔秃斯万户残余力量,都遭到平虏军地衔尾追击,持续不断的强力打击。
一时间,吉囊一世营谋的基业,被他的敌人和盟友联起手来算计了一把。实力着实削弱不少,阿尔秃斯万户诸部的残余力量。 不是举旗归附于西北幕府,就是远遁避战,再不就是依附土默特万户、喀尔喀万户。
不过远遁避战和依附其他鞑靼势力的残余,仍然拥有翻本的实力,所以在最近地一两个月间,平虏军各处军马似乎都在扫荡残余,追击进军。
就在前两天。 护卫亲军追上了狼台吉所部的鞑靼骑兵,一场恶战,打得尸横遍野,狼台吉部溃围而出,逃进草原深处,也是狼台吉命不该绝,突然间狂风飞雪,在后追击地平虏军稍稍迟延。 即被风雪所阻,竟让狼台吉的人马兔脱而去。
待得风雪变小时拔营起程时,已经难以在短时间追寻狼台吉的踪迹,因此雷瑾下令狄黑率西宁行营移防阴山南麓,并节制土默特万户以西漠南草原驻防的诸军团,重点打击切今黄所领部落及其所继承的阿尔秃斯怯薛军;他自己则亲率护卫亲军两大骑兵军团以及独立近卫骑兵军团、火凤骑兵军团转锋北上。 深入漠北,追击北逃的吉能,因为斥候谍报已经探听到消息,吉能的使者正在游说外喀尔喀地鞑靼部落联手逆袭。
驻马于营地中央,审视着将士布阵警戒,奉命巡营的独立近卫军团的节度大人嘟嘟囔囔,道:“希望吉能可以联络到外喀尔喀万户的人,总这么撵着后尾穷追不舍,那个,就太没劲了啊。 ”
旁边护卫亲军第一军团的‘司马’公孙一宏闻言不禁莞尔:“温大人。 心同此理啊。 ”
两人相视大笑。 温度亦知出身于四川公孙堡的公孙一宏,心性上不象他的叔叔公孙龙那样沉稳睿智。 是个喜欢冲锋陷阵勇猛善战的主,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地狼群赶羊战法,他嫌那不够刺激,喜欢在适当的时候来点牛抵角式的硬碰硬战法,当然这是在比较有把握取胜的情况下,毕竟他作战勇猛并不意味着他一定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公孙一宏环顾雪原,所在雪花纷飞,虽然不算太大,却令视线受阻,这种天气,如有敌来袭,必是厉害的敌手,他嘴上虽然恨不得有敌人出现,心里却也知道警戒布防地重要,不敢懈怠了巡营的军务,他直觉还会有血腥的战斗紧接而来。
歇息打尖,人吃马嚼,除了偶尔有几声马嘶之外,只有风吹过雪原的声音,和着将士们嚼吃干粮、干酪、肉干的声音,此外再无人喧哗,军纪之严明可见。
半个时辰后,全军起程,风比较大,地面积雪不厚,就目前的风雪而言,对骑兵的进军影响不大,如果风再小一点,雪再大一些,又连续几天十几天下雪的话,雷瑾怕是只能下令班师或者觅地暂时避风驻扎了,他怎会不知草原风雪的厉害?如果在进军途中,遭遇暴风雪袭击,那种全军溃灭的危险是雷瑾承担不起地。
雪原茫茫,风寒似刀,两个时辰后,才到申正初刻,已经是天昏地暗,全军燃起火把迤俪行进,前哨斥候已经在前路寻好了晚上宿营地营地,不过至少还有将近五十里的路程。
再行一程,茫茫雪原上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狼嗥。
号角随之响起,敌袭!
都是久经沙场地军人,当狼嗥一起,前军、两掖、后军已经处于紧急戒备状态。
天空骤然响起一声长长的鹰唳!
敌骑四面来袭!
蹄声如雷,雪原隆隆震动。
在这昏天暗地的时刻,遭遇敌袭,对任何军队都不是好消息。 就算再强悍的军队,面对这种情况也有炸营和溃败的危险,毕竟隐藏在暗地里的未知敌人是令人心生恐惧的东西。
号角声传入雷瑾耳中时,一队一队的蒙古黑甲骑兵从两翼包抄猛扑上来,声势凶猛。
阿蛮淡然说道:“吉能来了!”
“去吧!活着回来!”雷瑾吩咐道,凝视着手中乌黑无光的丈八铁矛。 宛如审视自己地心爱美人一般,专心致志。
阿蛮举起手中的红缨长漆枪向右一指,数百火凤亲卫如烈火一般向前飞骑奔出,这些剽悍胜须眉的巾帼英雄都是沙场上杀人如割草的女煞星。
随她们突击的是数百头凶猛无比的战斗番獒,这是火凤军团的特权,其他军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配备如此之多地战斗番獒,就是护卫亲军也不可能。 毕竟一个骑兵军团配给大量军犬。 那些军犬的用途是各不相同地,有警戒犬、巡逻犬、搜索犬、救援犬、传信犬等。 纯粹的战斗犬。 一个军团配给的数量不会太多,只有火凤军团是特例。
时已黄昏。
血战将至。
“轰…轰…得得……”
铁骑奔驰,在雪原上轰击出强劲有力富有节奏的声音,每一下仿佛都实在的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每一下都仿佛令战斗的气氛更加紧张。
意外!
在这儿,平虏军地精锐竟然遭遇了蒙古骑兵的包抄突击?
从四川行营对调到独立近卫军团的‘虎贲锐士’龙王深吸了一口气,捋了捋两臂上套着的六枚‘乾坤圈’。 边缘锋利,参差犹如狼牙一般,闪着幽暗血光的齿轮,就是军中以寡击众的杀人玩意,往人堆里一掷,往往回旋击伤、击毙数十人之多,是寒敌之胆的暗器。
虽然刚刚从‘猛士’晋爵到‘虎贲锐士’,龙王也屡屡与鞑靼骑兵有过战阵交锋。 但是凭着迅速丰富起来的实战经验,他还是知道这回出现地蒙古骑兵,拥有毁灭性的冲击力。
龙王还确定向自己冲过来的鞑靼骑兵,并不是几个月来他杀都杀不完的阿尔秃斯鞑靼骑兵,虽然他们都是蒙古的鞑靼人,但是向自己冲过来的鞑靼骑兵绝对不是阿尔秃斯地骑兵。 这是事实。
让龙王稍微轻松一点的是,向自己冲来的这伙鞑靼骑兵幸好不多,只有数百骑,在百骑指挥指挥下应该不难应付。
远远看去,那侵略如火的鞑靼骑兵奔突而来,实在太有压力了!
“准备,迎战!”
百骑指挥怒吼下令,一干骑士都是久经沙场的煞神,倏然出阵,各有分工合作。 或力挽强弓硬弩飞箭如鸦掩护同袍包抄冲击。 或策骑在前迅猛突击,只是一眨眼。 两下里便针尖对麦芒的杀在了一起。
第一轮攻击,石破天惊,最凶猛的攻击来自陌生的鞑靼骑兵。
横穿雪原,箭失、弹丸、标枪张开噬血的獠牙!
龙王身子微弓,如同箭在弦上,随时反应,做出最快、最准确的劈杀动作。
已经能看到那名黑甲骑士甲叶地光泽了,龙王全身紧绷,身体微颤……
那不是害怕,他修练地武技‘长弓射日’,每一着都如长弓怒箭有去无回,狠辣无比,而在坐骑奔驰的情况下,要与马匹地起伏腾挪契合无间,以他的现在的能力确实需要倾尽全力,因为外界任何的一点颤动都会影响到他的动作,必须不断的调整,这种状态很难持久。
鞑靼骑兵的快马冲锋,势如山倾!
也许当一名鞑靼骑士静静的站立在那儿,令人没法感受到他的危险,然而鞑靼骑士一旦在广阔的平原上奔驰起来的时候,只要不是智力有问题,就能感受到鞑靼骑士冲锋时的致命威胁了……
战斗是一场赌注。
既然是赌注,那就必须去赌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尽管龙王自信满满,对晋爵升阶后的本身实力充满了自信,但说实在的,他每一战结束后都对下一战心里没底,所以每战他都迫使自己达到紧绷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在频繁的战事中坚持多久,但是他知道只要在战争中坚持着这种心无旁鹜的紧张状态,他就是无畏并且不败的铁血骑士。
骑着战马,一个黑甲的鞑靼骑士身体向后仰去。 手中地一支双头标枪斜向上举,借着战马冲奔的势子,浑身肌肉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标枪被这个黑甲骑兵作为远程攻击的可怕武器投掷了出来,有着雪银色闪亮光泽的标枪如流星般脱手飞出,是如此的华丽,划出一条美丽的虚幻弧线,沿着一条玄妙无比地曲线。 破空!
尖啸!
如鬼!
然而淹没在漫天的箭啸声中!
如同皮毛华丽而隐藏着凶狠地毒蛇猛兽!
它撕破空间,目标直指策马冲锋的百骑指挥。 这一枪投掷。 无论速度、力量、准头等方面都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唯一可惜的就是——龙王在那黑甲骑兵投掷出这一击华丽的标枪突击之时,就已经把握了那难以言诠的玄妙弧线,做好了准备。
战马骤然加速,龙王狂喝一声,不可思议地抢前一个马身,抢在百骑指挥反应之前。 挥出一刀。
这是龙王的职责,他今天轮值,负责打发百骑指挥右侧地一切威胁。
虽然这一记标枪算是从正面投掷而来,道理上应是百骑指挥自己就搞定了,但是象这种威胁,还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一个军功爵士抢前动手也不算有违惯例,又岂能坐视?
百骑指挥显然也对他这个军功爵士的底细有所了解。 知道他的实力,也便默契的将这一记标枪的威胁交给龙王打发。
龙王这一刀,如离弦之箭,正劈中下落标枪的受力点,真力涌至,标枪来势一歪。 不免有所迟滞。
就在标枪这一滞的当口,皮盾带着沉闷地风声狂拍而下,势如泰山压顶,这一招在军中有个浑名,就叫做‘拍马屁’,名称虽然不雅,却真是个要命的骑兵狠招,混战拼命时,就算是战马被盾牌这么一拍,也得来个半身骨折加上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