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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幕府闹翻的后果——青海蒙古可能四分五裂,这是他所无法承受的。图鲁虎的本部是蒙古瓦剌人,其他则分属于蒙古喀尔喀人、辉特人、土尔扈特人、绰罗思人等。
马锦非常肯定的确认这一点,也确认图鲁虎本人同样的知道这一点。
正是因应着这种情势,加之雷瑾决意全取四川这天府之国,那么在挥师东进之前,幕府必须解决青海蒙古部的问题,以安定后路。
马锦熟悉青海情势,因此成为雷瑾指定的秘密特使来到青海,会见顾始汗。
是战是和,就取决于马锦对游说的把握,以及图鲁虎的最后决断。
“入川用不到骑兵大规模冲锋陷阵,如果青海蒙古一定要打,就让骑兵军团没有抽调入川的部队和他们玩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雷瑾在出塞观看演兵前给他的指示,让马锦在与青海蒙古会谈时,底气十足,态度强硬,却又不乏手法上的灵活。现在若论双方的利益,和战之间,和则两利,战则俱伤。雷瑾的主要意图是争取和青海蒙古谈和,缔结一项盟约,但若谈不成,打起来也没什么怵的,即使两面作战对幕府是很大考验,打起来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咬着牙撑下来就是。
根据马锦的观察,这个和议谈成的机会很大,所以最近的军鸽传书,字里行间都充满着相当乐观的情绪。
活动了一下手脚,马锦回身向自己下榻的营帐行去。
通往武威的驿道上,一支马队兼程疾驰。
这是在古休屠泽待了十天,返回武威途中的雷瑾一行,虽然没有亮明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认军旗号,但整肃的队形,飘扬的旗帜并不能让外人误判了他们的身份。
能在河陇地面上疾驰而没有人上前盘查的马队,大约除了幕府军团中人,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人了。
一路疾行,马队也不在沿途驿站休整,饮马打尖全然一付作战行军的架势,人吃干粮干肉炒米奶酪,马喂大豆、小麦、高粱、干草、蒿、食盐等干燥混合后精制的马粮,骑士和马匹的饮水也都定量饮用,不许多喝也不许少饮,在细节上一点都不许马虎。在骑兵军团,马匹比人还要精贵,马匹是骑士的另外一半生命,爱惜马匹,一向是骑兵作战的第一信条。
突然,从前方天空的云层中闪出一缕亮白的‘闪电’,贴着云层直飞过来,还有一种极细微,几不可闻的怪异声音传入耳中。
“是军鸽!”奔驰中的雷瑾不假思索地作出全队停止前进的手势。
号角手吹响了停止前进的号令。
战马长嘶,疾驰的马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勒马缓缰,在冲出去十几步之后,停下了奔驰的脚步,仍然保持了完整的警戒队形,将雷瑾护在中间。
马队中有供军鸽辨识的‘鸽帜’,高空中的信鸽在空中转了几圈,显然是已经辨认出来了‘鸽帜’,正等着马队发出正确的翔落信号。
“舞鸽旗!鸣鸽哨!”雷瑾命令道。
“是!”
随在雷瑾身边的一个骑士,迅速从鞍前的一个囊袋中取出两面颜色鲜艳的小旗,端坐马鞍,按着一种特殊的方式舞动起来;
而另外一个骑士,则将一个银哨衔在嘴边吹动,一股低婉转咽之音乍然破空,直上天中,虽不响亮,竟是有一点儿响遏行云的势派。
一声鸽鸣,飞翔在高空的一羽雪鸽,翩然而下,落在舞动旗帜的骑士左臂之上。
目力敏锐堪与鹰隼媲美的飞禽之中,鸽类算得上其中佼佼者了,在高空也能发现地面很小的物体。尤其是这种用作信鸽军鸽的雪鸽,飞得高,飞得快,目力又敏锐,猛禽很难追捕到它,否则它一身显眼的雪白,又没有一点躲避鹰隼捕食的本领话,多半早就让鹰隼猛禽给搏杀光了。这种雪鸽,因为它飞得又高又快,灵性又高,在三五百里的短途飞行传信中是非常优秀的一种,而且灵性相当高,经过训练能够在高空辨识出比较复杂的号令,是军鸽的优秀品种。
雷瑾接过骑士呈上的信管,取出纸卷,展开略看了看,笑着对护卫亲军节度明石羽说道:“秘谍部做事很有成效,恐怕过几天我们还要走一趟青海了。”
“哦,已经说服了图鲁虎吗?”
“看起来,我们的马大总管象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难怪紫绡小姐马上就把秘信转过来了。”
“走。赶几步,我们回去正好能赶上吃饭,呵呵。”
“驾!”
马队驰过,大地震颤,蹄声如殷雷滚动,很快消失在远处。
时当暮色,放眼望去,遍野炊烟。
又大又圆的落日挂在雪原尽头,冷冷的余辉却没有给大地带来什么暖意。
马群牛群羊群,都在轰轰隆隆的在牧人们驱赶下,从四面八方向营寨靠拢。
篝火已经燃起,牧人们用木栅栏圈定了牛羊,肉香和歌声也开始飘荡了起来。
在图鲁虎的大汗营帐中聚集了青海蒙古诸部的王公台吉们,长案摆开,地毡铺地,众人席地围坐在大帐中,中间两个大大的火塘,铁架上吊着两只烤得焦黄发亮的全羊,王公台吉们大碗喝酒,短刀剁肉,高声呼喝,一片喧闹,身边是堆积如山的酒坛子。
看到人人热汗津津,脸泛红光,图鲁虎两手撕扯开一大块带骨的羊腿肥肉,吞下热腾腾还带着血丝的一口,肥嫩浓香,食欲大振,一阵撕扯,埋头大嚼,吃得两腮糊满汤汁,额头涔涔冒着热汗。
自有仆从递过擦手的汗巾,图鲁虎擦拭了一把,然后举起盛满烈酒的镶金边大碗,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大家伙干上一碗!”
话音未落,图鲁虎已经一仰脖,汩汩饮干,扬手亮碗,滴酒不剩!
“好——!大汗真好酒量!”
诸王公台吉们齐声喝彩,一齐起身举碗饮干。
图鲁虎便又坐回到虎皮坐垫上,顺溜的抽出腰间一柄尺长的雪亮短刀,径自切割起面前大盘中摆着的手扒羊肉,怡然自得的大嚼起来。
与河陇幕府的秘密会谈已经进行了不短的时间,谈到了什么程度,图鲁虎了若指掌,虽然他并没有直接与幕府的特使会谈。
对于河陇幕府派曾经是回回马家的重要人物,前‘夜枭秘谍’的主事人马锦与青海蒙古会谈,图鲁虎认为河陇幕府绝对有其特殊用意,说不定就是借马锦的特殊身份来暗示诸位王公台吉——只要真心归附幕府,绝没有亏待和不重用的道理。
如今大势如此,连图鲁虎这等草原枭雄也觉得难以着手。
河陇幕府与吉囊一战,幕府至少在骑兵战力上表现了两方面的强悍,一方面是骑兵正面冲击,具有不逊色鞑靼游骑的战力;另一方面,也展示了绝对不逊色蒙古骑兵横绝大漠,千里奔袭的奔袭战力和追击战力。
这一战,在吉囊那里或许还仅仅是把幕府的进攻视作一场试探性的有限战斗,虽然双方总的伤亡已经超过六万以上;但是在图鲁虎这里,却分明的看到了河陇幕府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图,虽战于外,其意实在内焉,震慑作用远远大于实际作战所能达到的效果,而且这种震慑的作用正在逐渐的显现出来。
至少对青海蒙古的大多数王公台吉来说,幕府通过与吉囊一战,能够坐下来秘密的谈条件,这就意味着一种强大的震慑。以幕府的骑兵军团的数量,虽然不知道确实的数量,但仅是估计也已经远远凌驾于青海蒙古之上,而其骑兵军团的战斗力,即便是只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达到与鞑靼精骑相若的地步,也足够让青海蒙古吃不了兜着走了。
青海蒙古以后该向何方去?
当初图鲁虎率领部众从北方草原移牧青海,是因为四面都是强邻,瓦剌诸部受到东面鞑靼,北面沙皇斡罗斯,西面乌斯别克汗国等国的挤压,不得已才南下开拓新天地,但现在青海蒙古又处在一个抉择的岔路口,该向何方去?
现在在青海草原已经繁衍生息多年,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再次的大迁移是不可能的。而且幕府只是要青海蒙古臣服而已,并不是想把青海蒙古驱逐出青海。
再者说,有没有可能借助幕府的力量杀回天山、阿尔泰金山以北,重新回归瓦剌旧地呢?
从幕府和雷瑾的一些动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看来要尽早的加以试探一番,摸清楚幕府未来的方略才行。
图鲁虎暗自思忖到这里,重新站起身来,喝道:“诸位,静一静。我有话说!”
大汗有话说,喧闹吃喝的王公台吉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大帐内一时鸦雀无声。
“过两天,雷氏幕府的都督大人,青海草原上的汉人祖古就要来和我们谈结盟的事情了,大家都说说看,还有什么没有来得及理理清楚的?”
帐中立刻象蜜蜂炸了窝一般,嗡的一声,王公台吉们七嘴八舌的说开了,他们都尝够了和马锦讲条件的‘痛苦’了,正一肚皮的苦水等着要倒呢,哪还不尽情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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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6。19发布
第五章 横行青海须带刀
青海长云暗雪山。
长天空阔,云横雪山,再次横过祁连山河谷关隘,莅临青海草原的雷瑾,驻马在小山头上,遥望积雪千里的荒漠草原。
“当年横行青海上,西屠石堡取紫袍。
雄据海内气度泱泱的大唐帝国,却也有让僻处边陲的吐蕃人和吐谷浑人弄得一筹莫展狼狈不堪的时候呢。
若非唐人豪迈尚武,安西节度使哥舒翰又不惜万骨朽枯,驱众一力死战,恐怕如今亦早是黄河九曲成蕃地,汉儿尽作胡儿语了。”
雷瑾眺望眼前的壮丽河山,感慨系之,随口对随行的绿痕、明石羽笑着说道。
石堡城,是青海湖与西宁府之间的一座边关哨卡,曾经是大唐帝国防御吐蕃的最前哨,后陷落于吐蕃人之手。其城三面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盘旋石道可攀行而上,许多唐将试图攻克而不能如愿。天宝十二年,哥舒翰率六万三千人进攻只有五百吐蕃守军的石堡城,几乎全军尽墨才得以克复石堡城,玄宗为此赐予哥舒翰紫袍,升官封爵。
“哥舒翰这一战估计就是蛮战硬打,大概是‘热洛河’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