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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道法灵验,让皇帝大为佩服,陶仲闻入京不久,很快就获赐紫衣玉带,赏建真人府,又拨给校尉供驱使,赐皇家庄田三十顷,免除一切租税,外给禄米年百石,恩宠甚厚。
感恩图报的陶仲闻便奏请为皇帝打醮求子,得到允准,于是便在西苑丹房起坛打醮,做起连场法事,敲敲打打,法曲悠扬,好不热闹。至今连续打醮多日,犹自未有丝毫休歇迹象。
遵化行猎营地。
锦衣府督主陈准前几日匆匆赶回京师处理了一些紧要的公私事务,刚刚快马赶回遵化猎场营地。
雷瑾为此专门在自己的主帐幕内,置酒为其洗尘。
几杯酒下肚,雷瑾故意问陈准,道:“现在京里面的情况如何?”
其实,京师的动静,包括西苑丹房内皇帝后妃们的动静,每天通过杨罗的密谍通传,雷瑾都了解得比较详细,根本不需要询问陈准。
杨罗的消息渠道来源非常广泛,除了雪隼堂渗透到京师各官署衙门的眼线密谍之外,还可以从雷门世家的两大秘谍组织“雷影”、“雷霆秘谍”,顾氏家族的“画眉”得到许多消息,甚至与其他各大家族也建立了交换消息的渠道,这使得雷瑾虽在数百里之外,却对京师动向了如指掌。
陈准呵呵笑道:“陶仲闻又加官进爵了,官至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少傅少保、礼部尚书、恭诚伯、兼支大学士俸,皇上又给他加了封号,现在可是‘神霄紫府阐范保国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京师百官商贾黎民都为之轰动。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消息了。”
雷瑾笑道:“进少师,又兼少傅、少保,皇上能让他兼领‘三孤’荣衔,看来陶仲闻极受皇上宠爱呢,本朝罕见!这陶真人行事又如何呢?”
皇朝文臣在世时能加三公荣衔(太师、太傅、太保)的很少,多是死后追认。朝臣生加三孤之一的荣衔已是不易。陶仲闻能让皇帝一口气加官,以至兼领少师少傅少保三孤荣衔,可见其荣宠空前。
雷瑾也不过是被皇帝认作义子,赐国姓,封号‘皇庶子’而已。
“陶真人虽受宠,但行事小心慎密,是个慎行谨言之人!”
“这么说,这陶真人还是当世奇人了!能得到陈兄这样的评价,非常不易呢。”雷瑾打趣道。
陈准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帐幕中挂着的那副泼墨写意的猛虎蔷薇图,非常的美观大方,显然这幅画已经被裱糊匠中的高手精心裱糊过。
他笑吟吟地问雷瑾道:“怎么?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小游击,把画亲自送回来了?”
雷瑾不以为怪,很自然地笑答:“嗯,还送上了三万两银子的银会票。这厮弄钱的本事还真不赖。不如陈兄顺便给他疏通疏通,弄个参将、都指挥使什么的当当?”
“呵呵,”陈准笑道:“殿下大概看不上这三万两银子吧?罢了,愚兄给他说句话,弄个参将还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厮的家族是江南的大田主,弄上这个游击还不到半年,几万两银子还是出得起的,真该让这厮再拿几万两银子。”
“这容易啊,找人递个话去,叫他再拿十万八万的银子,给他弄个肥一点的差使就是。”
陈准但笑不语。
雷瑾看陈准心中颇有点意动的样子,暗忖:这游击现在想不出血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陈准又跟雷瑾聊了几句,突然对雷瑾说道:“皇上偶染小恙,龙体违和,最近都在西苑里静养呢。”
雷瑾心中一动,知道陈准已经对行猎有点意兴阑珊,毕竟他身为锦衣府的督主,偶尔三五天出来打打猎还可以,如果十天半个月的窝在穷山僻野里,大概是有点受不了了,但皇命难违,还是不得不陪着雷瑾,以就近监视。
不过雷瑾装着没有听明白陈准真正的意思,随意问了几句皇帝的病情,原来皇帝近来神志恍忽,一直在西苑内静养。
本来象雷瑾这样子的行猎,日程可长可短,但雷瑾乐得在外面多呆些日子以避祸,才不想太早跑回京师去搅和。
现在的京师,内廷有宦官、后妃、供奉道士;外廷有朝臣各党、台谏官、缙绅士林等,争斗不休;而不太为人所注意的外戚勋臣后裔、帝国各大家族也都在幕后运作,可谓风起云涌,对于这种错综复杂的争斗漩涡,雷瑾可不想卷入其中无法脱身,因此他对皇帝的病情,仅仅在陈准面前表现了一点身为臣子最正常的,也合乎礼仪的反应,不愠不火,无可挑剔,而且很快便又把话题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陈准见状,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雷瑾却感觉陈准有些事情瞒着自己没说。
不过不要紧,相信杨罗很快就会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报告上来,雷瑾暗自想着。
“甘肃镇张掖兵变,杀巡抚一;
大同兵变,杀巡抚、参将各一;
岭南罗定兵变,杀游击一;
四川建武兵变;
福建福宁兵变;
湖广郧阳兵变;
云南永昌兵变;
杭州兵变;
辽东兵乱;
南京兵乱;
……”
雷瑾放下手中的谍情简报,对杨罗专程给自己带来的这份谍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帝国各地入夏以来,频繁的爆发兵变、兵乱。多数都是因为上官苛刻,督责太急,又或者上官拖欠粮饷,克扣过甚,从而引发士兵鼓噪闹事。
常年欠粮缺饷,还要受盘剥,士兵家小无以维持生计,生存都难,不是逃亡,便是聚众鼓噪,一旦闹起来,群情汹汹,不成兵变、兵乱才怪。
连维持帝国秩序的士兵都出现了不稳迹象,帝国前途堪忧。
虽然这些个变乱都被朝廷或安抚或镇压,很快就暂时平息了下去,而且作为帝国主要战力的京军三大营、北方各镇边军、各野战行营的多数士兵,因为种种复杂原因,欠饷虽然常有,月粮还能勉强供应,暂时还没有太大的乱子(比如西宁行营就有雷门世家和雷瑾的河西幕府暗中提供粮饷),但既然没有从根子上解决问题的迹象,这样的乱子,只会越来越多。
“三爷,无粮无饷则军心不稳,搞不好就出乱子,实乃国家养兵用兵之大忌啊!”杨罗说道。
雷瑾颔首道:“何止军心乱,民心也一样啊!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人言‘民从贼,多起于饥寒;兵从贼,多缘于缺饷。’,上官内政不修,下民饥寒交迫,不从贼,难道等着饿死吗?”
一边说着,雷瑾一边拈起另外一张纸,问道:“这就是帝国各地民变,以及打正了旗号造反的乱事汇总?”
“对!已经平息和没有平息的都在这里了。”杨罗回答。
“四川民变;河南民变;四川土司造反;岭南始兴僧人李圆朗造反,怎么连和尚也造反?唉,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
哦,又是四川土司造反。山东临清民变。贵州苗民民变。湖广武昌民变。姑苏民变。云南民变。南京刘天绪反。徐州民变。四川建昌彝民反。贵州苗民反。河南盗起。又是四川土司反,还杀了巡抚?哦,贵州土司也反。山东白莲教反。北直隶刘六刘七反。唉,帝国乱象重现,天下汹汹,又将是一场烈火焚天的大动荡啊。
嗯,陇右陕北饥民暴动,遍及关中各地,除河西、宁夏之外,陕西关中的汉南、阶州、宜川、洛川、延川、庆阳、白水,已经遍地皆是攻城拔寨的流民饥民。
这才几个月?怎么形势就变得如此糟糕,简直不可收拾?”
“去年的大雪,今年的雨水也不错啊,而且现在也快到收粮的时节了,关中怎么会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饥民起来造反?”雷瑾带着几分疑惑的问杨罗。
“三爷,有梁剥皮在陕西刮地皮,十几年下来,天怒人怨,民命早已不堪,此其一;
固原、甘肃、延绥、宁夏四镇边军云集,以陕西之田地贫瘠要完全供应边军粮饷,难于登天。以前承平年景都必需依赖京运的太仓粮,帝国仅九镇边军就需要五百万两银子的粮食,现在京师太仓年入仅二百万两,缺口太大,分到陕西三边就更少,这就逼着负有粮饷之责的陕西地方官吏催科税粮更急。陕西田土迭经战乱,水利不修,本就贫瘠,陕北则又是关中平原最为贫瘠的地方,关中其他地方一亩好地如果值银六两,陕北的‘好地’顶多只能值个三四两银子,在正常年景,一亩好地两年三熟的收成,总计也就值一两白银稍微出头。而现在在陕北,不论好地劣地,一亩地一年所征收的赋税已经超过十两白银,两年至少是二十两,长安附近还要更高一些。如果再加上地主的地租,这叫人怎么活?撂荒不种,做流民讨饭都好过种地啊,此其二也;
陕西的官吏,朝廷又空而不补,仅以河西张掖、武威为例,知府、守备、县官十缺七八,剩下一些书办衙役都各自星散自谋生路,咱们河西幕府在河西大部分地方,事实上已经成了无名而有实的政府,陕西其他地方的情形自然不难想见。再说,陕西四镇边军,有些战力的精锐或是东去或是西返,大多不在边镇,剩下近二十万老弱疲懒守边墙都不够。陕西军政既已虚空,流民造反不惟无力镇压,也无人去组织镇压。从梁剥皮手指缝里漏出来,侥幸还在任上当官的,手里既无粮食又无赈济,除了欺上压下,敷衍了事,能拖则拖之外,还能怎么办?他们在许多事情也都是无能为力了。关中整个就象是落下一个小火星也能烧起熊熊烈火的干柴堆,所以一夫振臂,万夫景从,关中短时间便糜烂无救了。此其三也。”
雷瑾打断杨罗的话,说道:“明白了,虽无天灾,却有人祸,雨水虽好,架不住农民不种地啊!”
沉默半响,雷瑾又问道:“河西、宁夏、青海的收成还能保证么?”
“这是幕府的绝密内部通报,上面说粮食丰收。”
“这样,你传书给刘、蒙两位长史,让他们把手里的金银,尽最大可能变成粮食、布匹、兵器、战马、铁铜铅锡等,抓紧储备物资,尤其是粮食。这世道就要天下大乱了,多积粮总是没有错。对了,丁氏家族还留在关中的粮食全转移到河西没有?”
除了关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