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他不知道的是,陆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忽地欢喜起来。知夏能挡在他身前为他受苦,为何她不行?这些疤痕,是和他相遇的印记,是那个春意融融的江南里,他留给她最美的记号。
她咬着唇痴痴地笑了,他不会知道……
正在上药时,房门忽地被人推开,两人错愕地回过头去,就看见风诺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外看着两人毫不避嫌的动作。
“风……风姑姑……”陆梨慌忙拢了拢衣领,却被叶琛制止。
“还没包扎。”他沉稳地说,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风诺,微微点头,“风前辈。”
风诺想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在看到陆梨朝自己望来的乞求目光里沉默了,好半天才深吸口气,“你们两个现在该对我说实话了吧?叶公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文?'陆梨忙开口道:“风姑姑,是我的主意,因为——”
'人?'“阿梨!”风诺严厉地打断她的话,“我没有问你”
'书?'叶琛安抚地朝陆梨摇摇头,然后对上风诺的目光,沉稳地说:“我是叶琛。”
'屋?'叶琛?……见风阁的……叶琛?
风诺的脸色大变,眼神忽地失去焦距,他是叶琛?见风阁的人?
“风姑姑……”陆梨慌张地想要起身抓住她的手,她的样子十分古怪,简直叫陆梨手足无措。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风姑姑一听到他的身份……就这么反常?
☆、24第二十四章。心似双丝网
第二十四章。
风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连双颊都泛起了嫣红,为素来严肃凌利的人平添几分少女气息。她神色似喜似悲,眼神里带着狂风骤雨,好似暴雨中的浮萍,失去了重心。
“风姑姑……”陆梨手足无措地拉住她的袖子,茫然地回头看了眼叶琛,不知如何是好。
风诺好似被她唤醒一般,忽然快步走到叶琛面前,颤抖着嗓音用尖利得不像她的声音问道:“辛言贺是你什么人?”
叶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如何知道辛师叔的名字,却仍是温和有礼地回答:“辛言贺是我师叔,师祖最小的徒弟,前辈认识他?”
认识他?
风诺忽地笑起来,模样痴痴的,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
那年冬天,她骑着烈马在即墨狂奔,一袭雪白狐裘,一头飞扬墨发。她张扬凌利地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飞奔着,然后欢喜地跃下马背稳稳落在酒楼前,朝门口立着的青衫男子笑得灿烂至极,“你就是见风阁辛言贺?本姑娘风诺!把你天下闻名的沐风剑法给我练一遍,练的好,本姑娘可以考虑给你师父今日草供他疗伤!”
当时见风阁的阁主——也就是辛言贺的师父,叶琛的师祖在前不久的一次对外御敌中受了内伤,需要神医谷特产的珍贵药材今日草入药,方能迅速恢复。辛言贺老早就派人发帖至谷中,言辞肯切,态度谦恭,故风诺的师兄陆千和——即陆梨的阿爹,让风诺把今日草带给辛言贺。
风诺本就是我行我素的人,她满心欢喜地赶来见十年前的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却不想偏偏用了他最不喜欢的方式。
辛言贺当下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间俱是高山流水、日月星辰,“久闻神医谷的人医术过人,原来派头也是如此过人。满街百姓都要为风姑娘一人让道,当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的语气极浅极淡,眼神里带着不着痕迹的疏离,叫风诺瞬间怔忡。
她看了眼一路狼藉的街道,自知理亏,却仍是握着鞭子哈哈一笑,高傲地说:“本姑娘爱做什么做什么,你管得着?倒是你,得罪了本姑娘,你师父可就得不到今日草疗伤了!”
辛言贺忽地仰头大笑起来,看她的眼神越加轻蔑,“风姑娘,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你这样飞扬跋扈、盛气凌人,我想家师要是在这儿,恐怕宁愿重伤不愈,也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他留下一个怜悯叹息的眼神,便落落大方地转身离去,衣袂飞扬,晃动了谁的眼。
风诺又急又气地站在原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跺跺脚,朝他潇洒的背影大吼一句:“辛言贺!你会后悔的!”
他头也不回地说:“辛某从不做后悔之事,风姑娘不必多虑。”
她没看到他的脸,却肯定他在笑,笑她的幼稚泼辣,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她忽然有些沮丧心慌,想要冲上前去抓住他说点什么,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只是什么呢?
只是急着来见他。
仅此而已。
风诺笑得很放肆,却一不留神笑出了眼泪,湿漉漉的水渍在她面上留下回忆的痕迹,叫她看上去哀伤至极。她闭了闭眼,最终看着叶琛,低低地问:“辛言贺他……他还好吗?”
叶琛隐隐猜到了她对师叔的感情,当下迟疑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
风诺从他的迟疑里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急切地拽住他的手臂,声音大了起来,“你说呀!他……他还好吗?”
“他……”叶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地答到,“他死了……”
“你……你说什么?”风诺的面色倏地苍白起来,血色尽褪,“他……死了?他死了?”
叶琛沉默地望着她,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她茫然无挫地松开叶琛的手臂,忽然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地低语着:“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他说过会来谷里接我的!他说过会用这些年的时间解决完纷繁事务,然后就放下一切陪我浪迹天涯的!你骗我!你骗我!他怎么可能会死?”
“七年前辛师叔和我师父一同去剑山取沐风剑时,不慎被剑气所伤,跌入山谷,连尸骨……都没了踪迹……”叶琛悲哀地陈述着事实,对风诺的绝望无能为力,“前辈,剑山奇高无比,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别说师叔是受伤了,就算还精力充沛,也难以生还……”
“住口!你给我住口!”风诺愤怒地利声喝到,“少给我胡言乱语!给我滚!不许你咒他!不许你咒他!”
陆梨冲上前去抱着她,镇定地直视她的眼,“风姑姑,你冷静点!你说得对,连尸骨都未曾找到,怎么能说明他死了呢?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你别这样,冷静一点!”
她的语气简直是在安抚一个惊惶失措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终于让风诺安静下来。风诺闭着眼把头埋在她肩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裳,“他没死……我知道他没死……”
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固执,也不知这样的话能否让自己信服……
她等了他十年又十年,等不起一生了。她最好的光阴都耗费在了等待之上,没有勇气接受苦等无果的事实……她好似疲惫到极点,再也思考不了。
陆梨哀伤地抱着她,默默地从袖笼中摸出一根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她的后脑勺。风诺晃了晃,最终倒在她怀里。
“帮我把风姑姑抱回房,可以吗?”她抬头望着叶琛,眼里是深深的疲惫与不安。
风诺于她,亦父亦母,她承受不起她就这样倒下的事实。
叶琛点点头,帮她把风诺安置回房。
“风前辈和我师叔……”叶琛看着陆梨坐在床边轻抚风诺的面颊,忍不住疑惑地问,“是曾经的恋人吗?”
陆梨低低地垂着头,好半天才幽幽地回答:“我不知道。姑姑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年轻时的事,从我娘中毒以后,她就一直在谷中。后来爹娘都去世了,她更是把我当成亲女儿来照顾,我竟以为她就是我印象里的长辈,从未想过她也会有轰轰烈烈的往事,也会有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人……”
叶琛顿了顿,明白对她来说风诺的重要性,安抚似的说:“她不会有事的,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事实。她是一个那么坚强凌利的人,你无需太过担心。”
“不是这样的……风姑姑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勇敢女子,可就因为素来坚强,才更容易在这样的打击中受到重创,难以恢复。她很固执,对她来说,一旦许了真心,就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陆梨担忧地拨开她耳边的发,想起了好多次她站在窗边看着月色失神的场景。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应该是挂念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吧……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陆梨哀伤地看着风诺,好似忽然间明白了那些日子里她望着窗外发呆时的愁绪,问她她也不说,原来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根本无从开口。
叶琛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丝痛楚扩散开去。
这些天她面对了太多难以承受的事情,如今最亲最爱的姑姑又倒下了,虽然她看上去依旧坚强淡然,却不知心里是何等煎熬。
他无声地俯身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觉叫他心口发慌。陆梨怔怔地回过头来凝视着他,他喉咙干涩,好半天才说了句:“若是难过,就说出来。”
陆梨没说话,脑子一片空白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坚强……”
没有人要求她必须坚强,却也从来没有人来安抚她的脆弱。风姑姑为了她已经操碎了心,她从小就知道不做一个太麻烦他人的人;阿欢是个快乐活泼的姑娘,她更不能用自己的哀伤去困扰她;这谷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从来都清楚要怎样做才是对大家都有利的,所以她一直好好地把每一刻的哀伤脆弱埋在心底,不去困扰他人,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可是此刻,叶琛这样担忧地看着她,满眼心疼地说:“若是难过,就说出来。”
她很想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先出来的竟是眼泪。
她慌乱地抹着泪水,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很可笑,像个孩子一样,在他面前没有形象地哭着。叶琛却忽地握住她的手腕,迟疑着把她揽进怀里。
“没关系的……”
“……”
“哭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是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没有人会笑你的。”
她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厉害,最终攀住他的肩膀,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哭,好像这个世界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