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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贵族老爷们是怎么宣布的吗,我们现在也是奥丁人了。”而且,归诺丁汉家族统治。
母亲往地下啐了一口,“我是乌拉诺斯人,到死都是,除了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没人要你离开,我们不是还住在自家的房子里?!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倒是可以往北迁,”年轻的农夫笑道:“你不愿当奥丁人,可以去当个斯卡提人。”
每当他说这话,母亲就会跳起来抽打他,疼倒不真疼,可那架势却十分骇人。在乌拉诺斯人眼中,海对岸的斯卡提就是阴险、狡诈、贪婪跟虚伪的代名词,比起被称作奥丁人,他们更无法忍受被斯卡提奴役跟统治,因为不管怎么说,起码乌拉诺斯跟奥丁,有着共同的祖先。
早在近千年前,这片亚美最西边的陆地还没被分割成三个国家,它跟亚美其他国家隔奥斯海峡相望,是个相对独立的大陆。只不过吃饭也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更何况是有着独立意识的人。
这片大陆是如何被撕裂成奥丁、乌拉诺斯跟吉尔尼斯三个国家的,已经成为老人们口中的传奇故事,说法不一。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乌拉诺斯暴躁,奥丁骄傲,吉尔尼斯谨慎。就像三个亲兄弟,老大老二掐成一团,老三在一旁围观,既不调停干涉,也不趁势偷袭。
可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今日的上位者变成谁、哪个家族,在这三个国家土生土长的人民心目中,跟彼此,终归是跟其他外国人不同的,不论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他们的习俗,还是他们最初的信仰——远在亚美教盛行之前。
清晨的寒风吹透湿漉漉的衣裳,乔里瑟缩的抖了抖,紧忙摇头甩掉脑袋里不切实地的幻想,就算他们现在归奥丁人统治了,就算他们的最高领袖变成了诺丁汉家族,都不可能让他们真的变成跟奥丁人一样。乔里心里清楚,他们现在就像是次等领民,既不被奥丁人接受,又不被乌拉诺斯人瞧得起。他叹了口气,拎着桶走下山丘,目的地已清晰可见。
尽管母亲不同意他进商队做工,尽管母亲勒令他不许翻阅哨兵岭,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山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从商人们的口中,他知道有个叫做灌溉的玩意儿,能够让庄稼增产,据说,那是国王的母亲、诺丁汉伯爵夫人想出的法子。她真聪明,乔里心想。年轻的农夫并不知道太多贵族们的事情,当然也搞不清楚诺丁汉伯爵夫人如果从祖父辈算起,其实也能算四分之一个斯卡提人,并且属于斯卡提的王室,杜布瓦家族。在他眼里,这个努力让农民们吃饱的国王母亲,总比那个害大家都忍饥挨饿的强多了。
可商人们纵然听说过灌溉,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他们贩卖的产品中不包括粮食,自然也就不关心农事。年轻农夫打听了半天,也只是得到“把江河里的水引到庄稼地里”这个答案。乔里瞧着自己的双手,凭他自己,当然不可能办到引水这样的事情,就算能,在领主的领地上这也是不合法的行为。但是,他很勤快,而且,有一双结实的胳膊,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引不了来,我可以一桶一桶的打水来。
没有谁能告诉可怜的年轻人,雪水跟河水本质上并无太大分别,同样是灌溉,翻过几里地去打水实在是舍近求远的行为。但即便如此奔波,即便路上还摔了一大跤,乔里依旧感到很充实、很快乐,他马上就能够像诺丁人那样收获大量的粮食,让母亲跟自己吃饱,让他们能够熬过下一个冬天,甚至能让他有几个铜子儿去酒馆里请商队们喝上两杯,请他们给自己将更多关于外面的故事了,他有理由感到快乐。
但在翻下小山丘之后,乔里欢快的脚步却忽然顿了一顿,紧接着,他身形一闪,躲到一块巨石跟树木之后。
那是什么?农夫心里充满疑惑,慢慢地自树后露出脑袋,望着不远处二十米宽的河面,和更远处河面上的那座石桥。天色已比他刚出家门时清亮不少,虽依旧朦胧,但借着即将跃出地平线的一丝微光,他是能够模糊看到石桥上的事物的。那是人,一排排一队队的人,迅速但不慌乱、有条不紊的通过那座石桥,人头攒动,却悄无声息,队伍漫长曲折,仿佛无边无际。
乔里趴在巨石后,借着石头跟树木的遮蔽,也得益于此刻的能见度,始终未被发现。他大气不敢出,一直盯着石桥上的部队,不知道是过了二十分钟还是两个小时,当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那条长长的队伍才彻底驶出他的视线。
农夫从地上跳起来,发足狂奔,甚至连木桶都丢弃不顾。他一路跑一直跑,直跑到领主的城堡方才停下来。
肯特伯爵被驱逐,离开此地去了西北方。诺丁汉从原肯特郡的男爵中,挑选了一位暂时代管此地政务。此刻,这位男爵就住在原肯特伯爵的府邸,也是那个曾经连大门都是血红色的城堡里。
“开,开开门,我要见领主大人,我要见男爵,我要见管家!”乔里的双手反复拍打在城堡大门上。
照说一个农夫,并非轻易能够见到领主的,更不是你想见就能见。但守城的侍卫也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乌拉诺斯人,乔里又反复强调他有重要的关乎领主利益的事情汇报,而且退而求其次的请求见管家大人。侍卫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通报一声,反正天也快亮了,管家平日这个时候也已起床,就算他听了之后不高兴,受罚的也只会是门口这小子。
但令侍卫没想到的是,管家并不在自己的卧房,而是跟男爵大人在一起。
当乔里被带进城堡,当侍卫受男爵之令退下,当房间里就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农夫终于说出他狂奔而来,急于向领主报告的事情:“大人,斯卡提人要来进攻了,斯卡提军队悄悄潜入您的领地了。”
男爵大人眼角一跳,“你,你说什么?说清楚点。斯卡提人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还是听说了什么?”为什么偏偏在他代管的时候,要出这样的幺蛾子,让他怎么跟诺丁汉伯爵交代?!想想那位的一贯作风,男爵大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看到的,大人,我是亲眼看到的,”乔里抬手向身后一指,急切地说:“就在桥上,石桥上,我亲眼看到斯卡提的部队,好多人,好长的部队!”
石,石桥上?!男爵若有所思,与管家大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找到了答案。“谢谢你,你叫,什么来着?”
“乔里。”
“哦,乔里,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男爵大人面带微笑地说:“对你忠诚的行为我感到欣慰,也感到骄傲,为我们的领土上有你这样的年轻人而感到骄傲。孩子,你愿意留在城堡里,为我做事吗?”
农夫惊讶地半天没说出话,留在城堡里,那是多少人的梦想,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那意味着不但管吃管住,还能时常得到贵族老爷们的打赏,哪怕是几个铜子儿,也是他辛苦一年都未必能够赚到的啊!“愿,愿愿愿,愿意,”乔里紧张地都有些磕巴,生怕对方又收回这条橄榄枝。
“那好极了,”男爵转头对管家道:“就由你来安排吧。”
管家示意年轻的农夫跟着他走,乔里下意识的转身,猛然又回过神儿来,“可,可是大人,那些斯卡提人怎么办?”
“放心吧年轻人,我会处理的。”男爵在心里补充,如果,那真的是斯卡提军队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肥肥~~耶耶
乔里小伙,要是按照你的法子打水瞎浇一气,估计种子都该泡烂了……该感谢这队“斯卡提军队”啊!!
、第102章
奥丁部队急行军;仅用三天时间便穿过肯特郡境内。
当一万多人马猛然间出现在肯特与弗雷家领地边境的时候,弗雷伯爵惊得几乎从城墙上掉下来。并非他有意放水,或者以为投降之后也能像当初在乌拉诺斯王宫那般如鱼得水,实在是弗雷领地的兵力完全无法跟整个奥丁相比,连他城堡里的侍卫人数也远及不上诺丁堡。他可不懂诺丁汉伯爵夫人那样非主流的战术战法,也没有诺丁城里养得那么一群能够加入守城的居民,更没有提前坚壁清野;等到这一万多重装出击的奥丁人马兵临城下的时候,弗雷伯爵手下能上城墙防守的满打满算也就二百多人。还说什么;直接开门投降呗。
这是亚美大陆约定俗成的规矩;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单纯的攻城战胜利方是不会斩杀开城门投降的贵族的;不仅是因为能够换取赎金,也是因为大凡亚美贵族,七拐八拐多多少少都能数出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纵然不是亲戚,也不愿为此得罪很多人。弗雷伯爵的父亲死于诺丁堡,那是特例,他既没有投降,又触动了当时正在气头上的伯爵夫人的逆鳞。但他儿子显然比父亲精乖得多,也没有小肯特的傲骨,一看不敌,立马开城门“迎闯王”。
诺丁汉虽不吃他这副小人做派,纵然弗雷不介意杀父之仇,摄政王也要防着对方反复无常不是。不过弗雷伯爵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为求自保,也是为了纾解心头怨气,他竟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吐出许多流星城的秘闻,王室的秘闻,甚至还包括,马尔科姆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这样放过他?”莉亚看完手中的密函,由统领北伐军的盖文写的,抬头问她的丈夫:“你,放心?”心软如伯爵夫人也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如果对方是个善良的无辜人,她或许会网开一面,但显然,弗雷并不是,所有反馈回来的信息都表明,这是个小人,不择手段的小人。一个跟自己有杀父之仇的小人活在世上,恐怕很多人都会睡不着觉。
“还不是让他死的时候,”诺丁汉说。
“但你也没打算利用他提供的信息,不是吗?马尔科姆死因内|幕,足以震惊整个乌拉诺斯,这对我们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确实无害,”伯爵大人对他妻子分析道:“可你要知道,弗雷除了有一张嘴,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的国王死于斯卡提人的阴谋。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顶多只会成为一个捕风捉影的谣言,谣言固然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