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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春秋无义战
楚凡此时想的事情却很简单，那就是：接下来应当怎么做？杀至彭城那是必须的，但是问题是，谁来领兵？楚凡自然是很希望自己领兵的，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必须要表明身份，到底自己应该是什么身份呢？楚凡正在马上沉吟的时候，身后忽然一阵响动，楚凡一回头，便舒展了眉头，所有的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啊。
楚凡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来人，徐彪便被楚凡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忙说道：“小寿，你怎么了？我身上有哪里不对么？眼神这么怪？”
楚凡便笑道：“没什么，打赢了这一仗心里高兴。”
徐彪便翻了个白眼，肯定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楚凡不说，他也猜不到楚凡想的什么，便做罢了，然后说道：“首先，便要恭喜我们小寿再立奇功，一举击溃楚军啊。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好小子，有两把刷子，之前共我蒲城军寨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这次攻寨，那可是将你这本事尽显无疑啊。”
楚凡便笑笑，说道：“得了吧，我不宜露面，所以这一战，是你指挥的好，我只是执行得好罢了。”
徐彪便笑着说道：“这么一说，我岂不是抢了你的功劳？那多不好意思？”
楚凡便一摆手打断徐彪的话语，然后说道：“闲话少说，等会儿靖国援军都聚过来之后，你出面，只有一个要求，立刻进兵彭城，不要给楚军人和喘息的机会。”
徐彪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靖国不会给楚军任何喘息机会的，定要一路打回去不可。”
楚凡便点了点头，眼见着四面八方的靖国援军缓缓聚拢来了，便悄然的退居到徐彪身后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徐彪来软的，楚凡来硬的，拿枪戳倒几个提议要休息的将军之后，数万的骑兵便缓缓地开拔，往北追击楚军去了。
楚凡自然是跟在徐彪身后的，人人都以为楚凡是徐彪军的副将，去不知道徐彪只是个幌子。留下一部分人告知了蒲城自己的打算并要求粮草供应之后，楚凡便领着几万骑兵一路往北奔去了。
要说蒲城怎么不开城门？其一，蒲城刚经历大战，而其实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现在敌军退去，首先就是需要休息。其二，谁知道这是不是楚军的计？黑灯瞎火的，怎么能轻开城门？其三，城下道路上城门口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没有一段时间的清理，怎么出得来？这也是为什么被围城的城一般都是从城头上吊人下去，因为城门开关还是一件蛮费时的事情。
奔出三五十里的时候，楚凡忽然扭头对着身边的徐彪问道：“彪子，我们这是带了多少人来着？”
徐彪不禁倒绝，这是怎么领的兵？连自己手下的兵有多少都不知道？徐彪便说道：“本来有九万多兵马的，但是有好几只队伍都没有跟来，现在总兵力大概在七万左右吧。”
楚凡自然知道自己这次没有讲道理，直接就以武力收兵权自然会是这种结局，但是，七万骑兵，应该也够了。前面楚军逃跑得还算是快的，但是楚凡追击的决心和时机也是很强大和及时的。所以两军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缩小，虽然这距离在不断缩小，但是这一追一逃之间，天就亮了。
隐隐能看到前面楚军的时候，楚军忽然就分了兵，一大队的骑兵便留下来断了后，前面的步卒便不管不顾的死命往北逃窜了。楚凡一见这情况，便没有急着率军进攻，毕竟从昨晚的战况来看，楚军的确要比靖军的战力要强上一筹，可能是因为靖国的强军都集中到了东线的缘故吧。
楚凡现在可没有把握能够冲破面前几万楚军骑兵的军阵，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困兽之斗是最叫人胆寒的。彭城外的那一场战斗到现在惨象还历历在目，楚凡可不愿步那后尘。
楚凡这边的靖军停了下来，对面的楚军也没有什么动静，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死命拖住靖军的追击脚步，并没有说要叫他们死在这里。所以两军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大约过了两刻钟，两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楚军那边便先绷不住了，毕竟深入敌后的是他们，又打了败仗，心虚的自然是他们，对面的楚军便呼啦啦地后队变前队，转身就走了。
楚凡这边却不急着上前追击了而是吩咐全体军士原地休息。徐彪对楚凡的这个命令大惑不解，楚凡便解释道：“首先，楚军已经丧胆了，没胆再使回马枪的，其次，我们追了半夜，整晚都没怎么睡觉，不休息不行，再次，我们现在就算是追上了他们也没什么建树。等到他们快到了彭城，有了退路，防备松懈，必死之心淡却之后，我们才好从中取事。”
徐彪便问道：“那我们现在就追上来干什么？连夜追击还有什么用？完全就可以白天再追啊？”
楚凡便笑道：“我们如果白天再追的话，楚军可能就会在路边设伏了，就是因为是晚上，才不好设伏，而且，我们追得越紧，他们就跑的越慌乱，他们越慌乱对我们就越有利，何乐而不为？况且，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必死的决心呢？”
徐彪便说道：“好吧，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不过一晚上没睡，我倒是真的累趴了，现在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你没事的么？”
楚凡便说道：“总不能全营的人都睡着了吧，我要留着保持警惕呢？”
徐彪便说了声，哦。便和衣就躺在地上睡了，幸好现在刚入秋，白天气温还是不低的，不然楚凡也不会叫这些士兵就这样在路边休息。
早饭时间推迟了一个时辰，因为这时粮食才送来，不过正好，有了这两个时辰的休息，虽不能说生龙活虎吧，但是七万来人个个都精神多了。吃完饭之后，楚凡便带着七万众继续往前追击这楚军了，楚凡是打定主意不要见楚军这一路上过好了，他要一路追的楚军丢盔弃甲，阵形全无，极度疲劳才行。
毕竟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保持对楚军的这样高强的压迫，到时候夺彭城可就要难多了。一支疲兵能发挥的战力，可比一支睡饱了军队要弱多了。
果然，在楚凡这样高强度的压迫下，楚军整个撤军过程，几乎没睡一个好觉，回到彭城之时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亲妈一样。楚凡见楚军这幅神情，便毫不犹豫的展开来了进攻。
楚军的战力果然大打了折扣，虽然靖军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但是相对而言比楚军要好多了。而且现在楚军就在自家门口，谁也不想死在最后的这一程上，所以靖军扑面而来的时候，楚军便没有那么强的抵抗意识了，几乎是一触即溃，楚军在经受了靖军的一波冲击之后便立刻溃散了，好几万骑兵拍着马绕过彭城就往北去的场景也算是惊煞旁人了。
而入城才进行到一半的楚军步卒便暴露在了靖军的铁蹄之下，楚凡毫不犹豫，挥军就往彭城洞开的大门冲去。彭城在靖军将士心目中简直是逆鳞般的存在，现在当真来到面前了之后，便一个个红着眼嗷嗷叫着往前奔，狼奔豕突也不足以形容靖军的情形了，此时站在彭城城头上的的那些预备役的乡勇，就只见着一个双眼血红的敌将，领着一大队的双眼渐渐血红的靖军嚎叫着冲过来了。
胆小的顿时就尿了裤子，这些乡勇，打顺风仗还算是一把好手，逆风仗的情况下，没有多少训练的乡勇们甚至已经忘了将手中的箭往靖军身上招呼，直到第一个靖军冲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这些人才想起要关城门。
可是这时候，还能关的上城门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楚凡一马当先冲进了这座成就了自己名声，导致自己入魔，自己亲手赚回来的城，占领了城门之后，楚凡便不再前进了，只是在城门口看着一个个双眼血红的靖国军冲进这座城，与楚军展开血雨腥风的巷战。
楚军的那些高层一个都没看到，甚至那两个大刀将和戈将都没见到。很显然，这座城已经被抛弃了，而且，这些人临走还一把火烧了军械库和粮仓，两处浓烟滚滚的时候，两军还在这城里殊死角力。但是两道烟柱升起的时候，楚军就已经知道自己被抛弃在了这座城里了。
于是一个个哀从心来，没了战力，没多久，就被靖军撕成了碎片。没错，就是撕成了碎片，当初楚军屠了彭城，流血漂橹，遍地尸骸。现在靖军进来之后，对这些楚军完全没有人和怜悯，一见到就红着眼杀上去，雏军被杀死之后就会被之后跟来的靖军士兵肢解，当真是尸骨无存。
城里的战斗渐渐消失的时候，楚凡站在城墙之上，缓缓抚着女墙之上的凸处，看着城内远远的两道烟柱，忽然心有所感。叹道：“人命危浅，你打来屠一遍，我打来，屠一遍，这彭城的百姓，当真是彭城的百姓么？到底谁对谁错，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不过，身为汉人竟然屠杀汉人，简直是不可原谅。血债血偿，不是很公平么？”徐彪不知何时来到了楚凡身后，上前几步，站在楚凡身边，说道：“这个彭城，丢在你的手里，现在有在你的手里回来了，你心里有多少愧疚和遗憾，多少也补偿回来了点吧？”
楚凡闻言便看着徐镖，黑白分明的眼里缓缓地流出了泪水，说道：“我所遗憾的，不是这座城没了，不是楚国入侵靖国，我所遗憾的，是城里三十一万九千七百六十三平民百姓的生命就这样烟消云散，三十万的亡魂，叫我如何承担？”
楚凡说着说着，眼睛渐渐的又缓缓便红了起来。徐彪自然不知道这是心魔楚凡和青衣楚凡在楚凡心中激战的情况，徐彪便将手往楚凡肩上一扶，说道：“小寿，这不是你的错，站在你当时的位置来说，你做的是对的，你攻下彭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作恶的是另有其人，与你无关，你没必要将这些罪责都扛在自己的身上，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为别人的罪买单？”
楚凡忽然身躯一震，抬起头来，双眼自此恢复了正常，轻声说道：“彪子，你说得对，我不想这些人丧命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并没有做错，只是后来的人做错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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