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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鹊点点称是,楚天阔心中想起了蜀中陆惊麟隐居的天馈谷中的火云果和寒潭,那也许可以治疗自己的伤势,不过可惜,火云果每十五年结果,前不久才结出果实被自己吃了,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有火云果,不禁暗暗摇头,看来真的是天意不可违。楚天阔见游任余和薛鹊都沉默了,觉得不好意思让他们二位为自己操心,遂说:“晚辈得奇缘才获得一身武功,如今天意要收回,我也并无怨言,如果天意怜惜,自然会让我遇到此二种花果,不敢再劳两位前辈替我操心。”
游任余点点头说:“楚兄弟你气度胸襟为常人难及,我相信天意不会轻弃,日后好好寻找,定能找到。不过我想到一法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请神医参详参详。”
薛鹊说:“请讲。”
游任余说:“既然寒热气道可以用阴阳之果替换,那换成寒热两种外力如何?”
薛鹊说:“你是指?”
游任余指了指地下,薛鹊恍然大悟,说:“你是说用地下熔岩之热,再采寒山冰,但恐怕也不行,毕竟外气和内家真气还是不同,要引外气为内用,似乎没有办法。”游任余叹了一口,但薛鹊突然大声地说:“你这个方法不行,但不是完全没用。”游任余眉头一挑说:“此话怎讲?”
薛鹊说:“地下熔岩奇热之地,必然有奇热之造化,或有阳性花果可食。”
游任余说:“你是说要下到地下去寻找奇花异果?你看那山沟深不可测,千百年来无人下得去,冒然下去恐怕危险。”
薛鹊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奇花异草在绝境,这是自然常态,如果能寻访到一种极热之物,再去天山寻找雪莲,也许有一线希望。”
楚天阔听到这个方法,抢着说:“那就由晚辈下去探访吧,既然也是为我所用。”
薛鹊说:“你没有武功,恐怕……”
楚天阔说:“这是晚辈的事我不能让其他人为我冒险,再说,我得遇许多机缘,也许这次也能碰到。”薛鹊不说话看着游任余,楚天阔也看着游任余,等他做决定。
游任余沉吟一会,点点头说:“你的遭遇实属奇缘,也许只有你这等机缘才能寻找得到奇花异草,我相信你的机缘还在,这只是你的一个劫难,你要自己去闯,闯过了,你就重生了。佛经上有一个故事,将一个人要修道成佛,佛说要经历九千九百九十九难方能修成正果,最后等他获得等佛法力之时,他却发现他少历了一难,于是他被一群饿鬼拉入地狱,眼看就要沦入畜生道了,他见饿鬼饥渴,心有不忍,就割肉饲鬼,终于把一身血肉割完,仅剩骨头,就在他割去最后一片血肉之时,他立即得道成佛。这就是劫,但也是得道的契机,你明白吗?”
楚天阔听着这等玄妙故事,反复回味,回过神来冲游任余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找到良方替楚天阔疗伤,但也有了一个碰运气的招,游任余的故事让人对未来充满玄思妙想,三人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开始享受他们碗中的茶,楚天阔对刚才游任余一番释道十分着迷,希望他继续讲点禅宗、茶道,但游任余没有继续,倒是薛鹊突然问:“你这茶道也是东瀛传入的吧?你似乎对东瀛情有独钟。”
游任余微微一笑,说:“确实是东瀛传来的,但其实质还是大唐时期密宗东传的东西,我不过是借道寻访唐朝密宗而已,万法归宗,不问道途。事实上,密宗在汉地还没有宣扬就灭亡了,反倒晚唐时东瀛僧人空海来汉地修习密法,移脉东瀛,得以保留下来。”
“你为何独对密宗如此倾心?”
“因为密法是自证境界,密宗说众生皆有佛性,凡人也可顿悟成佛,万物都有灵,有精气神,否则不能生长定型,如果我们可以从万物的形状上去参透造化,便能发现大道之理,也就是顿悟成佛。”
“你是为了成佛?”
游任余摇摇头:“我是为了武学境界,但其实也是‘佛’,‘佛’只是一个称呼,并非就是庙里供奉的塑像,任何大道达到极致,都是‘佛’的境界。”
薛鹊说:“那我也可以成药师佛了。”说完哈哈笑起来。
游任余说:“技艺的神髓都是相通的,无论任何事,只要精通了,道理都是相同的。你们看着茶碗,看看有没有不同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五轮阵,剑灵
游任余让薛鹊和楚天阔看手中的茶碗,楚天阔端详着茶碗,只见茶碗好像是小孩捏的朴拙之作,但倒入茶水后,茶水碧绿深沉,仿若深渊,水与碗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待抬起茶碗摩挲着碗上的刻纹,忽然,楚天阔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撼,仿佛被利刃刺中,只见那碗上的刻纹非常锋利,仿佛利剑划出直刺人心,楚天阔感到胸口一阵沉闷,呼吸开始困难,他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这只碗上藏着一种力量,像利剑般锋利,只有用剑大师才能划出这样的刻纹,其力道其收放都天衣无缝;再看茶碗,整体来说虽然质朴无华,但隐隐却有一股超迈俗流睥睨众生的感觉,楚天阔想恐怕只有游任余有这样的造诣。
薛鹊似乎也颇为惊讶,把茶碗翻来覆去的看,游任余说:“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薛鹊说:“虽然粗糙,但是恰到好处巧夺天工,反而有种朴拙之美,就好比孩童学字,虽然一笔一划非常丑陋,但是整体看上去就有一种元气,望之令人心情舒畅。”
游任余点点头转头对着楚天阔说:“楚兄弟你怎么看?”
楚天阔挠着头说:“碗上的刻纹十分锋利,而且收放自如、气势夺人,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但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晚辈驽钝,看不出更多东西了。”
游任余哈哈一笑:“不愧是陆惊麟的再传弟子,你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你所看到的是一种技艺的力量,我是用剑法的精髓来捏这陶土碗,你学剑所以看出了剑意,薛神医学医术,所以看出了元气,这就是我所说的技艺的神髓都是相通的,陶土工艺也好,剑道也好,医道也好,甚至书画艺术都一样,达至上乘,彼此是可以直接交流的,这在文人中就叫做艺术感染力。我相信你们去做陶碗也可以做出一种巧夺天工的作品,你们一个是疗伤圣手,一个是剑圣传人,一定可以做出有震撼力的东西出来。”
薛鹊说:“原来是你烧出来的碗,难怪如此元气淋漓,我就猜蓬莱岛除你之外没人有这般造诣。”
游任余说:“这可不敢说,人的灵性和潜力是无穷的,说不定岛上哪个人突然机缘巧合福至心灵智慧大开,远超于我,那也是有可能的。”
楚天阔说:“如果让一个捏碗的高人,写字作画的圣手来使剑,不知道会不会也是一个高手?”
游任余说:“当然会,只要稍加点拨窍门,定能成为剑术高手,所谓隔行如隔山,并不是真的技艺上差距那么大,而是每个行当独特的使用技巧,也就是所谓的心法而已,只要你把心法传给外行的高人,他也会立即成为高手,甚至于乡野只见的老农,你看他们抡锄头挥镰,其实暗含着武功,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你只要略微点拨就可以把人引入武道。”楚天阔听了啧啧称奇,顿时感觉大千世界似乎更复杂,但也更容易理解了。
薛鹊笑着说:“那有招了,我们派人四处去寻访捏陶高人,老农,回来传授武艺,然后一起对付魔教,管保大获全胜。”
游任余和楚天阔被逗的一乐,游任余指着薛鹊说:“神医你这嘴皮子,现在与魔教的争斗不是拼人多寡,最后都是落在看那边的顶尖高手更强,所以中原武林要获胜,就需要有绝顶高手出世才行。”
薛鹊正色道:“恕我多嘴,蓬莱五子,捏过陶碗吗?”
游任余知道薛鹊的意思,是想知道蓬莱五子的武功造诣达到了什么境界,只见游任余点点头说:“我教过他们烧陶,他们也烧出了一些成品。”薛鹊饶有兴趣地望着游任余,想听他继续讲,楚天阔也想听听蓬莱五子的武功高到了什么境界。游任余叹了一口气说:“件件精品,犹如珍宝,但……”
楚天阔不自觉接口问:“但什么?”话一出口才知失礼,忙住口不言。
游任余并不见怪,兀自说:“但,用薛神医的话讲,就是元气不足。”
薛鹊眨眨眼,安慰说:“他们都还年轻,假以时日一定能悟道的。”他内力也知道混元教并没有给中原武林留太多时间。
游任余叹一口气说:“有时候一个人的造诣可以从他的灵气中看出,说起来五子,都是人中龙凤,其中有两人灵气尤其跃动,或可达至化境。”
楚天阔很想问一下是谁,但一想这样问也很失礼,就忍住不说,倒是薛鹊替楚天阔问了出来,薛鹊的身份让他可以问这样的话:“谁?”
“一首一尾。”游任余没有指名道姓,也许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弟子做太多评价,但大家都知道指的是大徒弟凌云鹤和小弟子沈轻云。
薛鹊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武林门墙之界非常森严,不能打听的事不能随便打听,薛鹊懂这个道理,楚天阔为人谨慎,自然也不会鲁莽。
正沉默中,突然门外齐柏泰来报:“园主,五子在山顶操练五轮阵已有一个时辰,园主是否要上去看看?”
游任余答道:“我这就上去。”楚天阔闻言,心想得告辞了,回去准备一下以便深入山沟底下,不料游任余却说:“两位跟我一道上去看看吧。”
薛鹊似乎习以为常,但楚天阔却吃了一惊,说:“这是前辈授艺,恐怕我去多有不便。”
游任余却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你是陆惊麟的弟子,你无须学我蓬莱岛的东西,看看无妨。”于是楚天阔就点了点头。游任余转头吩咐齐柏泰:“你准备一条大缆绳,越长越好,我们要送楚少侠下山沟去寻宝。”齐柏泰满脸狐疑,但直到这是他们商量的结果,也不多问,领命而去。
游任余领着薛鹊和楚天阔上山,这次不疾走,慢慢上去,游任余说:“神医,你不是问我怎么会倾心于密宗吗?其契机就来自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