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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的小孩都背起书包出们上学的时候,笑梅和笑茹都咬紧了牙不让自己笑出来,可是笑茹在路过院子中央挂在洗衣架上的那一幅“地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哈哈”地捧着肚子望了杨立功一眼,上气不接下气地连忙奔了出去。杨立功百口莫辩,脑海里嗡嗡地回响着他妈妈的话:“大功啊,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不但学会了在烂泥里打滚,还学会尿床了!”家里的大人不知道内情,只觉得是杨立功昨天喝多了水,没控制好。在早上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提这事,可是那掩藏不了的笑意还是一目了然的……尤其是乔月明,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跑到厨房里一顿嘿嘿地乐,笑够了再回来接着吃。杨立功看在心里,羞愧难忍,又急又气,可是张仲文却跟不知道一样,全家只有他用宽容大度的表情看待这次尿床事件。
最可恶的是,他跟在杨立功后面,路过那床单的时候,还很有深意地说:“大功哥,你去过新疆吗?”
杨立功差一点儿就晕过去,可是张仲文还眨眨眼睛很有诚意地告诉他:“大功哥,没事儿的,家丑不可外扬,我是不会到学校里说的,笑茹也不会的,笑梅就更不会了!”
第一场小雪轻轻柔柔地撒落在僵硬的地面上之后,冬天就算大大方方地驻扎下来。东北的冬天冷起来是吓人的,可是最吓人得还是那远处深山的沟塘里传来的一声声的野狼的嚎叫,在原本就尖利刺骨的风声中忽远忽近声嘶力竭,叫得人心里直发毛。冬天天黑的早,还不到五点钟,天就暗得看不清人脸了;再加上不知道怎么又停了电,所以一家的小孩子就都围在厨房的灶口,一边烧地瓜,一边在熊熊的火光边闲聊天;听张仲文讲故事;张仲文听他师傅讲过很多鬼古和神怪的东西,被他添油加醋地一加工,讲出来真是亦真亦假,扣人心弦。
“……于是老王头就把这个小姑娘带回了家;给她大饼子吃,还给她换了身新衣服。老王头无儿无女,就认她做了干女儿,问她叫什么名字,那女孩就说她叫白巧儿,今年十三。”
“ 那她爸爸妈妈呢? ”笑茹剪了短发,齐眉的刘海儿规矩地搭在额头上,原来的洋娃娃玩够了,换了一个大胖熊抱在怀里,好象她长了两个头一样。
“你别插嘴!老王头对白巧儿特别好,白巧儿也对老王头很孝顺,她心灵手巧,特别能干活,几十斤的柴火她用手一拈就扛在肩上,走路一阵风;一会儿就从山上回到家;她还会打猎,把打来的野兔狍子皮缝成批肩夹袄给老王头穿,剩下的就拿到集上卖。老王头家本来很穷,自从白巧儿来了之后,俩人省吃俭用却慢慢地富裕起来,逢年过节也能吃上饺子了……”
“饺子有什么好吃?”笑茹不以为然地说。
“我的大小姐,那是你!”笑梅一直在炉灶上用铁钩拨拉着炭火上的地瓜,她用筷子从烤熟的地瓜里叉起一个熟了的,吹干净上面的灰,娴熟地剥去地瓜外面焦糊的皮,顿时大家的鼻孔里都充满了地瓜热乎乎的甜香,再看到那金黄柔嫩流下油脂的地瓜肉,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笑梅找了一快白菜叶,把地瓜分成两半,包起来,一半给笑茹,一半给了小文。“慢点吃,别烫着!”
于是大家暂时从小文的老王头深山里捡回一个女儿的故事里回过神,开始围攻烤地瓜。笑梅在地瓜里挑出一个不是很大,但长得很畸形的红皮地瓜扒好了递给杨立功,杨立功一直都呆呆地对着火苗出神,看见香喷喷的地瓜被笑梅送到面前,不由得脸一红。笑梅穿了一件红棉袄,大辫子上也系了条红头绳,象极了红灯记里的铁梅;她白晰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带着清丽的笑容,她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一个标准的美女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吃完了地瓜,张小文继续讲道:“自从白巧儿来到村子里以后,也发生了一些怪事情,就是农家养的鸡啊鸭的总莫名其妙地被野牲口给咬死了,可是圈里连个野兽的蹄印也没有,村里人好奇,可是总也查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村里有一个青年,叫石柱,和老王头家住前后院,他一来二去的渐渐的喜欢上了白巧儿,他喜欢在晚上站在自己家墙头上往白巧儿的窗檐里看,越看人家白巧儿他就越喜欢,一心想讨白巧儿作媳妇儿。可是有一天他晚上见到白巧儿悄悄地推开门,连鞋也没穿就跑出去了。人影一晃就不见了,没半天就见白巧儿手里纂着一只芦花大母鸡
从后墙根那里走出来,那鸡脖子都被拧断了,还滴滴答答流着血呢!”
外面的风更大了,漆黑的冬夜里只有火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闪耀,笑茹害怕地躲进笑梅的怀里。
“只见白巧儿就蹲在那里,一口咬掉了鸡头!吧叽吧叽地就开始生嚼那只鸡,血星子喷了一脸!”张仲文夸张地描述着地描述着,眼睛瞪得很大,杨立功和笑茹都寒毛直竖,吓得不敢出声。
“那石柱当时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没站稳,从墙头上栽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白巧儿听见有声音,用手把脸面一抹,连忙过来看。一见是石柱,就笑着说:
‘原来是石柱哥啊,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呢?’”张仲文竟然摹仿着女孩子的声音,拉住杨立功的手,仿佛他就是白巧儿,继续甜腻腻地说:“石柱哥,吓坏你了吧!
我根你实话说吧,我打小身子有病,得喝活物的血才能治住……我怕被人看见说我闲话所以就这么偷偷摸摸的……石柱哥,你不会嫌弃我吧?’然后伸出小手来在石柱的心口上柔柔地一摸,那石柱马上就不害怕了,还觉得飘飘然的。”
张仲文也学着故事里白巧儿的样子摸了一下杨立功,杨立功听得身临其境,吓得一哆唆,笑梅知道小文那一套,低头偷偷地笑。
“后来石柱就和白巧儿好上了……”
“什么叫好上了?”笑茹遇到不明白的就问。
“你怎么那么多话?好上了就是好上了呗!”张仲文白了他妹妹一眼。其实他自己也对那个好上了不甚理解,他怎么听来的就怎么讲。
“几年以后老王头死了,白巧儿批麻戴孝地给老王头出了殡后就嫁给了石柱。
他们俩很恩爱,又都能干,所以家里的日子过得很红火。有一天石柱要到县城里来赶集,问白巧儿要什么东西,白巧儿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石柱一口答应下来,可是白巧儿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送他出了门。石柱在县城里办完了事情,卖了山货得了几个钱,嘴一谗就想喝酒。可是一喝就喝多了,走到半路上依在一棵大槐树下就睡着了。醒过来已经是天黑,这时候他正要急匆匆地赶回家里去,就听不远处传来人的喊声:‘救命啊,救命啊……’他寻着声音找去,发现脚下有一口枯井,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石柱点上火绳一看,见那枯井里躲着一
个老头,那老头见有人来,就对他说:“恩人,快拉我上去。我是这附近庄子里的陈员外,刚才被强盗打劫抢光了东西和衣物,被扔在这里一天了,你救我上去,我一定报答你!’”
“那石柱也是个热心肠,连忙找了一根树枝把老头拽上来并把他送回家里。老头千恩万谢,说什么要留下他在自己家过夜,第二天还让自己的女儿出来见石柱,并问他有没有娶亲。石柱见到陈员外家里十分富裕,女儿也貌美如花,心里不由得动了贪念,就对陈员外说他还是单身一人,且家里无父无母。那陈员外没有儿子,早就想招一个上们女婿支撑门庭……”
“小文儿,什么叫上门女婿?”笑茹闪动着大眼睛又插话。
“你叫我就叫我呗!干嘛还‘儿、儿’的,上门女婿就是男的到女的家来,给女的他爸爸当儿子……”没等张仲文说完,笑茹就拍着手说:“哦!我知道了!大功哥就是咱门家的上门女婿!”
此言一出,笑梅“扑哧”地笑了出来,“不是的,小孩子别乱说!”杨立功窘迫得回过头去,也不知道脸上什么表情。张仲文很不满意地对笑茹说:“就你话最多!”
“于是石柱就在陈员外家住了下来,并和他的女儿成了亲。好日子一过,就把白巧儿忘到九霄云外,想起以前的穷家,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回去了。一直到了冬天,要过年了,陈员外家忙不过来,就临时雇了很多的佣人。有一天早上石柱的新老婆起床,见到她最喜欢的一个金钗不见了,怀疑是新来的人偷去的,于是就让石柱把家里的佣人都叫来,挨个盘问——”
“小文儿!我有一个红塑料的发夹子也不见了,是不是你拿去了?”笑茹皱眉头说。
张仲文没理她,接着说:“那石柱把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召集到大厅里,还没等问呢,他就见一个新来的丫环儿头上插着和她新老婆一样的金钗。他很生气,刚想问她怎么敢戴主人的东西;可是走到近前一看,那个丫环儿竟然是白巧儿,还大大方方地对他笑呢!这时候石柱的新老婆也看见了,也跑过来问她;‘你怎么敢偷我的金钗戴呢?’可是那丫环却笑嘻嘻地问她;‘那你怎么抢人家的丈夫呢?’说完就拉住石柱的胳膊说:‘你怎么半年多不回家呢?”说到这里小文也抱住杨立功的胳膊,摇来摇去的。
“石柱一看变了脸色,他害怕自己的新老婆知道自己的秘密,就连忙挣开白巧儿的手说:‘哪里来的疯婆子,我不认识你!’那白巧儿听了之后很生气,可是很镇静地指着他说:‘我是你的老婆,你怎么说不要我呢?’这时候石柱的新老婆起了疑心,也问他这个人倒底是谁。石柱一急就扇了白巧儿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