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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矫健的,目中精光不时闪动,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即知都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好手!
当先一匹马上坐着的是一个面白微须的黄袍中年人,远远的就高声叫道:“楚留香楚香帅在这里吗——?!”
叫声虽远,却已震得人耳朵发麻,这人一身内力实在惊人得很!
楚留香只有笑了笑,道:“在下正是楚留香,阁下莫非就是以一手少林神拳威震两河的铁胆侠邹天白?!”
黄袍中年人大笑道:“香帅果然好眼力,我正是邹天白,至于‘铁胆侠’三字,那是不敢当的了!”
他话说得谦虚,语气却一点谦虚的意思也没有,别人听起来倒像是:“至于‘铁胆侠’三字,我若是不敢当,谁还当得了!”
健马疾驰,来到离楚留香三丈远的地方,邹天白竟也不等马停下,突然一掌拍鞍,人已离座而起,双袖飞舞,就像是老鹰张开了翅膀,人已轻飘飘的落在楚留香面前。
瞎子也看得出,他是想在楚留香面前露一手。
楚留香微笑道:“想不到邹兄不仅内功深厚,轻功竟也如此高明。”
邹天白面有得色,正想再谦虚两句,忽听茶楼上有个少女的声音带着点讥诮的意思,接着楚留香刚才的话,说道:“就是有点像马戏团的戏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
邹天白神情一变,锐利逼人的目光刷的向茶楼上掠去,但茶楼上的宇文慧早已机灵的低下头去。
她好像早已算准了,像邹天白这样的武林名侠,是绝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冒着大失身份的危险,上茶楼去找她麻烦的。
邹天白想冲上去教训一下乱说话的小姑娘,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跘住了脚,果然只有僵立在那里,脸色却已变得有些难看了,干咳了两声,嘿嘿道:“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没上没下,无法无天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第二匹马上的人也飞身而下,却是一个身材瘦如竹杆的锦衣人,左手拿着一柄狭长的剑,剑鞘上成“一”字形镶着七颗璀璨的宝石,剑柄上却镶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
这已足够让楚留香认出他是谁。
楚留香笑了笑,道:“阁下莫非就是七星坛素有‘一剑定天,七星夺命’之称的欧阳七星欧阳英雄?”
欧阳七星道:“在下正是欧阳七星。”
旁边一个小摊贩里,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小手里拿着个青苹果,正嚷着要正在做生意的母亲替他修皮。母亲的脸色也青得像苹果皮,低骂着:“死小子,没看见老娘正忙着吗,找你的那个死鬼老爸去!”
欧阳七星忽然走过去,微笑道:“让叔叔来帮你修。”
他从小男孩手里“拿”过苹果,然后往空中一抛,右手忽然拔剑,只见剑光几闪,别人还未看清楚,剑已入鞘。
那个苹果却已光秃秃的,像去了壳的鸡蛋。
欧阳七星将苹果放入小男孩的手里,然后转过身,又微笑着,施施然走了回来。
他并没有看见,小男孩原本红通通的脸已吓得发白,两只小手刚接住苹果,又掉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
楚留香还是笑了笑,道:“果然是好剑法。”
欧阳七星正想谦虚两句,但话未出口,茶楼上又传来刚才那个少女的声音,仍然带着点讥诮讽刺的意思,接着楚留香刚才的话头,说道:“就是用这样好的剑法来修苹果、吓小孩子,这也实在大材小用了吧!”
欧阳七星脸色也立刻变了,目光也刷的向茶楼上闪电般掠去,他看到的当然也只是一个空空的一个窗口,连说话的人的影子也看不见。
欧阳七星的脸色又有些发红,满肚子的火气也只有硬蹩下去,他自然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么多人的面前,冠冕堂皇的去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
何况这么多人中,还有楚留香!
邹天白看着他,脸上已现出了微笑。
看到自己遭受到的不幸也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心里好像总算“平衡”了。
接着第三匹马也已赶到,马上一个虎背熊腰,横眉怒目的汉子,这时也翻身下马,只听“砰”的一声,地上铺的一块青石板已被他一脚踏碎!
他一共才走了五六步,但每一步都发出重重“砰”的一声,然后就有一块青石板被踏碎。
楚留香忍不住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好一个烈火金刚,实在令在下佩服得很。”
烈火金刚也正想谦虚两句,同样话未出口,楼上的宇文慧又忍不住用那种冷嘲热讽的口吻,接着楚留香的话,说道:“就是不知他知道不知道这青石板乃是公共之物,他无缘无故损坏公共之物,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他安的是什么心,这自然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烈火金刚勃然变色,一对虎目刷的向茶楼上瞧去,但既看不见说话的人,又不能不顾身份的冲上去,也只有哑巴吃黄连,闷在肚子里。
欧阳七星看着他的样子,一只手居然也像楚留香一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是鼻子痒,其实是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幸灾乐祸”——虽然确实不对,但不知为什么,好像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遗传。当一个人不小心踩到香蕉皮摔了个狗吃屎时,大多数人都会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大笑,又有几个人真正会伸出自己温暖的手去扶他一把呢?更有甚者,有人还故意扔出香蕉皮想看别人摔个仰八叉,或者只为了听那一声“哎哟”;不扔香蕉皮的干脆洒碎玻璃去砸汽车的轮胎,或者伸出罪恶的手指去给它放气,就是为了看车主对着这庞然大物只能干着急的样子……
——当然,你一定不会干过这种事,但你还记得你上学的时候的事吗?当老师拿起竹条打学生手板,学生痛得呲牙咧嘴、怪样百出时,你是否也按捺不住的偷偷笑过?
就在这时,第四五六七八匹健马也已驰过来,马上每个人看起来好像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而且都像是想在楚留香面前露一手,其目的自然是想向楚留香示威——“我们名头也许不如你,但若论真功夫,嘿嘿,那可未必就在你楚留香之下!”
楚留香却实在不想再看这些大英雄大侠客们露功夫了,赶紧问道:“诸位都是来找楚某的吗?”
邹天白道:“正是!”
楚留香一只手摸了摸鼻子,看着他们,道:“能令诸位同时来找在下,莫非有什么紧急的大事?”
邹天白道:“武林安危,不知可否算作大事?”
楚留香道:“哦?!”
邹天白道:“最近几个月来,江湖中陆续有不少曾经名动一方的武林豪杰神秘失踪,甚至连少林神僧大悲和尚也不例外,相信香帅也必早有所耳闻吧?”
楚留香点了点头。
邹天白道:“根据我们多方面的调查和追踪,终于让我们查到这些人如今都已身陷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碧玉宫中,只不过碧玉宫素来与武林互不相扰,但此番无缘无故的就对这些在武林中声名显赫的人下手,其心难测,所以我们就联合了些人手,准备去那碧玉宫看一看,顺便将那些人给救出来。”
欧阳七星道:“我们也知道碧玉宫的诡秘和可怕,但事关武林祸福存亡,纵然碧玉宫是刀山剑林、龙潭虎穴,我们也务必要闯上一闯,纵然血溅七步、一去不回,也绝不做那贪生怕死、无顾道义之徒!——不知,香帅你可否愿意与我等同去?”
——他这句话里面的意思,自是说楚留香如果拒绝不去的话,那就是贪生怕死、无顾道义之徒。
楚留香还未开口,邹天白已笑着道:“楚香帅自然会去的,江湖中又有谁不知道,楚香帅向来是以武林安危为己任,发生了此等重大之事,他又怎会畏首畏尾、裹足不前!楚香帅这么大的侠名,难道会是浪得虚名么?!”
他好像是在帮楚留香说话,其实话里也暗含机锋——那是在告诉楚留香,他如果真的不去的话,那么他一世的侠名将毁于一旦!
一个江湖中人最爱惜的,往往并不是他的生命,而是他的名誉。
他可以死,却绝不容许自己的名誉受到一点污损。
楚留香笑了笑,道:“其实诸位纵不相邀,在下也是非去碧玉宫不可的,只是由于一直为事所扰,抽不出空来……”
邹天白笑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香帅现在是否有空了呢?”
他目光忽然瞧了右侧的青楼一眼,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有意无意的笑道:“咦——!欧阳兄,你看这里竟有一座青楼!”
这句话乍听之下,似乎平常得很,可是只要心里稍微不那么“死”的人,立刻就会想到他话里的意思——“楚留香你说你是为事所扰,抽不出空来,那么你怎么还有时间去逛青楼?原来你是为这种‘事’所扰啊?!”
楚留香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听不出来呢?
他生平最怕碰见的,就是这种大便,你打也打不得,摸也摸不得,你只要稍微得罪了他,他就可以让你后悔莫及。
他只有苦笑,道:“在下现在倒是有空……”
邹天白不等他说完,就大笑道:“那就太好了,事不宜迟,就请香帅赶紧和我们一起动身,早一点到那个鬼地方,总比晚一点到的好。”
欧阳七星道:“邹兄所言甚是,说不定他们等我们去救他们,早已等得望眼欲穿了呢!哈哈!”
他把去碧玉宫救人,竟也看得跟削苹果一样容易。
烈火金刚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忽然道:“其实这次以我们的力量,就已经可以将那些人救出来了,完全用不着香帅前往,只是听说碧玉宫里还有一些女人,香帅自然应该明白,以我们的身份又怎能去跟那些女人计较,而香帅向来都是对女人很有办法,所以……”
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所以,由在下去对付那些女人是最好也不过,是么?”
烈火金刚咧嘴一笑,道:“香帅明白最好。”
若是别人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忍不住生气的,但楚留香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这些人自恃着武功高强,便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非但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