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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保留在钱包里。
第千二部“小鸟认识杰拉德。”
第千三部“想想看，那只小鸟居然叨出这张纸片！它的表情真是疯狂！啊，不过这里的人真的很穷，哈？”
第千四部“是的——不过政府已经很照顾他们了。以前很多人家都只能睡在马路边，身上裹着报纸或者斗牛的海报。女孩们为了二十分钱就能出卖自己。自从阿莱曼①、卡德纳斯②、科提内斯③执政以来，政府越来越好了……”
第千五部“墨西卡可怜的小鸟呀！还有那可怜的小妈妈！我可以宣称，自己已经见识过墨西卡了。”她把“墨西哥”发成了“墨西卡”。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7）
第千六部我买了一品脱的华雷斯波旁酒，回到埃勒帕索的美国车站，上了一辆庞大的双层灰狗汽车，告诉司机我们要去洛杉矶，然后就在红色的沙漠黄昏中坐在前座上，一边喝酒一边跟身边的美国水手聊天，他既不知道海上的圣玛丽亚守护神，也不知道墨西哥小鸟，但他却是一个好小伙子。
第千七部汽车开上了沙漠之中空旷的道路，穿过一座座沙丘和火山岩丘——它就像月亮的表面——孤独地跋涉过一英里接一英里的大地，朝向南方绵延不断的、黯淡的齐瓦瓦山脉，或者朝向北方干枯的新墨西哥岩石地带。妈妈一边喝酒一边说：“我害怕那群山——它们似乎想要对我们说些什么——它们每分钟都有可能崩塌下来，就砸在我们身上！”她斜过身子，跟水手们说了这番话，而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她分给他们一点酒，甚至还亲了亲他们彬彬有礼的面颊，他们挺高兴的，真是一个疯狂的母亲——在美国，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她在墨西哥或者整个宇宙的亲历感受，他们不明白她想说什么。“那些山峰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那里的！它们要向我们传达信息！他们都是一些好小伙子……”于是，母亲打起了盹，睡着了。而汽车带着低沉的发动声，驶向亚利桑那。
第千八部
第千九部
第千十部七十二
第千十一部
第千十二部我们又回到了美国的土地上。微明时分，我们到达了洛杉矶，把行李锁进了储物柜，等着上午十点钟去旧金山的车，然后到灰暗的街道去找一个地方喝点咖啡吃片吐司；但谁也看不出来这座城市跟“天使”有什么关系。
第千十三部这是凌晨五点钟，什么都干不了。我们看到街上那群属于恐怖夜晚的流氓仍在出没，流着血的醉鬼摇摇晃晃地四处蹒跚。我原本想带她看洛杉矶那幸福欢快的一面，林克特①的电视秀或者好莱坞一瞥，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令人厌憎、可怕的宿夜残局——垮掉的吸毒者，流莺，绑着绳子的手提箱，空荡荡的交通灯，没有飞鸟，没有玛丽亚——只有污垢和死亡。尽管在这怨苦肮脏的街道几英里之外，就是一片温柔闪烁的金诺瓦②太平洋海岸，那是她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在那里，制片人把他们妻子的形象混合在一部从未完成的电影里——不过所有可怜的母亲，在洛杉矶遭遇到的却都是将明未明的暗夜，那残旧的气息、满大街的阿飞（有些是美裔印第安人）、死寂的街道、搜捕的巡警车，如同末日景象；凌晨的呼啸声就像马赛凌晨的呼啸，这丑陋可怕的加利福尼亚街道，我在这里不知所措，这屎一样的地方——啊，那些曾经生活在美国、曾经被美国伤害过的人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些在克利夫兰开过煤车的人们、那些在华盛顿特区张望过公共邮箱的人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些在西雅图流过血的人们或者在蒙大拿再度流过血的人们；那些在明尼阿波利斯被抢尽最后一件衣服的人们；那些在丹佛死去的人们；那些在芝加哥哭喊的人们，或者在纽华克说着“对不起我着火了”的人们；那些在温星敦卖鞋的人们；或者还有，那些在费城怒火中烧的人们，那些在图内维尔暴怒的人们……！我要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美国黎明前的空寂街道更可怕的事物了，除非把它们扔进尼罗河的鳄鱼嘴里，而猫巫师在一旁冷笑。每一间厕所里的贱货，每一个暗洞里的蟊贼，每一家酒吧的皮条客，政府签下红灯区的许可证——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梳着鸭尾发穿着黑夹克的团伙，其中有些是花衣墨西哥阿飞——我向爸爸祈祷，“原谅我吧，把妈妈拉到这样的地方来，只是为了找一杯咖啡”——其实，这还是以前我所了解的那些街道，然而那时她却并不在身边——但是，当看见一个男人跟他的母亲在一起时，每一条邪恶之狗都能明白这一点，所以，我祝福你们每一个。
第千十四部
第千十五部
第千十六部七十三
第千十七部
第千十八部圣华金峡谷风景很美，一路都是绿色原野和果园。经过一整天的行程，连母亲也被路上的风景所打动，尽管她也提起了远山上干枯的植物（她已经抱怨过图森风化的干地和莫森韦沙漠）。自然，我们已经累得半死，像石头一样僵硬，不过从圣华金往北只剩下五百英里的路途了。这条路线要说起来真是很复杂，总之，我们在黄昏时到达了弗雷斯诺，散了一会儿步，再回到车上，这时换了一个精力充沛的印第安司机，还上了一些从梅德罗来的墨西哥孩子。然后我们开往奥克兰，司机在只有两车道的峡谷线（99号公路）上横冲直撞，所有的来车都纷纷避让后再回到公路上——看上去他几乎跟每一部来车都马上要相撞。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8）
第千十九部我们在星期六的晚上到达奥克兰。我们喝完了在加州买的最后一滴酒（用劣质酒和从车站弄到的冰块混在一起的酒）。在那里，我们目睹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个浑身流血的醉鬼跌跌撞撞地穿过车站，请求紧急援助——母亲从弗雷斯诺过来，早已昏然欲睡，已经不能再承受这样的场面，但她还是看见了，发出了一声叹息，忧虑着下一步行程，这是纽约吗？还是地狱或下东区？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她过上更体面的生活，一间美好的小房子，安静的氛围，还有树木，就如同我父亲跟她从新英格兰迁到纽约的时候所发的誓言那样——我提起了所有的行李，截住了一辆去伯克利的车。
第千二十部很快我们就离开了奥克兰市区的街道，离开了满街空寂的电影招牌和阴郁的喷泉，我们转进了一些狭长的巷道，两边排满了1910年的老式村舍和棕榈树。不过更多的还是其他树木，加州的北部树种——胡桃木、橡树和柏树。最终我们到达了加州大学的附近，我带她下车，背着我们的大包小包走上一条覆满落叶的小巷，走向老和尚本·法根那日暗灯昏的后院小屋。他会告诉我们去哪里订旅馆，明天再帮我们找一间公寓，或者一幢小楼的半层。他是我在伯克利惟一的接头人。天哪，当我们穿过院中长长的蒿草时，透过装饰着玫瑰的窗户，我们看到他正低头研究楞伽经，而且面带微笑！我无法理解，他因何而微笑？摩耶幻境？佛陀在楞伽山上微笑？而我们却这样闯了进来，蓬头垢面，提着一堆乱糟糟的行李，像是从海里冒出来的鬼怪。而他，在微笑？
第千二十一部那一刻，我拉着母亲往后退了几步，屏息静气，以便好好地看着他（墨西哥人把我叫做“冒险家”）——上帝呀，他在这样独处的夜里，对着印度古老的佛法微笑。跟随他，你不可能走向错误的道路。他笑得那么幸福，我觉得此刻打扰他就是一种犯罪——但我不得不打扰他，尽管他是那么快乐，而且可能因为洞察了“摩耶”的真相而震撼，但我还是不得不踏上他的门廊，对他说：“本，我是杰克，我跟我妈来了。”可怜的妈妈站在我后面，可怜的眼睛因为过度的疲惫而半阖着，心中充满了沮丧，在担忧着“现在如何是好”；这时，高大的老法根从同样装饰着玫瑰的小门走了出来，嘴里还含着烟斗，一边说：“好啊，好啊，好啊……”本是个聪明的老好人，他根本不会说“好啊，欢迎到这里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一类的客套话。我之前曾经给他写过信，不过原本是希望能在白天到达，先找到住房，然后再来拜访他，也许会独自前来，让妈妈在旅馆里读她的《生活》杂志或者吃着三明治。而现在却是凌晨两点，我已经完全麻木了，我在车里看不到任何的旅馆或者房间可以入住——我真想把肩膀靠在本的身上。明天一早他还要去工作。但是那个微笑，那如花之寂静的微笑，伯克利的凡人已经入睡，而楞伽经却在说着看那光轮，愚人说，那就是真实；或者生活如月映万川，何为本来之月？它意味着：现实是否是非现实的一个虚幻部分？或者反之亦然。当你打开门之后，会有谁将进入？或者那就是你自己？
第千二十二部
第千二十三部
第千二十四部七十四
第千二十五部
第千二十六部对着西部的夜晚微笑，星光像水瀑一样泻满他的屋顶，又像醉汉提着灯笼下楼。我爱着北加州的夜晚，整个露水般的凉夜，像雨林一样清新，空气里浮动着薄荷气息，从错杂的芦苇丛和花簇里飘出来。
第千二十七部我以前就知道，这间小房子已经有过一段久远的历史了。它曾是达摩流浪者的避难所，我们曾一起喝着茶，讨论着禅；或者在这里肆意跟姑娘们作乐；也曾经在这里用留声机放过音乐，像快乐的墨西哥邻居那样通宵狂饮，反正没有任何人投诉——还是那把残破的摇椅，还是放在惠特曼式的葡萄藤玫瑰花镶边的门廊里，还是那些花盆和变形的木头——在后院还是放着欧文·加登那把小破壶，还有他种下的番茄，也许还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