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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部
第八百二十八部
第八百二十九部五十六
第八百三十部
第八百三十一部我由衷地喜欢上了丹吉尔。那些优雅的阿拉伯人从来不在街上打量我,他们的目光内视自身,不像墨西哥四下里都是窥探的目光。从那间带瓷砖小院的楼顶屋望下去,那些小小的西班牙式摩洛哥住宅坐落在圈养着羊群的山坡牧草之间——从屋顶眺望神奇的海湾,海水拍打着乌尔提墨岬角。在空气清朗的日子,还能看到远处直布罗陀的淡淡阴影。在阳光灿烂的早晨,我会坐在天井里看书,享受麻醉品带来的晕眩,倾听天主堂的钟声——我把身子斜出去,就能看到孩子们在玩篮球游戏;或者向下凝望,就能看到布尔的花园和他的猫,至于他本人,则在太阳底下沉思片刻——在漫天星光的美好夜晚,靠在屋顶的水泥栏杆上,眺望大海,不时看到来自卡萨布兰卡的渔船闪烁着点点渔火,我想,这趟旅行实在太值得了。在药瘾的作用下,我对非洲、对欧洲、对整个世界都感到混乱可怕——此刻,我的全部理想就是拥有一片麦田,一扇带着松风的橱窗,当然,是在美国。或许,这是对童年记忆的一种重寻——在异国他乡,美国人会突然陷入到一种孩童的思乡病之中,就像沃尔夫痛苦地躺在牛津的房间里,刹然忆及在北卡罗莱纳州的晨光之中,送奶人那孤独撞响的牛奶瓶;或者像海明威在柏林的妓院,却恍然遥望到了安阿伯①的秋叶。在西班牙,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念及家乡农舍门口父亲的旧鞋,泪水便涌上了眼眶。旅行家约翰尼·史密斯从伊斯坦布尔的旅店带着宿醉醒来,竟然为了里士满山中心星期天下午的冰淇淋苏打而泪流满面。
第八百三十二部当欧文和西蒙最终抵达非洲、跟我们胜利会师之时,他们已经来得太迟。我已经在我的屋顶上消磨了太多太多的时间,现在已经开始看凡·W·布鲁克斯②的书(关于惠特曼、布雷特·哈特③、以及南卡罗莱纳州的查尔斯·尼姆罗德的生活评述),以慰藉我的乡愁,以忘怀异乡的荒凉阴郁,哪怕片刻。我想起遗落于罗阿诺克拉皮兹④的那些泪水——然而,哪怕是从那时候起,我已然失落继续探寻外部世界的梦想。坎特伯雷大主教拉姆齐博士说,每一个愿望都只能在孤独的静谧中期待上帝的降临,这或多或少表达了他自己对这个嘤嘤嗡嗡世界的切身感受。当时我认真地相信,惟一的正经事就是在孤独之中为众生祷告。在我的屋顶上,我拥有了许多秘密的喜悦,哪怕欧文和布尔正等着我下楼;正如那一个清晨,我感到整个世界都生气勃勃,卷入到欢乐的漩涡之中;而所有死去的生命,也流露出欣悦的气息。有时,我看到牧师们正在神学院的窗户里向我张望,有时,他们会从窗户里探身眺望大海——我想,他们一定对我了若指掌——一个快乐的妄想狂。我想,他们在敲钟时一定会怀着特别的热情。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倒在床上,就着一盏床头灯看书,面朝通向小院的窗户,那里有大海和星斗。我能听到大海的潮声,响彻耳际。
第八百三十三部
第八百三十四部
第八百三十五部五十七
第八百三十六部
第八百三十七部与此同时,随着欧文和西蒙的到来,哈巴德突然变了样,开始酗酒,朝欧文挥舞着他的弯刀——欧文正在劝他不要再跟每个人为敌。哈巴德已经等待得太久,太痛苦,也许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他从嗑药里得到的那一切感觉只不过是虚幻,毫无价值——某次他曾经提到过他在伦敦遇见的一个漂亮姑娘,是一个医生的女儿,我问他:“为什么你不找一个这样的姑娘结婚呢?”他回答说:“哦,亲爱的,我是一个学者,我想过一个人的生活。”他从来没有特别想要跟某个确定的人生活在一起。他就像拉撒路一样,像我一样,可以整天盯着天花板发呆。但现在,欧文却试图把每件事情都引上正轨:吃晚餐、沿着阿拉伯居住区散步,甚至提议一趟火车之旅、看马戏、喝咖啡、到海里游泳、远足——我几乎能看到哈巴德沮丧地抓住自己脑袋的样子。他只想做同一件事:每天下午四点钟,喝杯开胃酒,听听激动人心的新闻。当约翰·班克斯和其他几个侃爷蜂拥而至,跟哈巴德谈笑风生、杯觥交错之际,可怜的欧文正弯着腰用煤油炉烧着他下午从市场上买回来的鱼。哈巴德曾经为我们所有人吃的晚餐买过一次单,但那实在是太贵了。我正在等着出版商把第二笔稿费给我,让我能够穿过巴黎和伦敦回到美国。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46)
第八百三十八部忽然间,心头涌上一丝悲凉。哈巴德也许是太累了,不愿意出门,欧文和西蒙就从花园里跑过来叫我。他们就像孩子似的,在窗户外叫着我的名字:“杰——基!”那一刻,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令我无法自控,不得不下楼跟他们一起出发。“你怎么突然就退出所有活动了呢?”西蒙问我。我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除非我告诉他们,他们像其他事物一样已经干扰了我,可是,要跟朝夕相处的人说这样的话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泪水联结着这个毫无希望的暗黑世界,所以,还是闭嘴吧。
第八百三十九部我们一起探索丹吉尔这座城市。有趣的是,欧文和西蒙在纽约的时候,哈巴德曾经给他们写过信,要他们永远不要进入伊斯兰教徒的地方,比如茶店或者其他的社交场所,因为伊斯兰教徒不希望外人在场;但欧文和西蒙却在丹吉尔和卡萨布兰卡大摇大摆地走进伊斯兰咖啡厅,在那里跟阿拉伯人一起吸大麻,甚至还从他们手里买了一些带回家。现在,我们走进了一个奇特的会堂,里面摆放着桌椅,很多孩子们坐在里面,也有些孩子在上面睡觉,还有些孩子在玩棋,或者喝着玻璃杯里的绿薄荷茶。最大的那个孩子是个流浪儿,身上鹑衣百结,赤脚上还包扎着伤口;他身后站着一个穿长袍的无赖,看起来有点像圣约瑟,大概22岁,名叫穆罕默德·迈耶,他邀请我们到他那一桌去,弄了一点“麻菌”——他用拇指把大麻塞到一根长长的烟斗里,把它点燃,然后传给我们。从他破烂的袍子里面,他掏出了一张旧的新闻照片,那是他的英雄苏丹穆罕默德。一部收音机没完没了地播放着《开罗之声》。欧文告诉迈耶,他本人是个犹太人,伊斯兰教徒应该跟所有人联合起来,尤其是嬉普士和孩子们,他们也许将会是东方新的“垮掉一代”——所谓“垮掉”,它最根本的意义就是“自行其是”——我们看到成群结队的阿拉伯少年,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在疯狂的点唱机房里唱摇滚,玩弹球游戏,跟新墨西哥的阿尔布克尔克①或其他地方的少年一模一样。当西蒙对玩戏法的人哈哈大笑时,他们全都转过头来,对西蒙欢呼鼓掌,叫着“耶!耶!”,就像布朗克斯舞会上的小流氓。后来欧文去了更远的地方,发现欧洲的情形也差不多,甚至在俄罗斯和韩国也是如此。虔诚的伊斯兰教长者被称为“阿訇”,他们穿着白色长袍、蓄着长须走过街道,据说他们是绝无仅有的仅看一眼就能让这帮阿拉伯嬉普士作鸟兽散的人。警察对此无能为力,我们曾目睹在佐科格兰德的一场骚动,在西班牙警察和摩洛哥士兵之间爆发了一场争斗。布尔·哈巴德也跟我们在一起。骤然之间,群情激奋的警察、士兵、裹着长袍的老人、穿着蓝色牛仔的阿飞充满了大街小巷,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赶紧转过身夺路而逃。我一个人落了单,闯进了一条小巷,身边有两个十来岁的阿拉伯少年,在我们逃跑的时候,一直笑着跟着我。我躲进一家卖酒的西班牙店子,店老板赶紧把铁门紧紧拴上,口邦!我叫了一杯马拉加白葡萄酒,骚乱在继续扩散,蔓延到整条街道。最后我在一家咖啡店见到了欧文他们。“每天都有骚乱。”布尔骄傲地声称。
第八百四十部但是在中东,我们所目睹之“骚乱”并不像护照上所说的那么简单,比如,1957年,官方禁止我们进入以色列,这差点让欧文发疯,他们的理由是阿拉伯人根本不在乎欧文到底是不是犹太人。我指的是那些所谓的“国际消息灵通人士”。
第八百四十一部我们去美国领事馆例行公事一番,只要看看那些官员,你就知道美国对“费拉”②世界的外交政策——领事馆广场显得生硬而轻蔑,它甚至会蔑视那些偶尔没打领带的美国公民,似乎领带具有某种象征性,尤其是对那些在每个周末的清晨都骑着温驯毛驴进城的饥饿的柏柏尔人(像救世主似的)来说③,他们扛着大篮大篮可怜的水果或者点心来到丹吉尔,然后于暮色苍茫之际踏上归途,沿着山冈铁轨而行,被向晚的天色勾出一幅剪影。至今仍有先知们赤脚走过铁路,沿途向孩子们传授《古兰经》。为何美国领事不能走进穆罕默德·迈耶坐着抽大麻的儿童会堂?或者,为何不能跟阿拉伯老人蹲在空旷的建筑群背后,用手语交谈?或者干点其他任何事情?正相反,取而代之的是豪华的私人轿车、酒店高级餐馆、郊区的派对狂欢以及在“民主”的名义下拒斥一切廉价货。
第八百四十二部当穆罕默德·迈耶把烈性大麻烟在我们手里轮流传递时,那些乞儿正把头枕在桌子上打瞌睡。迈耶向我们介绍他的城市,指着窗外的护墙下面说:“以前那里就是大海。”那就像是对于某次大洪水的记忆,而洪水至今并未消退,依然淹没了家家户户的门槛。
第八百四十三部杂技团是个大杂烩,来自北非的身手敏捷的钢丝杂技演员,来自印度的神秘吞火表演者,白色的鸽子在银梯上踱步,疯狂的小丑玩着我们看不懂的噱头,还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