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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一间豪华旅店,等着我的汇款!我不想待在这里耗费我的生命,去研究垃圾罐里的废品!我要一座带护城河的城堡,要把天鹅绒似的头巾披在我莱昂纳多式的头顶上!我要老本杰明·福兰克林的摇摇椅!我要紫色天鹅绒窗帘!我要摇铃叫男管家!我要月光披覆着我的头发!……”
第二百五十六部我们已经回到住地,听着他一边滔滔不绝发牢骚,一边开始打包。当我们在街上游荡的时候,拉菲尔就已经独自回来,跟可怜的老布尔聊了一整晚,试了一下吗啡。第二天,老布尔愉快地说:“拉菲尔是你们中间最聪明的一个。”而拉撒路整晚独自待在家里,天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或者就那么倾听着,在房子里凝视虚空并倾听着。看着这个可怜的、失陷于疯狂肮脏世界的孩子,你会怀疑,我们的命运到底将走向何处,我们全部最终将被抛向永恒之毁灭——
第二百五十七部“我要死于更好之死。”拉菲尔继续说,我们都在留心听他说话。“我为什么不在一座俄罗斯老教堂的阁楼上,听着管风琴演奏的颂歌进行写作!为什么我要去杂货店干活?这太可怕了!”他把“可怕”发成了纽约口音。“我不想丧失我自己的方式!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当我还是个尿床的孩子、把床单偷偷藏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将变得毛骨悚然!床单飘落到可怕的街道上,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可怜的床单掉向那可怕的消防栓!”我们全都笑了起来。他正在为他的夜间诗歌热身呢。“我想要摩尔式①的天顶和烤牛排!自从我们抵达之后,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为什么今天的午夜,我们不去敲响大教堂的钟声?”
第二百五十八部“好吧,”欧文说,“明天我们就去佐卡罗大教堂,要求敲他们的钟。”第二天他们三个果然去了,他们得到了守门人的允许,抓住粗大的绳子摇晃,敲出了巨大的钟声,或许渗入到了我的耳中——当时,我正坐在露台的阳光下,独自读着金刚经。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所以不能确定他们的经历究竟如何。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14)
第二百五十九部现在拉菲尔开始写诗了,他会突然停下话头——此刻,欧文点燃了一枝蜡烛,我们正用低低的声音轻松交谈,这时能听到拉菲尔刷刷的钢笔声,急促而又疯狂。自从世界之初再到世界末日,你都能听到诗的声音。笔尖的刮擦声就像拉菲尔的叫声,带着同样的劝诫和抱怨的节奏。在那刮擦声里,从七岁开始在下东城从来不说英语的这个意大利脑子里流泻出奇迹般的英语诗句。他的心灵如蜂巢产蜜,十分深沉,充满各种惊人的想像力,每天当他给我们念诗的时候都会冲击我们庸常的心灵。前晚,他给我们念诵了赫·齐·威尔斯的历史书,我们坐在那里,心灵在瞬间被历史人物的名词如洪水淹没,令人激颤——帕提亚①和塞西亚②的碎片让你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历史,雪泥鸿爪,而不是仅仅了解这段历史。当他就着深夜的烛光在纸上刷刷刷地写诗之际,我们甚至都不敢说话,以免惊动他。我感觉到我们的愚钝,这种愚钝是如此无辜,与那些权威人士所说的“生活就是活着”如出一辙。五个成年男人在一间点着蜡烛的房子里,刷刷刷刷……当他写完之后,我会说:“好了,现在把你的诗念出来吧……”
第二百六十部“哦,霍桑松垂的裤子,那不可更改的角色……”在他的诗里,你几乎能见到那个可怜的霍桑,戴着他笨拙的王冠,不修边幅地待在新英格兰风雪漫天的阁楼上,尽管这似乎并没有使朗诵者震惊,却震惊了我们,甚至震惊了拉撒路,我们由衷地热爱着拉菲尔。我们全都在同一条船上,可怜的,在这块陌生的异国的土地上;我们的作品被世人拒绝,因为它们疯狂、野心勃勃,还带有一点孩子似的天真。(到后来,我们才变得十分出名,我们那孩子似的天真也同时受到侮辱,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第二百六十一部在楼上的院子里,能清楚地听到那帮墨西哥学生对我们吹的口哨和弹拨的吉他声,十分美妙——高原住民都热爱音乐。而后,突然插入了一段愚蠢的摇滚,也许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作为回应,我和欧文唱起了ELIELI,缓慢而又深沉。欧文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犹太领唱者,带着震颤的喉音。墨西哥学生倾听着,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在墨西哥,哪怕在半夜之后,人们也打开窗户放声高歌。
第二百六十二部
第二百六十三部
第二百六十四部十九
第二百六十五部
第二百六十六部第二天,拉菲尔进行了最后一次尝试,去超市买回一块巨大的牛排,在上面涂满蒜味丁香,把它扔进烤箱,味道非常鲜美,甚至哥内斯也被吸引过来,跟我们一起大吃牛排。可突然之间,那帮墨西哥学生手里端着龙舌兰酒在门口蜂拥出现。哥内斯和拉菲尔偷偷开溜了,而我们则心情沮丧地接受他们的款待。这帮人的头目是一个坚毅、英俊、善良的印第安人,穿着白衬衫,注重责任,喜欢开玩笑。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医生。其他的一些学生留着连鬓胡,出身于混血中产家庭;最后进来的那个学生肯定永远也成不了医生,他沉溺于喝酒作乐,坚持要把我们带去娼寮,去了之后我们发现那里要价极高,而他最后因为喝得酩酊大醉被扔了出来。我们又再次回到了大街上,茫然四顾。
第二百六十七部所以,我们把拉菲尔搬了出来,让他住到了他心爱的旅店里。那里摆放着巨大的花瓶,铺着小地毯,有摩尔式的华丽天篷,美国女游客在大厅里写信。可怜的拉菲尔坐在巨大的橡木椅子里,东张西望,寻觅着他的女施主,好把他带回她在芝加哥的高尚住宅。我们把他留在大厅里自娱自乐。第二天,他就飞到了华盛顿特区,受邀在国会图书馆的诗歌协会暂驻,而后我将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与他重逢。
第二百六十八部我看到了拉菲尔的幻象,在风尘漫天的街道一角,他深棕色的眼睛隐在高高的颧骨下,浅黄色的头发理着平头,或者说是萨梯式①的头发,就像是美国城市里那些穿街走巷的少年……雪莱是怎么回事?查特顿②呢?为什么到这里来,既没火葬堆、又没有济慈、没有耶和华、没有快马,也没有小天使?……天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油煎鞋子。”他后来对《时代》杂志说,但显然他是在开玩笑。)
第二百六十九部
第二百七十部
第二百七十一部二十
第二百七十二部
第二百七十三部欧文、西蒙和我偶然去到霍奇米尔科①湖和浮岛,度过了一个迷人的下午。那里真是天堂。一群墨西哥人把我们从公园带到了浮岛。我们在水边的一家火鸡餐厅里吃了顿中餐,火鸡上会根据不同季节淋上不同的巧克力酱,美味无比。店主也卖生酿龙舌兰酒,我喝醉了。我敢说,在整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地方比水上花园更适合醉饮了。我们租了一条游船,沿着如梦境般美丽的河道泛舟,沿河都是漂游的繁花和一些零落的岛屿——好几条游船划到了我们前头,摆渡者都是那么严肃庄重,那是结婚礼船,整个家族都在甲板上欢庆。我盘腿坐着,龙舌兰酒放在鞋边。忽然之间,仙乐飘然而至,经过我的身边,船上美女如云,还有孩子们和耄耋老人。女人们坐在低低的“开爱客”②里,划着船卖花,繁花几乎淹没了船身。附近有一片极美的苇荡,她们偶尔在那里歇息,重新摆放花束。在阳光普照的温软空气中,流浪歌手南北穿梭,不时拨弄琴弦。轻舟若莲,略一划动便滑过水面,无需摇橹,更不必马达。我因龙舌兰酒而烂醉如泥——那是用仙人掌酿制而成的酒,没有经过提纯,像绿色的牛奶,噢,一比索一杯。我朝那些欢庆的家族挥手致意。大多数时间,我沉浸在一种狂喜之中,似乎四周正是鲜花簇拥的佛土,空中佛号宣唱。霍奇米尔都是填湖建造墨西哥城后剩下的半面湖泊。你可以想像在阿兹特克时代的盛况,月光下,乘载着官妓和巫师的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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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部黄昏时分,我们在附近的一座教堂玩“背小猪”游戏,进行竞赛。西蒙骑到我的背上之后,我们试图推倒潘丘,他的背上驮着欧文。
第二百七十五部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了宪法广场③11月16日燃放的一场烟火。只要墨西哥放烟火,每一个人都会挤到那里,大声“噢噢噢”地叫着,沐浴着坠落如雨的烟火碎片,令人匪夷所思,简直像一场战争。谁都不在乎危险。我曾亲眼看到一片燃烧的碎片飞旋着落到广场的人群里。男人们赶紧把摇篮里的婴儿推到安全的地方。最后,天空倾泻出一片美丽的烟火,轰隆轰隆,烟火表演结束了,然后,每个人都回家了。
第二百七十六部
第二百七十七部
第二百七十八部二十一
第二百七十九部
第二百八十部在这些疯疯癫癫的日子之后,我回到顶楼的房间,带着一声叹息扑到床上。“等他们走了之后,我要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宁静的午夜、悠长的睡眠——只不过我已经无法想像在这里我还能再做些什么。欧文察觉到这一点,他总是用某种方式对我进行引导:“杰克,你已经在墨西哥和荒凉峰拥有了你的全部宁静,现在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纽约呢?你的书最后肯定会出版,说不定还用不了一年;你又能见到朱利安①了,在随便哪儿弄套房子或者弄间屋。时候已到,你该这样做了!”他嚷了起来,“是时候了!”
第二百八十一部“该做什么?”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