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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柏廉吗?”至谊喊。
“早晨!”童柏廉说。
“你那儿已是晚上了!”纽约的时差跟香港刚好是十二小时。
“对,你那边正值朝阳初升,对不对?”
说这话时,在遥远一方的商场巨人,其实心头有无尽的感慨。
他,已经是落日。
她呢,才是朝阳。
可是,因为童柏廉掩饰的功夫从来都绝顶一流,就是聪敏的汉至谊,也未必能识破。
“柏廉,今晚没应酬吗?”
“刚回来不久,躺下在看电视新闻。”
“身边有女人吗?”至谊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有女人在我的床上呢?一个还是两个?”童柏廉笑着答。
“柏廉,如果你要,可以有千万个。”
“对,可惜的是,我很挑,至谊,我只要你。”
“太好了,这句话深感我心。”
“你知道你有什么好处?”
“多的是,我漂亮、年轻、明亮、能干、对你好……”
童柏廉大笑:
“你过分地有自知之明。可是,至谊,世间尤物美女何其多,你极其量是千百万个之中的一个而已。”
“什么令你对我专心一致。”
“不是凡是女人,都能令我说出那句我需要你的说话。你知道我是个商家汉,不是个搞文艺创作的人,要我讲绵绵情话,有很高的难度,可是你令我寻求到突破。”
“原来江湖传闻非虚,我确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至谊,你是的。”
“谢谢你,柏廉。”
“我给你的鼓励足够了吗?如果可以集中精神办公的话,你是要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谢谢!”
“再见!”
当汉至谊按熄了电话机,她的心微微倾斜,往下调校。
童柏廉的最后那句话,最极品智慧的表现。
他怕是已洞悉年轻妻子的困扰,而在一旁轻轻的,静静的扶她一把。
汉至谊经历了昨夜的激动,她需要安抚。
正如阮贞淑为了要逃避郭义生的一段柔情,她在对方抵达之前,跑到至谊家里来,强迫自己对牢亲生骨肉,谈论年轻时与丈夫的恩爱种种,藉此,加强理智,冲淡感情。
汉至谊如果老早心平气和地客观分析,她不难发觉阮贞淑对汉海防的怀想,完全逗留在越南,一旦踏足香港,怕是不同的两回事了。
不难想像的是平步青云,呼风唤雨的男人,很难从一而终。
感情与肉欲上的坚贞,从来都是女人比男人强。
他们在这两方面,天生的荏弱。
汉至谊要听听童柏廉的声音,借款款谈心拉近夫妻之间的隔膜与距离。
这倒像个染上毒瘾的人,怕自己会在戒毒期忍不住吸食一口,前功尽废,于是自动住院,让人家看牢自己。
童柏廉是否已推论和想像出这番举止的关键了?
汉至谊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秘书适于此时叩门,向她报告说:
“汉夫人来看望你。”
汉至谊立即站起来,出迎。
“妈妈,这么早!”
“不早了,你已在上班。”
“请进来坐。”汉至谊仍诚恳地对阮贞淑,这令她的心一下子宽松了,因而再问:
“有一阵子时间,跟我稍谈几句吗?”
“可以,我们到外头去走走。”至谊这样建议。
随即抓起手袋,并且吩咐秘书,说:
“如果我今早有会议,请宋小姐代为主持。”
然后她跟母亲步离办公大楼,徒步到海旁的卜公码头去。
早上十点左右,码头的人还不算多。
母女俩坐到那些面海的石椅子上去。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找你,可是我整夜悬心,没有睡,觉得不吐不快。”阮贞淑这样说。
“妈妈,你如果认为给我诉说心事,可助你畅快,我很乐意聆听,但,你不必交代,真的,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即使是我的子女?”
“尤其是你的子女。对你的抉择,我们应该尊重。”
“至谊,你知道多久了?”
“不多久。”
“是宋思诚给你说的?”
“她以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角度,在一个相当合情合理的环境之内,提及这事,并无涉及是非。”
“我没想到她是个磊落大方的人。”
“她确实比你我还要宏量一点。”
“义生爱她就好。”
“如果郭叔叔真的爱她去,你不会难过吗?”
“至谊……”阮贞淑微微一惊,她没想过女儿会直笔笔地向自己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妈,请别怪我问了个我或许不该问,血淋淋的、赤裸裸的问题。”
“至谊,你问得好。我应该作答,不是向你作答,而是向自己作答。我对宋思诚一直有顾虑,有妒意,怕有一天,义生会携了她的手走进圣堂去,然后我差不多可以肯定他俩必有一个幸福得令人难以置信、使人妒忌的家庭,因为他们是两个非常善良而又具智慧的个体。”
阮贞淑一口气的把她的答案讲了出来。
然后她指着前面一个携母亲的手,来卜公码头晒太阳的小女孩,再说:
“至谊,看见吗?二十年前,当你还像那小女孩那么小的时候,每逢星期天,我带着你,推着坐在婴儿车的至诚。由郭叔叔带我们在港岛周围耍乐,欢度假日。”
阮贞淑这么一说,汉至谊省起来了,童年只有母亲的照顾,父亲跟她和小弟的距离较远。
很多个晚上,汉至谊苦撑着疲倦至差不多睁不开来的眼睛,坚持要等候父亲归来,她对阮贞淑说:
“爸爸不回来,我不睡觉。”
阮贞淑总是又哄又劝:
“至谊不是个乖孩子吗?爸爸在外辛勤做生意,你不能让他有担挂。”
“可是,我好多天好多天没有见过爸爸。”至谊会得嘟长了小嘴,生埋怨。
“你不能分担爸爸的肩上重担,还不听话,真难为。你看,小弟早已睡熟。”
“妈妈,那么,爸爸回来时把我叫醒,好吗?我要问问他,这个礼拜天会不会带我们去游泳?”
“好,我把你叫醒吧!叫不醒的话,我就给你问爸爸,爸爸若没有空呢,妈妈还带你和小弟一起去。”
“郭叔叔会有空吗?把他叫在一起,他不怕陪小弟玩,我可没有这个兴趣,有郭叔叔在,我可以少管至诚。”至谊一本正经的说。
只见阮贞淑微垂着头,把声音放得很轻,道:
“好,我把郭叔叔也请一请。”
汉至谊记得郭义生的确是他们家的良朋益友,有很长一段日子,他陪着阮贞淑母子三人度假日,远比汉海防为多。
连她,都觉着了父亲的重利轻别离。
母亲的感受与难堪,怕不难想像。
阮贞淑呆望着卜公码头上的一对母女,遥思往事,不胜唏嘘。
她缓缓的说:
“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感情空间,一直在来港之后存在着,没法弥缝。这是个吞噬人的感情不遗余力的城市,活在其间的人,真情挚爱会得磨损于各式金钱游戏之中。谁不是误堕名利的尘网之中,不能自拔。
“至谊,就算我,说着这番话时,也感惭愧。因为我不能一边享受着汉海防争取回来的成果,另一边又去心生怨怼。经年的矛盾与痛苦,实源于此。”
“妈妈!”至谊轻喊。
有生以来,首次跟母亲如此推心置腹的谈,无疑发现了阮贞淑更多的个性思想层面,令至谊喜悦。
她明白母亲那年代女性的无辜与无能为力。
她也感谢母亲今日的坦诚相告。
“妈妈,请原谅我,我从未像如今的了解你。”
“不,我要你的原谅。”
“为什么呢?为了我接纳你和郭叔叔?”
“不尽为此。”阮贞淑腼腆地答,“也为我曾经反对你跟柏廉的婚姻,因为我不认为自己的女儿应该嫁一个她并不相爱的对象,那间接否定了我这些年来坚守的情操。”
至谊听了阮贞淑的话,就全然明白过来。
阮贞淑受着多年的枕冷衿寒的折磨,尚且不肯接受身边的一份情爱,就为了中国传统的忠贞观念,盘踞心中,她不认为自己有自由和权利去争取情欲上的快慰。
她宁可痛苦,但不曲志。
她宁可难堪,并不纵情。
她宁可寂寞,决不变节。
她坚信女人可以在感情与肉欲上捱下去,不应轻易的为环境势力与人性软弱所折服,于是对至谊要以婚姻换取权势保障,决不认同,且绝羞辱。
今天,阮贞淑知道捱不下去了,也不应该再熬着冰冷的日子过,才蓦然觉醒,肯接纳对自己的情欲放宽,不是绝对的罪无可恕。每个人的人生目的与意义,环境和需求都不一样,配合行动当然不异。
故而,她感到对至谊的怪责有点过分,感着歉意。
“妈妈,多谢你的谅解。”至谊兴奋地捉着了母亲的手。
“我给你的谅解还不如你给我的多。”
这是个艳阳天,灿烂的阳光投洒在这对美丽而且赤诚地彼此敬重的母女身上,无疑显得额外的明亮。
汉至谊重新收拾心情,决定再埋首于工作之中。
这一天,宋思诚十万火急似的赶来见至谊。
她带一点怒气说:
“好心着雷劈,我们枉做了君子。”
“什么事?”
“童氏宣布要参加宇宙的收购战,把价钱提至过每股三元。市场人士一直在揣测,童政会旨在必得,换言之,价钱会催谷下去,现今暗盘已做到三元三角。”
汉至谊咬着下唇,只是在听。
“这样子下去,无疑是强迫我们以高价成交,姓易的安着不良之心,看不得我们捡到便宜货式。”
世界是有这种憎人富贵厌人贫的人的。
你要站起来吗?分明不碍着他什么,却偏要把你踩沉而后快。
且往往记恨的其实不是受害者,而是陷害人的人。因为前者光明磊落,后者怕报应之重,迫自己先下手为强。
汉至谊叹一口气,说:
“宇宙的资产,根据我们估计,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