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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恕,没想到,原来女人变起心来,可以如此彻底。坦白讲,她如今心上是没有你了,所以能这么地磊落大方。”
君恕没有答腔。
他心里有不同的看法。
或者应该说,他别有期盼。
越是深沉的爱,越不会浮游于表面,越是会沉淀于心底。更何况汉至谊不是个不够涵养的肤浅人,她不会有今天。这个估量自然不便宣诸于口,于是易君恕保持缄默。
倒是易祖训听到童政的这番形容,着实地提点了她一句:
“别小瞧姓汉的女子,她非常的阴沉,有她的计算,不可不防。”
童政闻言,嗤之以鼻。
她才不用去防汉至谊,唯恐她不发招开仗,难以打个落花流水,一决雌雄。她怎么会防会怕了。
童政就是要看看汉至谊如何的去为自己筹备婚礼。
当汉至谊把要为童政办这件大事的安排给童柏廉报告时,柏廉皱眉毛,道:
“此事何用你去费心?”
“不,”汉至谊的语调是兴奋的:“童家女儿出嫁,我们不能不管,是分内的责任。”
“至谊,我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何必向谁证明自己。”
童柏廉的说话是很有分量,直指中心要害的。
汉至谊说:
“感情要讲表现和累积,请别在我努力建立与童政的关系上,泼一盆盆的冷水。”
“我是不要你失望而已。”
“尽人事,我心泰然,听天命,无愧于人。”
“好的。那你就看着办吧!”
“如此说,你这做父亲的拿什么出来给女儿做嫁妆?”
童柏廉大笑:
“还要我掏腰包呢?你是否知道只要童政结婚,她亲生母亲生前的首饰就全数归她名下所有,这份礼物还嫌小?我告诉你,她继承之后,可以开一间首饰精品店,足够货品陈列,又都价值连城。”
“柏廉,那是童政母亲送她女儿的礼物。”
“更正,那是我送她母亲的礼物。”
“你如此的吝啬。”
“这个罪名是到哪儿去问,也无法成立的。”
“你证明清白好了。”
“给我三天,让我细想。”
“二十四小时给我办妥,成了吧!”
“你已经染上了训令下属的坏习惯,永远在工作死线的协定上讨价还价。”
“工作的成绩是逼出来的。”
“太对了,我不能再争辩下去。”
果然,翌日傍晚,童柏廉把一个锦盒打开,放到汉至谊的跟前去。
“天!这么漂亮!”汉至谊惊叹。
随即把一个晶光四溢的胸针取在手里欣赏。
胸针是一颗重量达二十多卡的全美纯色,通透玲珑的极品红宝石,伴以百卡以上的碎钻,像一轮红日初升,光芒照耀大地,使人眩目。
“有名堂吗?”汉至谊问。
这阵子荣升了童柏廉夫人,对极品珠宝的鉴赏有了底子,晓得要是有名堂的宝石,价值可以在同质宝的三倍以上。
珠宝也讲背景,讲牌子,如此而已。
童柏廉回答说:
“叫‘泰国之宝’,原是宫禁之物,流传民间。”
“每一件珍宝带一个传奇故事,我都记不牢了。”
“忘记其他,只请记牢着‘碧云天’的传奇即可。”
“我会。”
至谊昂起头来,她的神情是感恩而愉悦的。
美丽清纯的脸谱之上似乎闪着一晕精光,慑人心魂。
童柏廉吻将下去,喃喃道:
“至谊,你不知自己有多可爱。”
童政的婚礼已在紧锣密鼓之中,只差结婚礼服,汉至谊一直推荐的,童政都不满意。
这天,汉至谊利用午膳时间,把宋思诚扯在一起,再到中区中建行那专门订售意大利和法国名牌礼服的店上去,看专程运来的一袭圣罗兰白色礼服。
汉至谊说:
“要真连这一袭都不合心意的话,时间就赶不上了。”
宋思诚道:
“你如此的为她鞠躬尽瘁?”
“为我本人的涵养而已。”
“说得太棒了。”
走进了名店,坐下来,店上的经理亲自走出来招呼:
“童夫人,希望这一袭会合童小姐的心意。”
礼服是由着一名模特儿穿出来,在宋思诚与汉至谊跟前亮相的。
其实只不过是一袭线条极端简单的套装,奇妙在它很有礼服的隆重气派,加上头上戴一顶同质同色的白帽子,别上了白色轻纱,半遮粉脸,额外的显了神秘含蓄且娇艳。
宋思诚在汉至谊耳边说:
“没有理由不满意了吧?”
“不会再挑剔了。”至谊说。
“你如此有把握?这已是你挑选给她作决定的第几袭了?”
“前事不提了,她一定喜欢。”
“肯定?”
“绝对。”
“为什么?”
“因为款式实在好,最重要是她知道时间无多。再为难我寻找下去,只有误了婚期,她是聪明女,她不会。”
宋思诚听后,哈哈大笑,笑得人仰马翻似的,拼命拍打汉至谊的肩背。
“至谊,我不用担心你了,你太晓得应付难缠的人。”
“童政并不难缠。”
汉至谊是冲口而出的答,宋思诚又是冲口而出的问:
“谁才真正难缠?”
之后两人都有悔意。
心照不宣,不言而喻了吧!
彼此都是过来人,有经验。应该明白世上无难事,难在有情人。
凡事凡人以理对待处置,总是不难。
难就难在对付有情感瓜葛的人,应该大刀阔斧的处理时,往往还是手下留情,那就成了难题与悬案了。
一时间,彼此都无话。
名店的经理堆满笑容,问:
“童夫人,若是满意这袭礼服套装的话,我差人送给童小姐,希望不会又被退回来。”
汉至谊答:
“试试吧!”
“童夫人,请提点童小姐,她的婚期在即了。”
至谊点点头,道:
“我们知道了。”
从店子走出来,一轮红日正在高照中环,汉至谊眯着眼,望向天空,缓缓地说:
“老人家们说,出生的那日要是晴天的话,结婚那日也必是阳光普照,出生日若是下雨天呢,结婚当日也必逢甘霖,无可避免了。”
汉至谊回头望着静听她说话的宋思诚。
再道:
“我希望君恕结婚之日是个晴天,你为他们安排的婚礼,是在童家的花园。”
说完这番话,汉至谊竟眼有泪光,在阳光的投射之中,闪闪发亮。
宋思诚挽住了汉至谊的臂膀,在挤迫的人群之中慢步向着他们的办公大楼前进。
“思诚,”汉至谊还在很轻声的说着话:“有一天夜里,君恕前来,在门外力竭声嘶地谩骂……我叫他滚,他凭什么资格,我,我们之间没有金玉盟,甚而他根本就未曾吻过我。”
全香港最繁盛的地区就是中环,中午时分,环球大厦与置地广场之间的那几条街道上,谁都是擦肩而过,其实容不下人们细谈心事的。
边走边说的汉至谊,在旁人的眼中,也只不过是在漫不经心提起日常一个闲琐细碎的生活片段而已。
汉至谊太清楚,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要面临的艰苦与无奈,远远在她所能预计之外。
战云已然密布,残酷的斗争会在下一秒钟,随时爆发了。
童政与易君恕的婚礼,在香港山顶童寓举行。
并非大排筵席,彼此都同意,一个只属于双方近亲好友的茶会,已经足够表达这重喜事了。
当日,天还未亮,汉至谊已经起来。
这天,怕要比她嫁给童柏廉时,更难于应付,而又一定应付得好,应付得大方,应付得得体。
童寓不致于张灯结彩,然而,在汉至谊的悉心设计之下,自有一番清新的气象。
她以红、绿、白、金四色来布置了整个大厅和后花园,每一个角落都是一大蓬鲜红色的含苞待放的玫瑰,密密麻麻,插在一个通体雪白的爱神小子石膏像背上。
花园的平台,改装而成圣坛,那一排特别罩上了鲜红软缎椅套的梳化,是主礼嘉宾席,在椅背后一样有一大束的玫瑰,仿如一个盛装赴晚宴的少女,在那长及足踝的礼服腰上别上了一个精致的花束,益显热闹和高贵。
花径通幽,由圣坛开始铺上一道艳红地毡直带至园子尽头,两旁又伴以一系列白色的,手持金色弓箭的小爱神,似是这幸福神圣通道的保卫者。
汉至谊一早就巡察现场,看是否已万事俱备。
她知道自己在下意识地为易君恕安排一个美丽难忘的婚礼。
汉至谊所要告诫自己的事,千万别浑忘了幸运的新娘子是另有其人。
被邀的亲友,只不过是那二三十人,在早上十时多就抵埗了。
新郎与新翁新姑都准十一时到来。
易君恕穿了黑色的礼服,端站在花园平台圣坛之前,等待着童柏廉把女儿带出来,交到他手上去。
童政这天额外的潇洒美丽。
她穿的婚纱,正正是那袭圣罗兰的带着隆重气氛的纯白套装礼服,最瞩目的当然是以童柏廉和汉至谊联名送给她的那颗名为“泰国之宝”的红宝石胸针,那极品红宝也成为她身上惟一的颜色。当童政接过易君恕带来给她的红玫瑰花球时,别针正好与花球相映成趣。
仪式的确是隆重而简单。
嘉宾们都集中在平台上观礼。
童柏廉把童政带下楼来,再走出平台,亲手把女儿交到易君恕的手里去。
他很凝重地对他的女婿说:
“不管你们如何相识,已不重要,我期望的是你们日后如何相处。童政交给你了。”
然后,童柏廉轻轻挽了汉至谊的手,坐在主礼嘉宾席上,旁坐的正好是易氏亲家。
汉至谊一直把眼光平视,没有故意的回避谁或专注谁。她跟易君恕都在眼神接触中,衷诚地微笑打了招呼,说到底很得体地,过了这在童家相见的第一关。
汉至谊的左边是最亲密的亲人,右边是最痛恨的仇人。
如何的百感交集,一定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