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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喃喃自语地祈祷着,“哦,上帝。哦,上帝。哦,上帝。”但是她并不是真的想要说“哦,上帝”。
她真正想说的是,我要把你掐死,杰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遇见了我,我恨你毁掉了我的生活,我恨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恨你把我扔在这个贮藏间里!我恨你把女儿的死怪罪到我的身上。我恨你的牢骚。我恨你对待莱斯丽的态度。
但是她的心太乱了,根本无法有意识地重复这么长的想法。因此她只将这所有的想法压缩成这句貌似祈祷的短语:哦,上帝。
从她迈进这间黑屋子开始,她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已经重复了不下一千遍。她甚至想从祈祷书上找出几句来祈祷,那里面有一些话她还记得的。哦,但是都已经那么久远了,那些话她此刻就是想不出来。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心存什么幻想,认为有某个英勇神通的人物会突然从天而降,他的手能穿过屋顶,将她一把从这个贮藏间里拉出去,让她得到安全。
她需要什么东西来依靠,好让她坚持下去,但不是杰克,也不是哪一首歌。就在杰克将她抛弃在这个房间之后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意识到那种幼稚和愚蠢的逃脱方法根本不适于这个特殊的情况。事实上,在眼下她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给自己唱歌是件让她厌恶的事情。
她发现此刻她那汹涌的情感倒是能够给自己一些安慰,于是她继续数落着她对杰克的痛恨。
她痛恨他的刻薄。
她痛恨他不离开她,即使他很清楚她并不值得留恋。
她痛恨他要去找莱斯丽。这个贱女人没准儿已经勾引上了他。
她痛恨他将自己扔在这个黑漆漆的贮藏间里,任她走向毁灭。
她痛恨他惹自己动怒,因为她生气,那就意味着她仍然在乎这个固执愚蠢的家伙。
她再一次崩溃了,她很清楚这一点。她第一次崩溃是在一年以前,当她站在那里,顶着池塘里碎裂的冰块的时候。就在一小会儿之前,她的女儿还站在冰上。
那并不真的是她的错,大家都那么说。那池塘的冰上有雪,她又来自南方——她根本不知道冰竟那么薄。
根本就不该怪她。她只是将梅丽莎放在冰上,好让她拍一张刚学步的孩子穿着可爱黄色外衣的照片。
她怎么会知道相机刚好那个时候没电池了呢。她只好将注意力从梅丽莎身上转移开了30秒,用于更换相机电池。
在悲剧发生之后,她醒着的每一秒钟都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她自己知道。一切都会变好的。她只是必须要继续生活。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唱歌。但是在这儿,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所有这些都成了没意义的胡扯。
给我提供一具尸体,我就有可能不实施第2条。她已经给了他尸体——梅丽莎的——但是这并不足以让那个杀人狂放弃。
当野蛮的斯图尔特不停地称他们为无神论者的时候,斯蒂芬妮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她以为她是相信上帝的,至少她以前是相信的,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但是有人曾经对她说过身为一个基督徒,却仍然是个“实际的无神论者”的事,就是说,信仰上帝但并不遵循上帝的旨意行事。即使是魔鬼,也是相信上帝的,并且也会颤抖,难道圣经里没提到这个吗?
她现在就在颤抖。并不是因为她是个魔鬼,而是因为她十分肯定贮藏室外就有个类似魔鬼的人。
她的问题在于,她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信仰上帝,她所知道的唯一的魔鬼就是她自己。
还有杰克。
“哦,上帝。哦,上帝。哦,上帝……”
兰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拼命向前跑着,要逃离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他撞到了一面水泥墙上。
兰迪跑了十五到二十英尺之后,忽然啪地撞在墙上,然后弹了回来,跌坐在地上。他感到一阵晕眩,几乎失去了意识。他手中的猎枪咔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四下乱摸,要把枪找回来。
他需要那支枪,不亚于他需要空气。他身上还带着刀,但是再怎么说,也没什么机会能让他靠近斯图尔特,近得让这刀能派上用场。就算这把枪坏得不能用了,他至少还能拿它当球棒使。要能让老斯图尔特见识一下棒球的厉害,也还算不错。
有很多次,兰迪都想就此停下,转过身来,悄悄地等待着那人追上前来,然后给那人一枪,或者把他痛打一顿。
这样或是那样,他发觉自己又能思考了,这给了他一些鼓舞。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倒是觉得像这样在地道里奔跑,比起这些年自己和那些粗鄙的人斗智斗勇要生龙活虎得多。这是为什么?
恐惧。他的生活整个充满了冷酷的惧怕。那不是恐慌,只是无情的惧怕。就是这种惧怕驱使他现在在这条黑黢黢的地道中匆忙狂乱地奔跑。
他直挺挺地撞上了一面墙。
兰迪终于找到了枪。他摇晃着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嘴唇上有凉凉的液体在流淌。那也许是汗,也许是鼻涕,也可能是血。
他转过来对着向他追来的那个人。现在他确定这个人肯定是斯图尔特。我们逮着了一个,贝蒂!不知是什么原因,兰迪觉得怀特不会是在地道里追寻他的那个人,怀特更应该是最后在另一端露面的那个人。
兰迪摸索到猎枪的扳机,将枪举了起来。这时他感到自己的后腰处被一个门把手戳了一下。
兰迪回身抓住门把手,拧动了它,拉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其实倒不如说他是被绊进去的。这扇门的门口有一个一英尺高的水槽似的装置,他一脚踏进水里,头朝前栽进了房间。
一道灰色的光渗进来,照在像水坑一样的屋子里。那道光是从兰迪左手边大约一百英尺的地方照过来的。那一定是个下水道,或者排水沟。屋里的水从右边向左边流淌着,大约有六英寸深,淹没了他的那双好鞋。
追着兰迪的重重的脚步声慢了下来。突然一声枪响,兰迪急忙闪到左边,子弹擦过了他的右边,顿时水花四溅。
之后是懊恼的咆哮声。
不是哭声,不是喊叫声,也不是那句“尝尝我的厉害,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只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咆哮。但是兰迪知道,那一定是斯图尔特,也只能是他。这咆哮声提醒了兰迪他刚才为什么不想停下来迎战斯图尔特。也许他的拿枪当球棒使的主意需要再推敲一下。
兰迪蹚过水,往亮光那边走去。那边还有一个房间,还有一处灯光。他必须到那儿去,在斯图尔特追上来再开一枪之前……
砰!
兰迪的左边肩膀擦过了几个弹壳,他疼得叫了起来。但他还是坚持走到了那个房间,靠在了墙上,没让斯图尔特来得及再开第三枪。斯图尔特此时正在涉水追赶他,不过现在没跑,而是在走。
他还有时间。
这房间里的屋顶上有一盏灯。有水顺着墙壁流淌下来。这里的水起码有一英尺深,水面上漂浮着旧的油桶、镐、钻孔机和一把手提钻。这时又有一顶硬帽子和一盏破灯漂了过来。
房间的一面墙上有一根两英尺粗的管道从外面伸进来。对面的墙上还有一扇门。那扇门是高高的木制舱门,门顶是弯曲的,像是地牢里用的那种。
兰迪回头看了看。他看到斯图尔特那牛一般健壮的身躯正向他走来,他离兰迪还有大约50英尺。
兰迪有两个选择:一是冒险使用手上这支还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用的枪去对抗斯图尔特;二是打开对面墙上那扇门进去。现在唯一让兰迪踌躇的就是斯图尔特那缓慢的脚步。
他知道了些什么?
有谁关心呢?兰迪于是跑向那扇门,将它撞开,很庆幸门没锁。
但是他的庆幸很快就消失了。他看见斯图尔特正从对面向他走过来,就在离他不到40英尺的地方。怎么会?斯图尔特将枪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用空下来的那只手解开了自己的皮带,并从皮带扣上拽了下来。这真是疯了。他已经有枪了,干吗还要皮带呢?
兰迪被眼前似乎是幻觉的景象吓坏了,他还没来得及瞄准,就扣动了扳机,放了空枪。
咔哒。这把古董枪却开不了火。
兰迪猛地将门拉上,自己跳了出去。那怎么可能?两个斯图尔特?难道说那个是怀特?他拼命想着。不是。因为这时他看见斯图尔特正从地道那边向他走来。
现在兰迪开始惊慌了。这里已经是地道的尽头了。还有另一个唯一的出路就是……
他扭头看了看房间里那面墙上的粗管道,自己应该可以钻得进去。他什么也不想了,立即跑向管道,先将枪扔了进去,然后爬上旁边的一个圆桶,低头往管道里钻。
兰迪的肩膀很宽,挤在管道里紧紧的。但是他像一条蛇一样蠕动着,不一会儿就钻了五英尺,到了一个水泥房间,房间里的积水有两英尺深。在这个管道口的上方和下方,都有金属棒嵌在墙上成为台阶。这房间有两个光源:一个是从他刚才爬进来的那个管道,另一个是头顶上方的栅栏,夜光从栅栏里透了进来。
栅栏就固定在水泥房顶上。
有水从两根六英寸宽的管道里排进来,是雨水吗?房间所有的墙都是水泥墙。除了兰迪爬进来的那个管道,这里就没有别的出口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像化粪池一样的地方吗?
这时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从管道那儿透过来的光亮。
是斯图尔特跟来了吗?兰迪在房间里四处查看,想找到另外的出口,但是没有。他就像是到了一个密封的棺材里,这棺材还有水在朝里灌,速度还很快。
现在斯图尔特也正要从这唯一的出口处往里进。
兰迪在水里摸索着枪。刚才兰迪将枪扔进了水里,听见它溅在积水里的声音。那枪现在只能当个棍子使了,但是有个棍子用也不错。
水位在迅速上升。
兰迪的手指碰到了那把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