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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纨,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唐缺后世里在社会里也厮混了好几年,经见的事情也不少,赵老虎虽然身上带着煞气,但还吓不住他;至于说官身,后世里国家主席也天天在电视里见到的,唐缺又怎会被一个县尉的名衔儿给镇住,所以他说话的语调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今天闹来闹去不就是为了钱嘛,阻挡你我好事的归根结底也是钱,正好我以前上学的村学甚是破落,家师严老夫子为这事发愁的很,莫若就把你这份钱财捐给村学,一来行了义举,二来去了这阻事的根源,咱俩的亲事想必也没人再有兴趣拦着了,你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唐缺是没心思要图谋李英纨的家产,但他还真就不吃赵老虎这套,身为穿越过来的80后,唐缺或许改变了很多,但这份子或许可以称之为鲁莽的血性还真就不好改。
我自己是没想要,但你们要想用这种手段夺,没门!
狠毒,实在是够狠毒!
唐缺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可真急坏了屋里人,看李英纨现在的样子分明是被这个唐成给勾的五迷三道了,她要是真一答应下来,不说家产,那可是以后啥都别指望了!李赵氏第一个就忍不住道:“二女儿,你幺舅让你立的文契不是把家产转回娘家”。
“娘!”脸色一变的李英贵刚忍不住的说了一个字儿,吃赵老虎眼神儿一瞟,后面的话顿时就憋了回去。
看了看两个儿子和乌眉皂眼儿的哥哥,李赵氏叹了口气,事情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你四舅当日说的意思是让你跟唐成立个文契,文契上写明以后万一你俩过不拢要出来时,唐成得给你一半儿家当,这也是给你留个退路,毕竟你的年龄比他大的多,又是个妾室的身份”。
虽说是兄弟姊妹五个,但五个人里这个舅舅一直就最喜欢她,打小就是这样,现在还这么替她考虑,听李赵氏这么一说,李英纨心里对赵老虎的埋怨全没了,代之而起的就是感动。
唐缺听到这话也是心下赧然,难怪赵老虎在郧溪城里人气儿这么高,除了官职和过往的经历之外,此人在这么强势的情况下还能讲理只怕更是一个重要因素。
虽说赵老虎这个要求在讲究“出嫁从夫”的唐代还是显得有些过份,但对于穿越而来的唐缺而言,这一条正跟后世《婚姻法》里的规定一样,并不让他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再想到妇人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赵老虎对她这个侄女如何好,那这个为妇人后路考虑的提议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都说赵老虎喜欢护短,这话果然不假。
唐缺既然知道了赵老虎的意思,那就没什么必要再多说了,“英纨,帮我拿纸笔来!”
“房产不论,你现在有多少身家?”接过妇人递来的笔墨,唐缺顺口问道。
闻言,妇人微微一愣,自打认识以来,唐缺可从没问过这事儿,“八百贯,不过其中大半儿是压在桐油铺子的账上”。
一贯是一千文,折合后世人民币三百,那八百贯就是二十四万,考虑上物价因素,差不多就是后世九十年代后期的三十万人民币。再加上房产和铺子,妇人得有小五十万的身家,她日常花销桐油铺子里的生息就尽够了,这小五十万几乎都是净资产,在郧溪这么个小县城里,这实在是一笔大数目,难怪李英贵他们这么惦记。
唐缺听毒寡妇报了家底,点点头后就开始在纸上写起来,边写边道:“文契我正在写,但另一件事儿我也得先说清楚,既然二老有两个儿子在,那不管是依着官律还是民间的旧俗,赡养老人都没有指靠女儿的道理,这责任该谁担就谁担,至于我跟英纨给不给,给多少,什么时候给,那都是额外对老人的心意,别人也莫要攀扯”。
唐缺说话时头也没抬,慢慢说着写着,等这番话说完,手上也已写完,“县尉大人,你看我说的是这个理儿吧?”唐缺微笑发问,手上已顺势把文契递了过去。
唐缺这么一说,屋里李家人脸上可都变了色,赵老虎的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但当他看到唐缺递过来的文契后,先是一愣,随即一笑,这还是他进屋之后的第一个笑容,而这个笑脸儿竟然……是给唐缺的,这古怪的一幕只让正等着他出头说话的李家众人莫名所以。
“二女儿,来画押!”
妇人当然高兴见到四舅对唐缺这么友善,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论说刚才唐缺那话可实在不太好听,细想想她也明白四舅之所以会如此肯定跟这文契有关,无奈她却不识字儿,就是文契大张旗鼓的放在她面前也不认识。
出于对赵老虎和唐缺的绝对信任,妇人画了圈,按了手印。
“二女儿,这张文契你可要保管好!”赵老虎没理会在一边儿拼命伸着头想看文契内容的李英贵兄弟,吹干文契上的墨迹后将之郑重的递给了李英纨。
“你没看错人,这个唐成不错”,赵老虎见李英纨收好契约,沉实的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也不解释,站起身道:“老大,老三你们去陪礼,把函使请出来!其他人也都准备吧,接礼函!”
李家人前面没给张相文好脸儿,他现在的心情自然好不到那儿去,虽然碍着为唐缺办事的缘故好歹还是捧着礼函出了西厢房,但拐弯儿抹角阴损李家兄弟的话可着实没少说,只把李英贵兄弟刺的一哽一哽的,但就是这样也只能无奈忍了。
他们不怕唐成,也不是含糊妹子,实在是怯火赵老虎这个四娘舅,别看他们现在都是孩子爹了,这个舅老爷还跟小时候一样该打就打,实在是不怕不行。
嘴里叨咕着从县学里学来的那些刺人不带脏字的话,张相文迈着八字官步出了西厢房,乍一看到唐缺身边站着的人后,先是晃了晃眼,随后嘴里的叨咕也就收了起来,满脸堆笑一溜小跑的凑了上前,“赵伯,您怎么也在这儿?”
“你就是函使?”赵老虎显然很喜欢张相文,见着他不仅脸上带笑,还顺手一巴掌拍了过去,“你小子又逃学了吧?”
“唐成是我大哥呢!我这可是林学正亲自准的假”,张相文没皮没脸的笑着回了一句后,追着问道:“赵伯,上次我求您那事儿我爹已经吐口了,倒是您老人家啥时候才能有个准主意?”
“这事儿你三叔不发话,我说了也没用”,赵老虎在张相文面前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实是个亲厚的长者样子,“倒是你跟唐成怎么就成了兄弟?结拜的?”
“这不是跟您和我三叔学的嘛”,张相文嘿嘿一笑道:“要说我大哥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张伯您得了他做侄女婿,那可是捡着大宝贝了。小侄这做函使的没功劳也有苦劳,您老好歹看在这面上儿跟我三叔那儿说说,我实在是不想读那鸟书了,他要是再这么拘我,我就到州里应募边军去,到时候看我娘怎么闹腾他!”
“唐成好不好要以后慢慢看着,倒是你,实打实是个小混蛋”。
这边说着话,那边儿已有人过来通知,说是诸事都准备好了,可以接函礼了。
随着早就请来的吹打班子奏起喜乐,接函礼的仪式就正式开始了,这样的事情自有套路,唐缺只是一一跟着走就是,实没什么要多说的。
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也就是女家接过函礼后当众启封读通婚书的时候,主持这次接函礼的就是赵老虎,他在念诵到媒人名字的时候明显顿了一顿,这时节正是满屋子都安安静静的时候,他这一停就惹得众人都向他看过来。
赵老虎也是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唐缺一眼后,这才向众人淡淡解释了一句道:“张无颇是本县张县尊的官讳,林玉楠乃是县学学正”,解释过后,找老虎什么都没再说的接茬儿念完。
他虽是除了介绍两人的身份外什么都没说,但这正堂里李家的族亲们听到这话后脸色却是猛然一变,这郧溪城里谁不知道林学正啊,身为一县学正,他可是本县士林文风的代表,合城公认的名流!
寻常人家能请到他当主媒已经很是脸上有光了,遑论他前面还挂着一个县尊大人!那可是一县之首的县令哪!
不管是林学正还是张县令,都是郧溪城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张县令更是本城官职最高的。要知道时俗里这些有身份的人是很少给人做媒的,即便他们在中间牵了线,也不会把名字写在通婚书上,毕竟人们习惯性认为做媒是媒婆干的事儿,有身份的人难免会顾忌到这些。
能让林学正和张县令同意把自己的名字写到通婚书里,那岂不是说唐成跟他们……一时间,正堂中人看向唐缺的目光瞬时大变,尤其是李家兄弟。
他们提前也问过妹子唐缺的来历,但李英纨说的只是唐成是个从乡下来县城的穷小子,穷小子能让林学正和张县令这样?要早知道他有这么硬扎的关系,他们两兄弟又何至于整出今天这么一出儿来……想到这里,李英贵心里忍不住又狠狠骂了妇人一句吃里扒外!
念完通婚书后就是点收函礼,随后是女家安排酒席招待男方来人,直到酒席吃到下半场的时候,唐缺才总算找到机会跟赵老虎单聊。
这一聊就是近一个时辰,当唐缺走出仅有他两人的西厢房时,忍不住长吐出一口气来,林学正果然没说错,不管赵老虎年轻的时候是多么任性使气,但几十年混下来,现在已然成了个老奸巨猾的油条。
原本在他想来,有县丞这个位子,还有将来出任县令的前途诱惑着,年纪已到五十二岁的赵老虎怎么也该动心靠近张县令这边,谁知道这老家伙的心志远比唐缺想象的稳的多。
“二龙山既在本县境内,那此地出了土匪我自然该抓,不过那地界儿地势险要,啥时候能抓着可就不好说了”,对于唐缺所说的二龙山土匪猖獗会影响到他的官位,赵老虎完全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跟我有什么干系?我不过就是个公差头子罢了!拢共管着的不过三十来人,就不说二龙山地势险要,光上面的人都不下百十多号,我能硬干的过他们?实话告诉你,土匪啸聚到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