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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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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书的少,却也知道忤逆是跟造反一样的十大逆重罪,这样的重罪可是板上钉钉要杀头的!

听到这个就连杜兴山都按捺不住了,挣扎着就要从床板上起来,唐成见状忙伸手和煦声道:“你这几个儿子意气太重,本官只是略做薄惩以儆效尤,老丈不需担心”。

至此杜老大再无别话,“我等服了”。

“尔等如此罔顾老父,是为不孝,本官依律判尔等笞十以为惩戒,可服?”

“服”。

眼见杜老大瓮声答服,那负责记录的书吏手中虽没停,眼睛却忍不住向公案上瞥去,伺候了好几任县令,他是个懂门道儿的,。wrshu。这个把月杜家的事情都闹成啥了,支持的人越多杜家这几个好勇斗狠的兄弟就越气盛,刚才在县衙门口一见杜家兄弟抬了人来而县令又喊着要升堂时他就在心里叫了声糟。

但凡是当过几年官儿的都知道这样的堂是最难升的,告状的人占着理,外面又有那么多听堂的百姓同情支持,不便用非常手段的堂官一个处断不好就难控制局面,十个有九个得被听堂的百姓们看了笑话儿去,真到那个时候,任堂官此后如何努力补救,在百姓的嘴里即便不是昏官,至少庸官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

所以一般遇着这样棘手的案子,堂官们多是能拖就拖,即便拖不过去实在要问也不会放任百姓听堂,闭门撤栅慢慢磨才是正经。瞅着新县令如此作为,文吏原已认定唐成是个年轻的啥门道儿不懂的懵懂官儿,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手段,揪住杜兴山的伤病不仅彻底打掉了杜家兄弟来时的强横气势,而且还让那些听堂的百姓们点头称是,一举稳稳的控制住了整个公堂的“势”和节奏,能把本对自己的不利的事情利用的如此恰到好处,有本事啊!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听堂的百姓们不懂什么是“势”和节奏,他们只是觉得这新县令年纪小是小但说话在理儿也入耳,该硬的硬改软的软并不只会一味拿刑签子吓唬人,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跟前面那些个县令软哒哒的升堂比起来,这个唐县令的堂干净利索的听着有劲儿!

唐成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就是知道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个,“尔等既服,笞十且可延后再做执行”,“啪”的一声惊堂木脆响,他略提了两分音量朗声道:“现在开问汝父当街被打致重伤一案”。

刚才前面的戏肉都不算差,此时到了正题更是让人期待呀,一时之间堂外的嘈杂声迅速平息,众人迫不及待的想看表现不俗的新县令怎么问这个注定会引火烧身的案子。

杜家兄弟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的这个,耳听唐成此言一出,憋着一口气的杜老大猛然挺起身来刚要说那番月来琢磨了不下数十遍的话,不料他这还没张口,县令大人先已摇了摇手,“此案案情简单清楚,顾念汝父不宜久留公堂,本官事急从权,但只问你行凶者可是居于本城西街的龙门县人氏兀都?”

杜老大就为了今天这番呈辞请教了多少读书人,准备了多长时候!来来回回心里不知背了多少遍,就在适才来的路上还刚刚温习过的,可怜见的花费了这么大功夫做的准备到唐成这儿竟然彻底没用了,这就如同攒足了全身力气准备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包上,那种发泄不出的感觉甚至比打在铁板上的反震更难受,偏偏还说不出口。

杜老大真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期待了近一个月,今天早上雄赳赳气昂昂而来的这次升堂咋就彻底变了味让他如此难受呢?

“是”,与此前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杜老大这声答应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气势。

闻言点了点头的唐成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目光一扫堂下跪着的杜家兄弟及外面众百姓们后,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来呀,带凶犯”。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语调也极沉稳平缓,然则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对于堂下堂外所有人而言却不啻天际响雷,满场皆惊……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能退,更不会退

敢抓奚人,开玩笑吧!前任那么多县令谁敢这么做?不对,倒是有这么一个强项的,可结果……若非这就是站在公堂外,这句话又是由小县令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说出来的,那怕是换了个人转告的都不会有人相信,不敢相信!

因震惊而来的安静在兀都被押解上堂时达到了最高峰,堂下堂外已经不是鸦雀无声,很难想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时居然能安静到这个地步,落针可闻实不夸张。

兀都,真的是奚蛮子兀都!

在场的都是龙门县住家,对奚人特殊的发式,还有那特别的穿着都不陌生,这么多人不可能都看错,更别说这里面还有一些人是见过兀都的,没错,这个衣衫褴褛,脸上血都没擦干净踉踉跄跄艰难走进来的人的确就是当日当街打伤杜子兴的兀都!

昨晚被打,随后又在冰寒的禁子房里被关了一夜,背上衣絮乱飘,脸上血迹未干的兀都狼狈情状可想而知,这时整个公堂上下就只听到他那拖拖拉拉坠着铅块儿般的脚步声。

对于龙门县里的唐人百姓而言,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设想,这么多年下来想的不是一次两次,甚至街坊们一起闲说话时这都成了一个固定开玩笑的话题,日常里他们这些唐人也不是没跟奚蛮子们吵过骂过打过,甚至还颇有几次两族间数百人参与其中,死伤多达数十人的大规模械斗,二者之间的矛盾这么激烈类似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不可避免,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事情都是百姓们忍无可忍后的自发行为,从开始组织到最后的谈判善后都是如此,当县衙的作为已经让人失望到绝望时,出了事情谁还会想到去找它?龙门县衙就是这样威权尽失最终沦为笑柄的。

百姓们自己打过奚人,抓过奚人,但多年的教训下来后他们压根儿就没想过居然真有一天能在县衙里也见到这一幕,以前想是想,说是说但谁都知道这只是痴心妄想,说也只是过个嘴瘾的干说,还把他当个真不成?就连今天大家拥着杜家的来县衙凑热闹,也仅仅只是为了凑热闹而已。

说起来这情形倒跟后世鸦片战争后的清季末年颇有几分相似,再也忍不住的百姓起来杀洋人烧教堂的事情偶尔还能听说,但有谁听过官府敢抓洋人的?

正因为绝望到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当唐成真把兀都给抓了,不仅抓了还用了刑,且在大庭广众的公堂上将之传上来时,一干百姓人等反倒是……不敢相信了!

倒霉催了一辈子的人突然之间中了彩票,乍一听说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

就不说百姓们的震惊,就连杜家的这几个苦主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兀都,尤其是杜老大,满脸横肉抽到了一起,一双眼珠子瞪的足有鸽子蛋那么大。

对于堂下堂外的这个反应唐成很满意,一月之前他咬牙吞下心中强烈的耻辱所作的逃避岂不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现在?疗沉疴就只能用猛药,要想打破龙门现状践行改变的报负,首要前提就必须重建县衙的威权,惟其如此所有的想法和尝试才有推动的基础,而县衙威权的根源只能是来自一个有威权的县令,一个有力量让治下百姓能依靠并进而追随的县令。

一个龙门,一个县衙,一个县令,一个声音,这就是唐成想要也必须要,且决不容别人染指的权力。

龙门是我的龙门!

这是一个艰巨到很难实现的目标,实现它需要一点一滴的努力而容不得任何有损威权的事情出现,所以唐成很看重自己的第一次正式亮相,这已不仅仅是一次亮相,更是他在龙门县砸下自己烙印的第一锤,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即便是再耻辱也得咬牙吞下绝不轻易妄动。

有隐忍就会有回报,只看此时堂下堂外的表现,这第一锤子不仅找对了地方而且砸的够劲儿,从现在开始,不管这些人怎么看他,至少再没人敢把他当摆设,当孬种的窝囊废。

这就是威权的起点,同样也是权力的起点。

“啪”的一声惊堂木脆响打破了公堂内外的沉静,坐在公案后的唐成拿着一张纸站起身来,边往堂下走边和颜悦色的向强自半坐起的杜兴山道:“老丈,你看当日打伤你的凶犯可是此人?”

“啊……是”,从兀都身上扭过脸儿的杜兴山仇恨之外看向唐成时脸上满是感激,他跟几个儿子一样没想到这个县令竟然真给他伸了冤屈,人虽然半坐半躺的站不起来,却还是挣扎着想要磕头致谢,这一刻公堂上的情景与大唐其他地方的县衙也没了什么区别。

两人的对答打破了堂内外的安静,彻底醒过神儿来的百姓们在正式确认这一消息后议论蜂起,嘈嘈之声比之开始时更大了数倍不止。

“一方父母护一方安宁,此乃本官职责所在,老丈不需如此”,在堂外的嘈嘈声中走到杜兴山面前的唐成亮出了那张画有兀都血押的认罪状,提高音量朗声道:“凶犯已经认罪,老丈身为苦主,是……”

“这贼蛮子竟然认罪了?”堂外人群又是一片哗然,多年来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强硬的奚蛮子什么时候认过错?便在这一片哗然声中,杜老大抢着说了一句,“有冤伸冤,有仇报仇,杜家不要他的遭钱儿”。

这跟后世里差不多,此案在兀都认罪之后就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要是苦主杜兴山愿意要钱而兀都也愿意赔付的话,则其刑罚判定就会轻的多,反之兀都虽不用出多少钱却免不得皮肉之苦。杜老大显然是知道唐成要问什么,因以抢过了话头。

多少年才等到这么一次在公堂上扬眉吐气的机会,众唐人感同身受之下还没出够憋气,这要是当事的苦主先软下来该是多扫兴,是以杜老大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堂外彩声一片,“是个汉子”,“有骨头”等等话语不绝于耳,至此杜老大终于找到了一点期盼中的感觉,这货居然就此转过身去用依旧绑着的手向看热闹的百姓们抱拳而拱,堆满横肉的脸上意气风发,只不过等他从堂外转过头迎上唐成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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