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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贯!
像唐成一个月的月俸也不过只有四贯二,苗实等人中月俸最高的邓家春也不过只有五贯一,三十贯,这个红包至少抵得上他们半年,乃至于七八个月的薪俸了。
不是说这些刀笔吏们没见过三十贯钱,这笔钱虽然不少,但也说不上太大。对于苗实等人来说,一则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二则没想到唐成的出手能这么大方。虽然他嘴里说的是公余,但大家都是衙门里的老人儿,谁还不知道所谓公余其实就是司官们的禁脔,这三十贯就等于是……唐成在拿自己的钱给他们发!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唐成只看众人的脸色就已经知道他们心里再想什么了,感动,好,就是要让你们感动!
年后孙使君一走,唐成就得独力面对老马了,到那时候再后院起火可就要命了,今个儿之所以生出发红包的想法,也就在于想做提前的安抚,前方打仗,后方一定要稳固。而今看来,这个灵光一闪的红包策略倒比他此前预计的效果还要好上十倍不止。
差距呀!这就是差距,若论管理者笼络人心的手段,后世里的公司比唐朝的衙门真是强的太多了。而今随意拈来一例便有如此效果,不知这算不算穿越者的硬性优势?
见好就要收,事情办到这个时刻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唐成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后,只简单扼要的说了一句:“行了,公事已完,现在本司正式宣布——封笔放假!”
要说这时间也赶得恰到好处,堪堪等唐成说完,外面散衙的钟声也已悠悠敲响。
唐成向众人笑着拱拱手后,便当先出了公事房,而他的身后依旧是一片安静,显然苗实等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儿来。
出了衙门,唐成又顺路去了一趟冯海洲家,给了他的家人一份同样的红包。
在冯家人无尽的感激中走出来,唐成看着外面热闹的大街,扩胸展臂之间长长吐了一口气,狗日的,这一年忙活的跟打仗似的,现在终于能松快几天了。
年关将近,街上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心底彻底轻松下来的唐成在街市上闲闲的溜达,东瞅瞅西逛逛的慢慢往家走去。
当嘴里嚼着点心果子,左手提花灯,右手提溜着点心匣子的唐成回到家里时,天色正值黄昏。
“娘,接着,这是我给你和爹买的大四酥点心,听说那师傅是从襄州过来的,这点心果子的味道确实是好”,唐成嘴里吃着说着,手上的点心匣子已经递给了就在门口忙碌的唐张氏,“这东西要趁热吃才香,娘,你赶紧拿进去跟爹一起尝尝”。
“襄州来的师傅,呦,那可够远的!这点心果子不便宜吧”,唐张氏接过匣子之后,抬起手来把唐成嘴边沾着的点心渣儿给擦掉了,“都成亲的人了,看着一点不老成”,爱怜的笑着说完这句后,唐张氏把点心匣子提溜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嗯,是香!只是我跟你爹都多大了,还吃这个惹人笑话。成,你提进去让你房里的收起来,也好留着走礼用。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这年下走礼花销大哪!”
“哎呦,我的老娘啊,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儿子挣钱了,挣大钱了,如今你二老想吃啥都行,就这点心果子,要是不嫌腻,天天吃,顿顿吃都成”,唐成将手中的花灯递给一边的老高后,接过唐张氏手中的匣子顺手就给打开,从里面拈出一块儿桃酥塞到了唐张氏嘴里,“咋样,好吃不?”
“好吃”,唐张氏脸上笑的份外甜,“这孩子,一点都不会过日子。行了,娘自己来,你要再这么喂,让外人看见还不得笑话死咱家”。
“老高,这个是给你的,让你屋里的和闺女也尝尝”,匣子里总共四包点心,唐成取出一包丢给了老高后,挽着唐张氏往里边走去,“儿子孝顺娘天经地义,谁爱看爱笑随他去”。
“这孩子,又浑说”,嘴里虽是嗔怪,但唐张氏眉眼间的欢喜浓的都要溢出来,“成啊,你昨个儿说今天上完衙门就放假,放了?”
“放了”,唐成重重的答应道。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放了就好,阿成你也该好生歇歇了”,唐张氏接过唐成递来的点心果子喂进嘴里,“今个儿晚上,娘给你夹油盐面鱼儿吃”。
母子俩说笑着到了内院儿,唐栓此时正趴在树上给内院儿的桂树磕枝,唐张氏老远的就喊,“当家的,儿子回来了,给咱买了点心果子,是襄州师傅的手艺,可香!你赶紧下来尝尝”。
“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奶娃娃,还吃这个?”唐栓从树下下来之后,说的话跟唐张氏刚才几乎是一模一样,“这好东西该收起来留着走礼用”。
听着这样的话唐成是彻底无语了,这几天都跟他们说过好多回了,儿子如今挣钱了,有想吃的想穿的尽管花用就是,偏生他们跟没听到一般,该节俭的时候还是节俭的很。
“让你吃就吃,别屈了儿子的一片心”。
唐成将手中的点心果子递给唐栓,问道:“英纨她们不在”。
“去街上制备年货、年礼去了”,唐张氏打开了匣子里的一个油纸包,细细的数着里面点心果子的数量,口中道:“阿成,你得给你屋里的说说,这年货多少是个够啊,我瞅着现在都不老少了”。
“就你嘴多”,不等唐成说话,唐栓已先接了口,“阿成如今管着全金州的田亩呐!身份不一样了,家里人客就大,尤其是这年下,现在不多制备点儿,到时候丢了脸面咋办?”
“好好好,算我嘴多”,唐张氏将果子数完之后,乐呵呵的笑出声来:“正好,这一满包是二十个没动,这一包吃了七个,咱三人一人再吃一个,就是剩下十个,两造加起来有三十个,赶明个儿那五个外孙来了,一人六个分的匀实”,嘴里笑着,她已伸手又拈出两个点心果子分别递给了唐成和唐栓各一。
“娘,这还是啥金贵东西不成?你们既然喜欢吃,那吃着就是了,等姐姐他们明天来了,咱再买,一个孩子一匣,两匣成不?”说着,唐成顺手从点心匣子里狠狠抓了一把塞进唐栓手里。
“这尝尝鲜也就够了”,唐栓又将之放了回去,脸上正色对唐成道:“成啊,话既然赶到这儿了,媳妇儿又不在,你两位姐姐的事儿咱们也正好说道说道”。
唐成有两个姐姐,这时代女子也没个正经名字,只有家里叫惯的小名儿,大姐兰花儿,二姐杏花儿。
唐成穿越来的时候,兰花和杏花都已经嫁为人妇,嫁的人家儿也是老家附近村里的农户,说是嫁的近,但农家平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坡上,家里,喂鸡做饭,再加上孩子闹着缠着,这两个名份上的姐姐回来的次数就实在是少,即便是回来,作为农家村妇的她们也没什么多余话好说,只是默默的帮着唐张氏干活,如此以来,见得既少又缺乏交流,唐成对这两个姐姐自然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提过茶瓯帮唐张氏两口子倒上水之后,唐成也坐了下来,“嗯,爹你有啥事就说”。
“他娘,你来说”,唐栓张了张嘴,最终弄出这么一句来。
“你就不能说,那就不是你闺女?”唐张氏白了唐栓一眼后,看着唐成道:“成啊,不是当爹娘的偏心,你如今有了出息,爹娘寻思着看你能不能拉两个姐姐一把。你大姐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儿子,二闺女三闺女就不说,这个大儿子她们两口子也有心让他上学堂念书,只是这花费……至于你二姐,那就更不说了,她男人陈华贵就是个二混子,杏花儿如今的日子过的艰难哪”。
说到这里,唐张氏两口子都是一脸的愁苦。
“爹、娘,你们也别犯难,自家儿子还有啥开不了口的,有什么章程只管说就是”。
“你大姐夫,就是宝成,你发怪病的时候可没少借钱给咱!这次我们来前儿,他们两口子一起到过家里,听你姐的意思是想让宝成到媳妇儿的桐油铺子里学些经济营生,要让孩子上学堂,年长日久的下来,单靠地里刨食是不成的”。
“学经济营生,这可不同种地,就不知姐夫……”
“你姐夫能行,他是个滑爪人儿,脑子好使,心思也够用,上个月媳妇回去收桐油,我们那一里就是宝成负责的,料理的可好,价钱还比其它里便宜了一文。也就是经过这个事儿,宝成才生了这心思想去学桐油营生”。
“既然是这样”,唐成沉吟着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那年后就让他去,至于薪俸嘛,先比着大先生的例,他若是以后要能学得好了,那个铺子就交他来管”。
那可是郧溪城里最大的桐油铺子,大先生一个月又得有多少薪俸?唐张氏两口子听到唐成这话那儿还有不欢喜的?“那感情好!但这事儿,成,你还是先跟媳妇商量商量,这毕竟是他的产业”。
“嗯,我晚上自会跟她说,但爹娘你们放心,这事儿我说了就算”,这倒不是唐成一时头脑发热,这其实是他早就在考虑的问题。
按时下的要求,官员是不能经商的,一来朝廷有要求,再则商贾是贱业,要想在官场混直接插手此事确实影响不好。郧溪的桐油铺子虽说是李英纨的产业,但如今两人既已成亲,至少在外人看来,这铺子就姓了唐。
唐成如今还是流外吏员,算不上官儿,所以勉强还能含糊过去,但老这样含糊这也不是个事儿,而今既然有宝成在,且先试上他一段时间,若是人真可靠的话,不妨来个名份上的转移,如此以来也是处理这事的一个好办法。
说完这个,自然就该说到二姐杏花儿,她实在是个苦命人儿,嫁了个男人陈华贵是个二混子,地里下不得苦,又喜欢赌,这样的人在乡下纯乎就是个废人,说到他时,唐张氏一脸的愤恨,连带着不断抱怨唐栓。
“他爹当年多好的名声,谁知道生出这么个儿子”,说到这个,唐栓又开始用柴耙子似的手挠起头来,窝心后悔的很。
听唐张氏絮絮叨叨的抱怨完,唐成直接回说道:“这个陈华贵没法帮”。
“成,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