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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又笨的让人恨不得……”他墨黑瞳孔促狭地瞪着我,“恨不得把你按到床上打屁股。”
啊?他的话太过亲昵暧昧,让我想忽略都不行了,脸颊瞬间火烫,感觉周围空气瞬间翻滚搅动起来,惹得人心猿意马。清越爽朗的调笑声从我头顶传来,“呵……这就害羞了,可真不禁逗。不过还从来没见过你害羞的样子,虽然说不上多好看,总比凶神恶煞的样子动人多了。”
什么叫说不上多好看?本公主虽然不受父皇宠爱,可美貌却是公认得出类拔萃,况且我什么时候对他凶神恶煞啦。抬起头怒目嗔瞪他,借此宣泄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没办法,人家是当朝炙手可热的皇子,瞪两眼还勉强过得去,要是动他一根手指头,我非得登时就被人架着扔出去不可。而且,以他的身手恐怕我还没碰到他一根汗毛就先被撂倒了。
他躬身与我平视,认真地说:“可别说没对我凶神恶煞过,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的声音软绵绵得,好像要将人的最后一分戾气都化作虚无。温热和煦的气息喷在鼻翼上,带着酥酥的痒意。那缕温热的气息顺着面颊揉进体内,好像一只调皮的兔子,在肺腑间徘徊跳动,不经意间牵动纷乱思绪如麻。
我突然意识到这种氛围非常危险,强迫自己平复内心悸动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见我有意躲避,他眸光一黯,伸手把我抓回来,凑至耳畔间低吟:“这就想跑了?我都说了这个不算,你还欠我一份礼物。”我强硬着把头从他脖颈处弹出来,眨巴眼睛,茫然而无辜地看着他,“我虽然不能说身无长物,可都是些女孩家用的脂粉钗饰,难不成你有特殊癖好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亲我一口。”片羽拂水般的随意言语惊得我将眼睛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看他:“你说什么?”他一只手从我的肩胛移至腰际禁锢着,一只手指了指腮边微笑,“你没听错,就这儿,亲准了,弄错了地方可要重新来过。”
我叫道:“你开什么玩笑,赶紧放开我!”越挣扎禁锢在腰际间的力道越紧,他手掌间的炙烫透过丝帛锦衫传入,只觉浑身被这炙烫烤灼着,结了一层细密汗珠,粘粘着衫裙紧贴越发局促难受。我心一横,只得顺着他的力道慢慢靠近他,瑰美的脸上满是得意欣然的笑意,惹得我恼羞成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在快靠近他脸的时候骤然偏转角度。
待他反应过来我已经啃上了那个绫络缠绕的宽厚肩膀,我几乎将全身力气都汇聚到牙齿上,以至于身体都瑟瑟颤抖。他吃痛地闷吼一声,余光瞄到他张扬着胳膊冲向我的后背好像要拽我的头发,心下一阵慌乱随即狠下来,拽就拽吧,豁出去了,反正今天得出这口恶气。
谁知他胳膊在要碰触到我头发的一瞬又狠狠地挥下去,将我紧紧环在怀里,那力道之重好像要将我揉碎了一般。我禁不住皱眉,将所有不满倾注到牙齿上,专注执着地咬住不放。
突然门吱呦一声被打开,尖细惊慌的叫声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条件发射般得松开彼此,同时看向门口。在看清来人后我倏然一惊,只觉脑中一阵轰鸣身体险些支撑不住向一侧倾倒。
即使现实与计划背道而驰,该来的人没有来都没有关系,只要是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第十七章
“那……那翎,你怎么来了?”在短暂冷滞后我首先打破沉默,那翎秋波美眸圆瞪,似是被抽掉了精气,呆滞怔忡的视线机械地悠荡在我和李世民之间,朱唇微张惊诧得说不出一句话。
镌刻着幽兰飞雪暗纹的漆金檀木门敞开,明朗的阳光迎面射来,刺得我的眼睛酸胀几乎睁不开。我并行两步将门关上,拉过阿史那翎。她像只木偶似得任由我拉着,却在半途猛力甩掉我的手,后退几步质问般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心里那根弦紧绷到极致,维系到筋疲力尽却又不敢丝毫懈怠。我看了眼李世民,丰神俊朗的身躯闲适地凭立在一旁,满是讥诮的幽亮炯神目光,背后染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期翼淡淡地扫过来,仿佛在等着我做些什么。
那一瞬间内心里千丝万绪涌过无数念头,纷繁复杂的情思交汇成一股扯不断理还乱的麻绳。心底里明知长痛不如短痛,纸里包不住火那翎迟早会知道,可踌躇再三最后出口还是变成,“殿下伤口裂开了,我帮他看看。”
阿史那翎狐疑地看看李世民,悠荡的视线最终落到我身上,“真得?”我对上她波澜不兴的美眸,道:“当然。”末了又强按捺下恓惶,调笑道:“若早知道你会来,还轮得到我费什么事?”此言一出明显感觉一道凌厉如刃的目光强势袭来,抬眼看去见那抹薄唇四溢的笑容愈加浓郁,凤仪雍华却镌刻着深重的嘲讽。兀自忽略这些异样,我只是满心惴惴凝视着那翎,怕她怀疑,更怕她不怀疑。我现在的处境就像是悬崖峭壁上行走的孤鸟,再也承受不起过多的信任感情,稍有不慎就会坠落万丈深渊,永不超生。
人生在世就是会有这诸多矛盾。厌恶宫廷权谋勾心斗角,却又不得不步步为营寻求生路,就如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亲手构筑一座金丝笼。
“大伯派人召哥哥回去,我也不能久留。本来是去东宫和你辞行,那边的人跟我说你在秦王府,想来这样倒省事,不用我再跑来跑去。”她双眸微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出遮掩出一道晦暗不定的阴影,看不清眼底表情。我见过的阿史那翎,或张扬奔放,或娇俏羞赧,却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她,深幽迷蒙,仿佛雨幕中连天芙蕖,原本明艳清朗的色泽变得模糊如夜。
我拉过她的手,“你真得要走?”如果她走了,是不是代表什钵苾破坏联姻的目的达到了,那么我也就不需要费尽心机让李世民娶我。阿史那翎平静地点点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我。
“那翎,你还真是头脑简单,被忆瑶骗了都不知道。”蒙着戏谑笑意的清越话语传来,我们两个俱是一震。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世民,阳光透过悬窗照耀进来,逆射着他刀削斧雕般的英挺面庞,只余下颌微弯承载的冰冷笑意格外明朗。
想要开口阻止,却发现喉咙针碾般刺痛,竟发不出零音星语。
李世民慢踱着步走到我们跟前,“其实……”
“咳……”心弦一紧,硬撑着开口阻止,随即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脖颈传来,将即将出口的话语硬生生阻挠在嘴边。我下意识地捂住脖子,试图压制住咳嗽,因为每一声都牵动着陈年旧伤,忽轻忽重,在痛楚边缘上徘徊挣扎,那感觉不论何时何地都几乎要将人逼疯。
因为我的打断他们两个人都看向我,那是两道怎样的视线,可以包含如此复杂的情绪,竟让我一时错而无力分辨。缄默片刻,阿史那翎先打破沉默,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到李世民上,沉声问:“其实什么?”
“其实是忆瑶害怕蟑螂,一发现这东西就立马扑了过来,她是怕丢脸才编谎话骗你。”他视线丝毫不挪地凝着,原本清越如环佩的嗓音竟蒙上暮钟般的黯然沉忧。
阿史那翎轻笑一声,语中笑音夹杂着细不可闻的清冷疏离:“富丽堂皇的秦王府也会有蟑螂这种东西?看来秦王殿下对待下人太过宽厚纵容。”
“这可赖不得他们,我的卧房也是书房,从不随便让人进来。”李世民回道,终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一瞬让我感到轻松无以复加。
阿史那翎道:“看来我和忆瑶进了来还挺荣幸。”
“那是自然。你看贵客来了这么久连杯茶都没上真不是待客之道。”语罢,李世民便开门叫人奉茶,依旧是刚才引我来的那个小侍婢端了矾红果纹墩式托盘,上面放着三盏胭脂红沿葵茶杯。香茗青烟,余香袅袅,气氛随着这慢慢沉雾也变得舒和温润起来。
温热茶水润泽下,干涩撕痛缓缓流逝,我感激地看向李世民,他却再也不看我,只是凝着被他丢在一边的沉香木圆雕灵猿笔格像是在怔怔出神。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刚才说蟑螂……会是巧合吗?这果真是我从小到大最忌讳最害怕的东西。
“二哥就会蒙人,说什么军机重地不得擅闯,我看这里还挺热闹。”调侃之声传来,来得恰到好处。只是这局面还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在我记忆里这声音不该属于李元吉,果然率先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少年。穿缂丝宝相花暗八仙幛沿锦服,头戴雕螭龙犀冠,眉清目秀相貌不凡,该不会是等闲之辈。他微微怔愣地看着室内面面相觑的几个人,忽而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微妙笑容,箭矢般闪到李世民身边,低声道:“招架艰难吧……”
李世民冷瞥他一眼,将他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堂弟,淮阳王李道玄。”我们依制行礼还礼后才注意到夕颜跟在他身后不声不响地进了来,兀自站在暗处仿佛甘愿被忽略。依我的计划原本是想让璃影寻个由头躲出去避免和李元吉碰面,王珪到前厅后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也来了,我在赌夕颜一定会沉不住气跑过来看,然后就是那一副在内古怪在外暧昧的场面……人算不如天算,全乱了,不光场面,我的心也乱了。
“看来二哥与……两位公主相谈甚欢,他病中甚少与人长谈,记得唯一一次还是上次和李大人。”李道玄笑道。李大人?难道是……
李世民面露惋惜之色,道:“魏公确实是不世之豪杰,却败在一个叛主反复的小人手里,当真让人唏嘘叹息。”我心中讥笑,说王世充是叛主反复的小人,那么他李唐又是什么人?那个他口中所谓小人做的违逆伦常宗法的事情他李家一样没少做。只不过一个明目张胆,一个多了些自欺欺人的粉饰。
我心里骂得痛快,未曾收敛神色,竟将笑意外露。李世民目露精光定定看着我,“公主笑什么?”在那道精明深邃视线注视下我禁不住一哆嗦,他不会看出我在想什么吧?忽而又□,他又不是神仙,就是比别人多一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