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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帐灯-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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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你能不能告诉朕,朕出巡当日在清河驿捕获的刺客,此人现在身在何处?你说要亲自审问,供词何在?”
  他字字攻心,句句犀利。
  我每听一个字,心就多死了一分。
  皇上对我猜忌到如此地步,夫复何言?
  也许他肯如此明言,说时仍能为我动怒,已是我万幸。
  他只是不肯提起生日那晚对我结党营私的猜忌,那才是不可忍受上述种种的根本缘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原来我们之间有着这许多心病。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已一步步落入萧琰罗网犹不自知。
  皇上方一回京,他便主动向皇上招认户部灾款之事。其间自是将自己出脱得干净,又顺带将我隐瞒皇上之事带出。
  此事已令皇上不悦,但深沉如他却并不当面发作。
  而我府中必有奸细,一有情况萧琰马上得知。
  我放走刺客他自然早已知晓,必已告知皇上。
  生日那晚,又是他撺掇皇上前去,借机发作从旁进言。
  武陵关之事却为他始料不及,于是匆匆补救,且不忘在皇上面前事先埋下伏笔。
  而我终是他心头大忌。
  我旧部门生广布天下,自然是他登基威胁。而他所作所为又一次次为我撞破,不如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那两名刺客必是由他派来。
  我心头雪亮,然而我百口莫辩。
  我俯身在地,深深叩了一叩,然后我慢慢站起身来。
  跪得太久,我有片刻的眩晕。
  抬头再看一眼皇上,他也正看着我。
  他目光复杂,也许他心里也不无感慨悲哀。
  但是一切已无可挽回。
  “臣告退。” 我低声说。
  他转过头去,挥挥手。他的声音疲乏而平静:
  “你休息半年吧,不必来朝。朕不想你再错下去。”
  他的最后一击令我意冷心灰。
  他不想我再错下去? 
  他不想异日被逼杀我,所以才趁早解除我的职权?
  我在他眼中已如此不可救治?
  兄弟情意历经三十余年,我曾自以为可以一生一世,原来毁朽崩塌也不过只要一瞬。
  只要一瞬而已。
  秋风凄紧,落木萧萧。
  鼓寒霜重更声不起。
  我如行尸走肉步下台阶,我心中空茫,不知何去何从。
  高公公仍在阶下,我走过去解开他的穴道。
  他看着我,一脸惶恐。“你放心,皇上不会怪罪于你。” 我说。
  他摇头,“看王爷脸色,皇上可是怪罪了王爷?”
  我向他无言一笑,走向宫门。
  在宫门下我立定,回望远处灯火明昧的长垣殿。 
  夜色黑得如同凝结的紫,只有那里还有渺茫绰约的光亮。今生今世我也许再无机会,走进那光明里去。
  我的轿子仍在宫门外等候。出乎意料的是刘晔也自家中骑马赶来。
  “你也来了,可是嬷嬷不放心?” 
  这样说时,我想到从此以后,终于可以有空陪她。她再也不必为我的早出晚归日夜牵念。
  刘晔的脸色却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什么事?” 我微感疑惑。
  他终于开口时,几乎已带了哭音:“王爷,老夫人殁了。”
  马蹄疾响,正三更。
  仿佛有雨落下,打湿了我的脸。又仿佛那只是嬷嬷的泪。
  我记得小时被兄弟欺侮,遍体鳞伤地回宫。涂了药睡至半夜,忽然醒来,便见她在灯下望我暗自垂泪。
  我安慰她:“我身上一点也不痛,我打得他们更痛。” 她便笑,将我搂在怀中。
  那时的她多么年青,笑容璀灿。
  很多年后,当我偶然心惊于她的白发,我才发现她所有的年华与容颜都是在我的身边暗暗老去。
  我知道她已经老去,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这念头让我偶尔惊心,却从不敢深想。
  我从来不曾想过上苍竟不给我机会让我好好报答。
  我竟从来也不曾。
  府门前的灯笼已换成了白色。一群家人穿着白衣静静等我。
  我跳下马背,直奔后院。
  在慕华堂前我被人拦住,任人拨弄地换上了孝服。
  我让所有的人都退下,走到嬷嬷的寝室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满室烛影因我开门时的微风轻轻摇晃,床前素幛微微摆动。
  我一步步走去,直至看清她仿如生时安宁平静的脸。
  她也会是这样安宁平静么?当她听说她的丈夫在疆场阵亡,而那时她的儿子才五个月。
  宫中规矩,她几个月才能回家一回,当她怀抱着刚刚出生的我,会否也因思念她的儿子而哭泣?
  她曾给他做过很多双精美的小鞋,我很喜欢,吵着也要。但她说我的衣物均有宫制,不能穿这种民间衣物。不过后来她还是做给我,让我在自己宫里偷偷地穿。
  我八岁那年的某一个月,她告假回家探望儿子。她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三天,眼睛红肿,神情迷茫。我问她怎么了,她忽然失声痛哭。原来她的儿子染了天花,她回去只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她哭时我很难过,我对她说:“嬷嬷,不要紧,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儿子。” 她哭得更加厉害,把我紧紧抱住。
  从那一天起,我是她的儿子。
  我长大后每次出征,我知道她何等地心惊胆寒。她曾在战场失去她的丈夫,她会多么害怕又在战场失去她的儿子。但是她从不曾在我面前流露出她的忧心,只是每次由边关回来,我总会见她又老了一分。
  我成婚时她喜乐。
  我幸福时她欢欣。
  我突然被捕时她还能不改她的从容,将我送至府门,任身后抄家抄得水深火热。
  我入狱三年,出狱时见她几乎不能相认。
  她竟象是与我一起坐了三年的牢。
  但是她看见我的神情就如今日这般安祥平静。
  仿佛只要我回来,我们就可以一切从头来过,尽管岁月如刀已将过往斩得七零八落。
  我不敢伸手,我怕惊扰了她这样平静的安眠。
  过去的三十五年她少有这样的安眠。
  就让我这样全心全意守护着她,就象我小时候她无数次为我守护。
  我本以为我的心已经失去了感觉。
  但是忽然间我又感到了刺入心肺的冰冷。
  那一线冰冷缓缓而从容地潜入。
  然后又缓缓而从容地抽离。
  在我身体里留下一个永远也无法填满的空隙。
  我慢慢回过身,看见那女子冷冷切切的眼神,还有她手中丝毫没有沾血的薄刃。
  我不知道那乍起的心成齑粉的剧痛是因眼前这女子,还是我的背伤。还是因为我终于知道,就在今晚我失去了所有一切。
  我的眼前浮起一层黑雾,仿如被抛落在亘古以前的洪荒旷野,所有的光明都在迅速隐没。无可言喻的孤寂向我猛扑而来,充斥在天地不分的混沌之间。

十五 丁 湘


  我杀了他。
  我终于杀了他。
  一切同我的梦一样,原来那梦便是我们两人的预言。
  我的仇人背对着我。
  我的梦是永恒的晚上,他是一个永恒的背影,穿着白衣。
  原来那白衣是他的孝袍。
  我清楚地知道我该在此时杀他,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正被他的嬷嬷占据。他俯身在她的床前,他在细看她的脸。
  微弯着腰,他的背影仿佛都快要被难以承载的悲伤压断。
  我摸上我的刀,摸上在我的袖里变得温暖的刀锋。冰冷刀光映上他的背影,我一步步向他走近,他毫无察觉,我向他走近,走近… … 
  我一直走到他身后一尺。
  他没有一丝察觉。
  就在这时起了一阵微风。
  素白的帐幔高高卷起。在那些白色织物的摺皱间我依稀看见父亲母亲的脸。
  他们的脸色与帐幔一般苍白,几乎无法区分,仿佛刚自另一个世界游回,却又快要消失。他们望着我,无言而惨切。他们什么也不说,然而我知道他们想要说些什么。
  我对他们点点头,请他们放心。
  于是他们静寂地缓缓地浅淡下去,象织物上的水迹在阳光下慢慢蒸腾。
  我很平静。
  我收回目光。
  我望着眼前这男子的脊背。
  我双手握住我的利刃,缓缓从容地刺下。
  我的锋刃没有遇到一丝阻隔,我觉得我刺入的是一泓水,是一片云,或是一场虚空。
  我同样缓缓而从容地拔出了我的刀。
  刀锋很薄。
  血在他的白衣上只是细细的一线。
  然后才慢漫浸染开来,如开在他衣上的一朵艳丽的花。
  他回过身,望定我。
  他咳嗽。
  他的嘴角呛出了血。
  他脸上的神情迷茫而寂寞,象迷失于这样的纷纭人世而无所适从。
  他看着我,又仿佛并不曾看见,他的目光穿过了我,直到世界尽头。
  他的表情不曾变过,直到他慢慢滑倒,双眼失去了光泽。
  我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劲风熄灭了屋中的烛火。
  我陷入了无边无涯的黑暗。
  我想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我已经死去。
  我刺下那一刀的同时也已杀死了自己。
  很久以后,有人除去了我的镣铐,沉默地拉我起身。
  我的脚步同我的神智一般地虚浮,茫然随他走过灯火昏黄的走廊,直至看见墙角躺倒的守卫,我停下,再也不肯移动。
  我感到那握住我的手忽然变得冰冷。
  抬头,我望见许久不见的苏唯的脸,眉间眼内,满布的痛惜与焦急。
  跟我走,让我救你。他低声地说。
  你救不了我,我说,没有人可以起死回生。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一步步走回自己的牢房。
  回头望时,见他犹自立在幽暗的走廊尽头。
  灯火闪动,他象一枚飘忽的幻影浮在我前身的记忆当中。
  我闭上眼睛,将这一切摒弃于眼帘脑海之外。
  我已死去,我已死去多时。
  再次有人带我出门,已不知是何时的事。
  我只记得漫天夕阳如血撞进我的眼帘,我踉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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