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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守皱了皱眉,魏海这些话,听起来真是让人不喜。
那年轻武将这时,却一声冷哂道:“大帅却是不知,早在半个月前。我孔家已经公议,将此女连同其父,移出族谱。妖言祸君,挟持我那兄长为质,更伤断其臂。这等狠毒女子,不配我孔氏族人!”
宗守一怔,转过了身,只见孔瑶身躯一阵轻颤,面如白纸。
心中是奇怪不已,逐出族外?怎么会有这等事?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细细再思孔瑶战死之后,那孔家一应所为,却又明白了几分。
“竟有此事?”
魏海也是讶然,抱歉一笑:“我却是不知!”
似是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抽搐了半晌,正欲开口。却听那年轻武将又一声冷笑,预含讽意:“国君携美而来,是当此处何地?来游山玩水么?不知国君在东临争战云陆时,也是否这般?若真如此,就真不知国君如何能一统东临,也窃以为,东临国祚不久——”
随着话音,一股逼人锐气,也扑面而来。
这句话说出,就连魏海也觉过份,皱眉道:“住口!国君何等身份,你敢这般说话!好大的胆子!”
又朝着宗守一揖:“本将这部下桀骜无礼,稍后本将必有重惩,向国君交代。”
宗守却是心中暗叹,回过头,只见赵嫣然净音几个女子,这时也随在孔瑶身后,飞身下了辟魔神梭。
他自己也觉不妥,也就难怪这人,会说出这般话来。
沉迷美色,行事轻佻无端,的确是亡国之兆。这人的指责,也不算有错。
唯独不喜的,却是这人口中,说孔瑶性情歹毒这句。
心中更隐隐生愧,这孔家父女落到如此处境,说来都是因自己之故。
那些手段,的确是有些过份。这女孩,如今只怕是真把自己,恨入骨髓。
“无妨!”宗守摇了摇头,借着便直接问:“孤此来连云,不能多留。只是想问,此地情形到底如何?我乾天之君抵临之后,该当驻守何处?又该由何处供给?”
乾天山自己也准备了不少物资,可毕竟是客军。是来提供援助的,这辉洲诸城,总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全由乾天,单方面的付出。
这句话问出,魏海的神情,却是略有些古怪:“还请国君见谅,据我所知,辉洲诸城近年大战连绵,早已是不堪重负。只怕是没什么余力,再供养贵国大局。自然若是乾天遣军来援,那是再好不过。此处西南,有四五小岛。国君可以遣军驻扎与此!”
宗守神情怔了怔,而后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此人身后。
衣饰各异,却莫不华贵,穿戴非是普通人所能想象。
不似是大商军中之人,可那气机,都是不弱。
即便最低,也是武宗境的强者。
还有几个道人,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了一侧。
魏海见他目光,顿时是笑着道:“此是辉洲几位大城之主,以及玄同,灵冥,罗天三宗使者。国君可要本将,介绍一二?”
宗守一阵恍然,隐隐可觉,这些人眼里的讥嘲轻视。
知晓这魏海演出今日这场戏码,多半是做给这些人看的。
此地东道,既然是对他如此不喜。那么自己再留在此间,是自找难受,也于事无补。
当下就一阵摇头:“这倒无需!既然此处情形,还算安泰。那么孤这便离去,据说这辉洲,有诸多名胜。景色秀丽多姿,孤当一一赏玩一番,才不枉此行——”
那边魏海却也无留他之意,虚情假意的说了几句,就笑而不言。任由宗守驾着那辟魔神梭,再次飞空而起。
远远望见那光影,消失在远处云层之中。魏海才轻轻摇头:“那孔瑶,真是有些可惜了——”
“一介庸将而已,大帅何至如此?”
此时出声的,仍是那青年武将,满寒讥意:“每次征战,虽是大胜,却也每每劳师费饷。消耗之巨,为诸军之冠!兵部户部诸位大人,哪个不是恼透了她?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就该呆在深闺之中,嫁人后相夫教子。明明无甚本事,却偏还逞能——”。
第六四三章 夜魔异族(求推荐求月票)
原创魏海无声一笑,并不言语我要精彩开始——这孔瑶,哪有这年轻将领说的那么不堪?
此女不是那种稀世将才,却也绝不算什么庸将。每战必胜,最多行事稳健些。每每与大商北面蛮族战时,都是要调集麾下诸军,以多凌寡。
消耗的财物虽多,可若有这等样的部属,却可用的放心,用之独当一面。
而这个世间,也最缺的就是这等样的人才。
他此时却并未有代孔瑶辩驳之意,也同样是感觉那位乾天之君,行事太过轻佻荒唐。
传闻此人,是好色荒淫,还真没有说错。
这些少年成名者,或者真有些本事。可大多也都是如此,有了点成就,就沾沾自喜,自负放任。往往是崛起的快,坠落下去的,却也同样不知凡几。
思及此处,魏海又转过身,神情转为凝重,冷冷的转过头注目:“今日这宗守负气而走,乾天山能否如约遣兵来援,还是两说。孔玄你当知,这一战,对我等而言,是只能胜不能败——”
孔玄眉目间亦是一凛,面色恭谨的一躬身:“孔玄有十成把握!必定可在半月之内,尽退夜魔异族。”
言谈之间,是全无之前的不驯狂态。也不曾顾忌一旁,那几位辉洲岛的大城之主。
后几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到般,并不言语。其中一两位,目里更是暗含喜色
只有那三位道人,是泥雕木塑般,毫无反应。
魏海‘嘿’的一笑不置可否,只是遥遥看着东面几百里外,那片隐隐约约的陆地。
“余此生之愿,便是要为我大商开疆拓土。大丈夫,当马上取功名。不能封侯拜爵,便要马革裹尸。若能为我大商,开得这十省之地,死后当可含笑九泉——”
孔玄也是再一俯身。恭维道:“陛下英明,赏罚无有不公。此战若能胜,朝中必定不吝公侯之赏!”
魏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并未有什么反应,不过那眼神略略温和。
“我知你深通兵法异术,也自峙己才,故此行事桀骜。狂狷不羁。年轻人有些脾气。也无不可,本将自可包容。更知你对那孔瑶,颇有些怨气。只是这乾天之军。却是陛下亲自定策请来。若是能胜,则可为臂助。若是此间再守不住,也可祸水东引。此时最好还是莫要太过得罪为好。尔该当慎言!不能因你一人之故,坏了陛下大计!”
话音阴冷,使孔玄冷汗淋漓,连忙道了一声:“不敢!”
魏海点了点头,这敲打之后,就是安抚了:“此战需借你之力良多,若然事成。我魏海封侯,则定然助你登上总兵之位!”
孔玄毕竟有些城府,心中虽现。却不形与颜色。
那魏海接着,又若有所思道:“乾天山若遣军来临,也不好真太过薄待。若有乾天山的血云骑,也是不错的助力。尔等可先准备十万人的粮秣用度,到时候送过去便是——”
这句话,却是说给他身后几人听。那几位辉洲诸城之主,也纷纷躬身应是。神色间。倒也未有多少为难之色,反而带着几分感激。
别说十万,即便来百万精兵,以辉洲之地的财力,也足可支持。
客军来此。他们也本就该出力供养。
魏海却索要不多,明显是有着回护诸人之意。本来听说东临即将发兵过来。还是有些担忧,才时却终是可以放心。
魏帅如此盛德,委实是叫人心折。
※※※※
就在下方魏海孔玄几人,正在议论之时。宗守在那辟魔神梭中,也同样奇怪的,问身旁几个女孩。
“怎么好端端的,要下来作甚?”
还是弱水听话些,知道他只需呆一阵就走,是老老实实的在船上不下来。
孔瑶的眸子里,正是光泽变幻,思绪似是正复杂之至:“我方才观那连云岛,似乎布阵有些不妥,那塔台之间,颇多破绽。而且这些岛上,也仿佛是在布阵——”
这个不用孔瑶说。宗守也大致能察觉。
有些地方,确实力量薄弱看了些。
想要无非是财力匮乏之因,一百架九臂灵弩,就是九阶灵器。而配备的弩箭,较之那些九阶兽晶,价格即便是有需所不如,却也同样不菲。
明显是为省钱,才那般布置。
赵嫣然则目视静音,虽不言语。可那神情,明显是在说我是跟着这小尼姑下船的。
那静音皱了皱瑶鼻道,奇怪道:“那岛上,好浓的血腥气!”
宗守一怔,定定看了眼静音。
血腥气?他倒是习以为常了。凡是争战杀伐之地,那里不是如此?
只是此刻想来,当时的血腥味,真是特别浓郁了一些。
“说起来,此事也当真古怪。那大商的使者,催的那般紧迫,可这魏海,却仿佛是没事人似的——”
赵嫣然说到此,又沉吟了片刻,才迟疑着加了一句:“自信十足!”
语音是斩钉截铁,带着确定之意。
那个魏海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似乎并未将眼前的危局,放在眼中。
那夜魔异族,也弹指可灭。对他们的到来,说不上是排斥,却也是无可无不可。
宗守一笑,他也是如此感觉。
这魏海今日那番做派,大约是想让他宗守知晓,莫要自视太高。自然这次来辉洲,乾天山也别妄想得太多的好处。
似已将这辉洲岛,视为囊中之物。
其实若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乾天山,也无需再劳师糜饷,插手此事。
只是这胸中,不知怎的,总是有些悬心。
不过相较于此事,他更担忧的,却是孔瑶。注目望去,只见此女的脸上,仍是一点血色也无。
心中顿时更生愧疚,当时听那人之言,真有股想要将这人的人头,当场摘下来的冲动。
只是顾忌孔瑶的想法,这才不曾动手,
他虽知几十年后,这孔家必会将孔瑶出卖。可孔瑶本人,却不可能知晓——
总不可能直接就对这孔瑶说,你那些族人,都多半靠不住?
一时也是心乱如麻,或者自己,本就不该对此女,使出那些卑鄙手段?
又奇怪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就心软如斯?
这可不像是自己的性格——
即便论狠辣远不及那些枭雄英主,可宗守也自问自己,绝非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下一瞬,却见孔瑶,忽然朝着他一拜:“不知夫君,能否让妾重回军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