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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热络。
陈石梅自小没少见这种眼神,也习惯了,并未深究。
公公传旨,陈石梅和王爷跪地接旨。
除了封号,石梅还得了好些赏赐,据说太后听闻她的香坊榻了,甚是怜惜,命人给她重改一座大的,皇上还御赐了一块匾额给她,上书——香粉宅。
陈石梅接了旨,公公临走一直跟她念叨,太后用了她的长寿富贵香后,遍体舒畅,下雨天腰腿都不疼了,人也精神不少,说让她时时去宫里坐坐。
陈石梅大家闺秀出身,可不是个傻的,书看了不少,礼仪也懂,为人更是谦和。她恭恭敬敬给那公公道谢,还从赏赐里头拿出了一尊碧玉貔貅送给公公,让他帮着好好伺候太后干娘,也当是为她尽孝。
公公笑得合不拢嘴,接了,又好生奉承了她几句,便离去了。
等人走了,陈石梅被秦项连接回了主宅,说既然香坊烧了,重盖又要时日,就先在他的主屋里住下吧。
陈石梅就觉身旁艳羡目光投来,心中好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优待呢。
不过与四王爷同住难免要同房,石梅自然是不肯的,而且那王爷对自己似乎也无甚感情,她就摇了摇头,道,“我住瓒玥那儿去就成。”
秦项连一愣,那样子有些狼狈,陈石梅忽然觉得挺解恨,这王爷薄情寡义风流花心,原本争宠夺爱的妻子如今突然不稀罕他了,他显然有些不适应。
“呵……”
未等王爷发话,就听到旁边一个小妾冷笑了一声,那声音不大,也可听成咳嗽,其中含义却是明显,笑陈石梅小人得志、蹬鼻子上眼。
陈石梅也不想追究,她记得她那先祖仅凭一己之力,便将香粉宅发扬壮大,香粉娘娘的名号也是流传百世。她从小便不如意,如今机会千载难逢,做什么妻妾争什么宠?还不如好好为自己和陈家做一番成就,多得些尊荣,何苦求个不爱自己的人来宠爱?找个真心实意对自己的,那才是正经姻缘。
……
“什么?!”王瓒玥听了陈石梅的决定,吃了一惊,“你不去主屋住,上我这儿来做什么?哎呀,栻楣姐,你猜王爷那头这会儿说什么呢?”
陈石梅摇了摇头。
“那些个妖媚子该说你小人得志癞狗长毛,穿三天新鞋不知道怎么走路了!”王瓒玥愤懑地说着,“你也是,那么好的机会,干嘛不握牢了?”
“握什么?”陈石梅拿着陈栻楣房里找出来的香粉谱,一篇篇看着,问,“这些香粉名字怪异,真的有用么?”
“你自己相信有用的。”瓒玥拿着杯子喝茶,叹息道,“之前你还一直说,要做出一种回心转意粉来,给王爷闻,好让他回心转意的。”
陈石梅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扬,笑道,“嗯……与其做个回心转意粉,我觉得,倒是做个一拍两散粉,来得更有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色香味系列的香篇
情不相投,意不相合
芭蕉挂果,扶疏似树,高疏垂阴,实则非木。
转眼,陈石梅来到王府,做了这个陈栻楣,已半月余。只要稍稍有些心思的,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虽然有个陈栻楣的样貌,内里却早已换了个人。
原先的陈栻楣,刁蛮肆意,却也是恋秦项连恋得疯魔的,而如今的陈石梅却似乎是绝情了一般,整日只知痴迷香粉,无事绝不踏出房门半步。
王府规矩甚多,每日早晨必须一家人一起吃朝饭,饭桌上,免不了勾心斗角,猜忌试探。
只是这些陈石梅早习以为常,人在桌边,心却在天边,别人偶尔刺出一句不中听的,她也不计较,没听到一般。原先是毛躁的急惊风,如今变了稳当的老山石,怎能不叫人诧异。
好些下人都碎嘴,陈石梅学聪敏了,这是跟四王爷使小性儿呢。男人不大多这毛病么,原本围着他团团转的女人突然不动声色了,自然光火,一旦心思转到她身上去了,这陈栻楣要模样有模样,如今要身份又有身份,岂不是专宠有望?
私底下,连王瓒玥都问陈石梅,“你使的是不是这心思呀?”
陈石梅听后莞尔一笑,“你也信那些个的么?”
王瓒玥不解,“难道不是?”
“别的我不懂,人心还略知道一些。”陈石梅边翻着那本早已烂熟的香粉谱,边回答她,“你且好好想想,原本费劲了心思去讨好,他都不多看一眼,说明我这女人他早已厌弃了。”
王瓒玥蹙了峨眉,被这一句话戳了自个儿的心筋,叹息里头,带着些哀怨。
陈石梅心知她感同身受了,便劝慰,“我不理他几日,连丫鬟下人们都觉得我使小性儿呢,他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原本就不讨喜,如今耍心机用身上的富贵和尊荣来要挟他,他是什么男人,自然更不喜欢的。”
“那你这样究竟是为何?”王瓒玥不解了,“莫非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陈石梅也不好跟她道明原委,只得点头,设身处地替陈栻楣想了想,回了一句,“人总有个倦乏的时候,过了也便厌了,不就是个男人么?天下男人都一样皮相的,心向着你才是要紧。”
正说着话,小香儿跑了进来,“夫人,王爷那头唤你呢。”
陈石梅站起身,将头上的朱钗去了,只留了块素色的包巾分了发,穿着素色长裙,一件淡灰鼠的披肩,就往外走。
“唉。”王瓒玥伸手拦她, “你这是要作死么?王爷喜欢女人打扮得漂亮尊贵的,你怎么跟戴孝似的!”
石梅笑了笑,道,“气着了才好呢。”
“你别昏了头了胡来啊!”王瓒玥问她,“究竟怎么个心思,说明白再走。”
石梅想了想,只好说,“女为悦己者容么。”
王瓒玥傻那儿了,陈石梅就绕开她走了,带着小香儿,脸面也拉了一些下来,缓步往秦项连的书房走去。
秦项连此时正在书房外的院子里,身边站着鸾璟儿和茗福。
这鸾璟儿是个才艺兼佳之人,温柔娴雅,会诗词,人也知道分寸,因此甚讨秦项连欢心。
还有一个叫茗福,是武将之女,此女子甚是泼辣,说话心直口快,极不待见陈栻楣,总是恶言相向。
不过,陈石梅倒是觉得这两个女子其实不错,一个是才女,一个是性情中人,两人相处也和睦,从不惹是生非。
倒反而是陈栻楣和王瓒玥不怎么讨人欢喜。
陈栻楣是因为霸道凶悍,泼辣善妒。而王瓒玥,则是因为斤斤计较,争强好胜。
说来说去,其实妻妾得不得宠,也不在于妻妾本身如何,而全在于夫君的喜好。同样的,茗福那样泼辣就可以被看做坦诚率真,而陈栻楣就变成了凶悍,王瓒玥则成了蠢笨。若是仔细想起来,还是挺叫人心堵的,百样米百样人,人同命不同吧。
陈石梅往前走,看抿嘴笑着赞赏王爷诗词的鸾璟儿,和一旁一脸纯然要王爷给她解诗的茗福,一巧一拙,一灵一纯,一静一动,一柔一刚,都是恰到好处……
石梅突然感慨起来,陈栻楣和王瓒玥弄错了一点,所谓争宠,并非争夺某个男人的宠爱,而是争相成为那男人中意的样子,来换取他的宠爱。对于会争宠的女子,可爱,也可悲,而对于不会争宠的女子,可怜,却也可爱。
走到了院子里头,陈石梅给秦项连行礼。
鸾璟儿和茗福看到了陈石梅的打扮,都有些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给她行礼,看着她的眼神之中却有一丝淡淡嘲讽,她们知道,陈栻楣终究还是那个刁蛮的,做得有些过了,反而会让王爷反感。
果然,秦项连微微皱眉,对石梅一拂袖,并不多说什么,只是,“修香粉宅的泥瓦工匠到了,太后说要按照你的意思建,你选地方定图纸去吧。”
陈石梅听后,抬眼看了看秦项连,低声问,“王爷,不与我一起么?”
秦项连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来,“你且去吧,我乏了。”
陈石梅又给他行了个礼,便转身去找泥瓦工匠了。
缓步往外走,她不回头看都知道,身背后鸾璟儿和茗福是如何含笑地看她,笑话她自作聪明。同样,也可以猜到秦项连会如何地轻视她,更加不愿意与她亲近,可这正是她想要的。
走出了院子,陈石梅就见身边小香儿边走边默默抹眼泪,就问她,“怎么了?”
“夫人。”小香儿抽抽噎噎说,“你说,咱们当年为什么要进王府来呢?当年,你没有许给王爷就好了。”
陈石梅笑了笑,这几天她也打听了,小香儿是从小跟着她的。
陈栻楣原本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只是一个开香坊的,家里有些产业,爹娘早丧,她独自度日又生得美,经常遭人欺负,才会性子彪悍起来。这小香儿是她捡来养的,一直伺候她,乖巧也忠心,总是为她不受宠而不平。
“无妨的。”陈石梅伸手给她抹抹眼泪,“我有法子,过些日子就好了。”
“嗯。”小香儿点头,抹去腮帮子上泪花,这小丫头也是彪悍的性子。陈栻楣虽然不受宠,但是吃穿用度从来没少过,一来她是正室,二来,小香儿都会帮她抢,其他的丫鬟婆子都怕她这疯丫头。那日陈栻楣被埋了,也亏得这小丫头带着人一直挖,手皮子都破了,因此石梅很是怜惜她,对她极好。
陈石梅这几天在王府里待着,其他都还好,唯独一点,她很不喜欢,就是王府之中的人常常会笑话她和小香儿是穷命,什么都要抢,穷凶极恶的。
对此她实在只能一笑置之,这些姐儿哥儿们,都是自小就生就在大户人家衣食无忧的吧,自然不知道人活着不易的,不抢哪儿来的吃穿?家里的狗自然不如野地里的狼护食凶悍,因为没挨过饿,没见过真正饿死的,所以才不知道怕。
当日下午,陈石梅做了两件事,第一件,她见了建香粉宅的泥瓦工匠,陈栻楣有一座旧宅,不大。
这次皇太后赏赐了不少金银给她,因此她买下了宅子后面的一大块地,让泥瓦工匠们在那里动工,将旧宅拆除,建一座香粉宅。
工匠们只管办事,哪儿管那香粉宅离王府十万八千里远呢。
第二件事,陈石梅换掉了那一身朴素装束,穿了一身淡雅别致的,细心梳理打扮,问王瓒玥,“可曾见过皇太后,脾气秉性如何?”
王瓒玥一笑,“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