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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似乎在忧伤,又似乎只是因为疼痛,目光微颤抖出一丝痛楚,幽而深的眸子忽地沉凝如墨。半晌,她才轻声道:“我这次来便为还债,欠他的我会还给他儿子……”
“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了!”秦晓雪犹自咆哮,不依不饶地抓住她,“除非让我亲眼看到,除非让我看到那一幕……”
“你会后悔你所看到的。”女子淡淡拒绝。
“不!给我看!你能给我看吗?”秦晓雪死抓着她不放。她很想看看当年的情形,很想很想。当年她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听人说他的死状惨不忍睹,身上有很多道深可见骨的伤。
女子沉吟了下才颔首:“好吧,我将我的记忆给你看。”说罢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按上她的眉心。
一股疾电忽然钻入秦晓雪的眉心,她的四肢当即被突如其来并迅速扩张的麻意定住,情不自禁就闭上了眼。
空白的大脑混沌一瞬之后开始出现图像,就似无声无色的折子戏,缓慢却又清晰地拉开帷幕上演,与她预见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她看见秦越弃了大军单枪匹马冲回去,状若癫狂地杀着阻挡在前的每一个敌兵,迫切地想要解救那个正被自己夫君凌。辱的无助少女。
他的双眼因愤怒而赤红,一步步地杀向敌军的核心,完全没看见施暴男子突然抬首露出的阴鸷笑意。
她如同梦中一样低咆,不,不可以!这是个阴谋,她正牵引你走向死亡,求你快点清醒!
然而秦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死神,杀红了眼的他完全没有觉察敌军已经断开他与他援军的联系,如猎物一般将他圈入包围圈准备猎杀。
不!她在心底嘶吼,想要救他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寡不敌众开始负伤。
那泼墨一般的鲜血似从记忆中人的脑海溅了出来,秦晓雪只觉眼睛疼得厉害,仿佛有千百只蚂蚁正在噬咬她的眼睛,然而她还能清晰地看见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她看着他身上的口子越来越多,整个人却处于一种癫狂状态锲而不舍地往前扑,一心一念只想解救那朵他心目中的白莲,眼泪无声无息就从她紧闭的眼角滑了出来。
她何曾见过那样的他,纠结在她心中二十多年的结忽然就松了开,接踵而来的难过瞬时就将她淹没。
他多么理智的人,却愿意为一个女子付出生命,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做到这一步?
除了爱,她给不了自己其他解释。
她赌上一生所求的永远都是她求不得的,而他赌上一切所求的也是他求而不得的。
真真可笑,他们竟是同病相怜的人。
然而那一幕到来之时,她还是痛不欲生地嚎啕了出声:“不!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自己的所有!不……”
女子按住她眉心的手指忽地一松,画面戛然而止,她一下子就跌坐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女子悄无声息后退几步,正要走,秦晓雪却又以雷霆之势扑上前,死死箍住她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声嘶力竭地乞求:“他肯定没死!你神通那么大,肯定救了他,不然为何在最紧要关头断掉?让他出来见见我可好?”
女子静如幽灵地看着她,沉凝的眸子漆黑如墨,内里却泛着点点泽光,将她的眼映得楚楚动人。她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轻柔婉约,言简意赅道:“这世上已无秦越。”
秦晓雪苦苦支撑的信念忽地坍塌,手无力松了开,垂眉敛目失魂落魄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
女子并不接话,只是颇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外头的奴仆推了开。
“吱呀”的开门声马上将地上的几个奴婢惊醒,她们迷惘地环顾四周,发现秦晓雪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嘴里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马上慌不迭地将她扶起。
“老夫人,您没事吧?老夫人……”
众人团团将她围住,一时也没看出房间里有什么不妥,只是着急地呼喊她,想将她的神智唤回。
努力了半晌,一名奴婢忽然惊叫道:“媚夫人的尸首呢?”
众人这才发觉地面上只有一个空酒壶和一滩酒渍,而阿媚的“尸体”已经不知所踪。
几名奴婢马上抱头尖叫起来:“见鬼了!媚夫人的冤魂魇住了老夫人,弄得老夫人神志不清了……”
几名奴仆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满屋子逃窜,忽有一人喝叱道:“闭嘴!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几名奴婢马上静若寒蝉,目带畏怯地看着他。
那奴仆咽了口气,才严肃道:“咱们一定要对这里发生的事守口如瓶,宁愿被将军治个失职罪都不能,逼到没法了就说什么都没看到,咱们进来的时候媚夫人已经不知所踪而老夫人已经是这样了。”
“将军会信吗?”几人迟疑不定地问。
“这事太悬乎了,老实话解释不清,总之一定要这么说。若是将军知道你们灌毒酒给媚夫人,间接把老夫人害成这样,看他不扒了你们的皮!”
那奴仆声情并茂做了个扒皮动作,几个奴婢马上吓得抱作一团,惊叫连连。
随即那名奴仆将所有人召集了起来,头靠头肩并肩围成一团细声商量,“等下咱们将后厨那几个仆妇拉出来先揍个半死,然后再将老夫人带出来的钱拿出来分给她们,叫她们闭紧嘴巴赶紧卷铺盖走人,谁要敢回来就灭谁全家!”
“能成么?”
“怎么不能成?她们见钱眼开之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命花,揍一顿就是让她们长记性。你们可要记住了,到时候将军问罪要打咱们两三百板子一定要照我说的很无辜地说,他向来不苛刻下人,咱们若是表现真诚他必不会为难咱们。”
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当下便达成共识应道:“好。”
于是,这群人将几个仆妇处理了就抬着秦晓雪忙不迭地打道回府。没有人去探寻阿媚的踪迹,也没有人关心秦晓雪为何发疯,而秦晓雪后来叫也不叫了,彻底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无法接受她念了大半生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生命,而那个女人竟然看不出半分感激,还活得心安理得,过了二十多年才跑出来还债。
她宁愿封闭自己,只记着那个琼花树下银甲披身踏花而来的威武将军,至少那个他有一双洁净高远的眼睛,他会对着她笑,会用略带宠溺与温柔的声音唤她雪儿……
“雪儿……”
耳畔忽地传来一声呼唤,秦晓雪空洞的眸子亮了亮,她的面前似乎出现了洁净如雪的琼花,花树之下一名银甲将军踏花向她走来,他的脸上噙着温柔笑意,眼眸透亮如晨星。
他对着因偷窥被逮住而感到羞愧的她温柔笑问:“雪儿站在这处做什么?”
秦晓雪忽然有些结巴,“我……我在等越叔叔。”
“哈哈哈……不错,几年不见,雪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他笑声爽朗,繁星一般的眼眸闪烁着晶晶莹莹的光,灼得秦晓雪忽地移不开视线,心没来由地如小鹿乱撞。
她略微沉醉地看着他,微眯的眼忽地滋生出自己不曾觉察的情意,情不自禁就唤了声:“越叔叔……”
他敛住笑意目光微凝地看过来,忽然又笑了开,自然地牵住她的手,“走吧,别站在这里,越叔叔带你进去。”
“好。”秦晓雪柔柔应了声,心中忽地涌出一片欢喜。
越叔叔还是和以前一样。越叔叔……
这是梦吗?
若是梦她宁愿沉醉不醒,就这样被他牵着,温柔地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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