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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解衣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于“宁”国而言,他们是忠诚,是良将。
于“兴”国而言,他们是背叛者,是罪臣。
“单家从来都不是臣,单家为帝王家培养死士,保护的是帝王家的安全,要的是天下的安宁,单家若要国之动荡,随时可取皇家首级。”单凤翩淡漠的声音说着故事,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他说的没错,单家的死士护卫的是皇家的性命,若要取这性命,有何难?
“所以单家不入朝堂,只稳定江湖,做这江湖的制衡者,这是在告诉皇家,单家从不觊觎功名;不让你在江湖中博名,只为了维护单家一贯淡薄的祖训,让皇家放心,也为天下平静。”
她忽然有些明白,唯有淡薄的心,才能让皇家相信单家,才能将一切安定护卫的责任交给单家,不为自己家族,只为百姓。
“这柄‘芙蓉扇’,是前任家主亲见圣上请来的,只为了这次的任务,你必要将事件追查到底。”他的目光,停在那柄缀着红玛瑙的扇子上。
“可笑我竟从不知单家的来由,不知这背后的秘密。”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苍凉,从扇中慢慢抬起,面对着眼前高贵的容颜,扯了扯嘴角,“果然,你才是昔日他们命定中的家主,这种秘密应该是属于家主才知道的。”
正文 单凤翩(二)
单凤翩的表情没有任何悸动,那淡漠的双瞳看着她的笑,听着她声音中的微颤,依然没有半分改变,仿佛默认了她的话。
“那‘玉芙蓉’是什么?”她的掌心紧握,掩藏在垂下的衣袖间,就如同她将自己心思的弱点,尽皆藏在那冷漠的口吻之后般。
指甲刺着手心里的肌肤,能感觉到一寸寸侵入疼,但是这疼,和心中无边的空荡荡的感觉比起来,却又不算什么了。
“‘玉芙蓉’传说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单凤翩沉静的嗓音,始终不曾变换的容颜,仿佛他面对的,是一尊木头雕像,“相传七十年前城破,皇帝自尽,但是满城追兵却没有发现太子的下落,即使‘宁’国皇帝登基,也没有放弃这场追踪,甚至远到海外,终于在六十年前发现了蛛丝马迹,那时已二十的太子在追赶之下,将手中的‘玉芙蓉’抛下悬崖,说就是死也不会让‘宁’国得到这批宝藏。士兵带回了太子的首级,却没有带回‘玉芙蓉’,但是去了皇上的心病,十年的追踪就此平息,‘玉芙蓉’却再没有了消息。”
简简单单的叙述,她平静的听着。
“所以,‘玉芙蓉’再出现,当今天子也不会放过,是吗?”仅仅因为江湖人士劫走“玉芙蓉”就准备出兵平定绿林,可见这块心病,一直压在高位者的心头。
“不仅仅。”单凤翩的眼神,看着她手中展开的扇子上,“其实皇帝并不介意是江湖人士拿走了宝藏或者是民间富贵人士无意开启了宝藏,他在意的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他没说,她懂。
皇帝在意的,是这财富成为谋反者的军饷。
“那这扇子就是线索?”她的眼神盯着手中的扇子,那艳丽的芙蓉图案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总有些许的熟悉感,可再要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自诩过目不忘,可是这芙蓉图案,为什么会想不起了?
她没发现,当她蹙眉的瞬间,单凤翩那平静无比的眼神里,有丝难言的光芒闪过,很快。
“我根据扇坠上的东西,隐约判断这扇子或许该有五把。”他的声音,指引着她的手指。
指尖,拈上扇坠,指甲上却带了丝血痕。
她方才握拳时,刺出的血痕。
她看到了,不在意。他也看到了,无动于衷。
“珍珠为水,玛瑙为火……”他的话她轻易的明了,自小依赖的感情,他们之间务须说的太多,“所以还应该有金、木、土三个颜色的扇坠是吗?”
这是判断,单凤翩的判断,而她绝对相信他的判断。
这世间,若还有人能让她无条件的钦佩,唯有他了。
“也就是说,昔日‘兴’国皇帝将五柄扇子给了五个人?”她开口询问道,“那你知道是哪五个人吗?”
回答她的,是单凤翩轻摇首的动作,“不知是哪五人,但必是皇族亲信。”
“找到扇坠,找到宝藏,定了皇上的心,也就宁了天下百姓。”这是单凤翩行礼前的话,当大礼行完,代表他们公事的交代正式结束。
可是,除了公事,他们之间又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成亲一月,她入江湖,他主家务,五年不得返家是她历练江湖的族规,唯有五年内让家中所有元老承认她的能力,她才是最后的家主。
这五年间,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可是见到了,却又不如不见。
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太多好的回忆,至少那一个月间,将昔日的十几年全部抹杀。
“家里都好吗?”
“好。”
“你也还好吗?”
“好。”
这样的话,几余废话无异,他的态度,让她一直有个错觉,有个无法释怀的错觉。
“能不能告诉我,让你为夫执掌家中,是不是娘亲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嫁,而是她嫁,那么入江湖历练的人就是他,而永远受门中规矩制约不能出门一步的人,也将是她。
这个答案,他没有回答,一如那一个月间,她每一次的追问,他都是这般的沉默以对。
即使有过疯狂的缠绵,那也仅限于熄灯后,他的疯狂。当清晨来临,他早已穿衣离去,以这样冷静的面容,面对她。
而那疯狂的占有,从没有一次是她愿意的,只是她——打不过他。
多么可笑的理由,多么畸形的家族,可他们是单家的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他们就要承受这样的规矩。
“没有可以说的,我走了。”心头激荡的恨,快要从身体里爆出,她无法再待下去,无法再面对这个人。
“还有四年。”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了与他们两人有关的话语。
那奔涌的血液,那狂暴的真气,就这么忽然安静了,她默默的点头,“还有四年。”
五年的约定,原来竟不是这么难熬的,这么快已是一年过去。
他的手,从华丽的宫装下伸出,掌心中,一柄精致的扇子躺着,“赠与你。”
以扇传情,千古的定律。
他从未主动过,她也不敢索取,第一次,他赠物与她。
那扇子,就在他的手心中,她竟有些不敢伸手了。
他的唇畔,也第一次有了颜色,那浅浅的一笑,将一切回归到了从前。
那温暖的笑容,芙蓉花开,国色天香,满城春意无颜色。
有多久,她不曾见过他的笑了;有多久,他不曾对她绽放过温暖了;又有多久,他没有对她展开过臂弯了?
她的手指,慢慢探上那柄扇子,扇骨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握紧,她转身,“放心,五年之期一满,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知道。”他平平静静的三个字,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捏紧手中的扇子,她想说什么,却又完全说不出口。
“我走了。”脑海中,那些记忆如潮水奔来,她再也无法承受,无法平静的面对他,她怕自己会责难,会恨。
而她最不想责难最不想恨的人,就是他。
“这桩事情办好,我会请前家主大人上书皇上,求娶楼尚书的幼子过门为你平夫。”平常的,一如公事。
楼尚书幼子?
她冷冷一哼,“你指倾岄?”
就连她,都不知道楼倾岄的背景,而他竟比自己更加的清楚,她该说什么?
那唇,那脸,那眼神,找不到半点情绪,“有皇命,楼尚书会答应的。”
“她会答应?”单解衣忽然笑出了声,有些疯狂,完全不顾身份礼仪,那笑声尖锐,刺耳。
而单凤翩,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
“我、不、答、应!”她的字眼,一个个的从齿缝中迸出,带着凛冽的恨,“你要我再塑造第二个你吗?我爱他,就绝不会给他他不要的生活,我不要他再困在那方无情的天地中,每日只能守着门扉明月的过日子。”
昔日,她不挽留楼倾岄,因为她不敢,更因为她懂,懂那人心中的痛,懂那人心中的不甘,她宁可斩断一切,也绝不束缚。
单凤翩垂下眼皮,在她如刀的话语中淡漠。
“如果你赠我折扇,只是希望我尽快完成任务的话,我答应你;若是以倾岄为诱饵的话,那你错了,错的和家里的人一样。”
一样的功利,一样的将感情视为交换的物品。
是他变了,还是她太天真了。
门外,青衣小婢的声音轻咤,“什么人?”
单解衣警惕抬眼,窗外,懒散的男子靠着树干,手中的酒葫芦流泻着酒液,豪爽的嗓音笑着,“找人,我家娘子不见了。”
那眼神,分明已看到了他,手中酒葫芦遥遥举起,却不是敬她,而是她身后的单凤翩,“喂,我现在能把我的人带走了吗?”
面对着她的正堂夫,他还能如此无赖,单解衣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说什么。
悄然的回首,单凤翩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手大礼朝她,“送家主。”
果然,她这一次回头,就是错误。
她妄图在单凤翩的脸上寻找什么,一直就是错误。
她僵硬的将面具带回,风琅琊就这么慵懒散漫的笑着,扬着下巴,牵引着她的目光,让她忘却身后人,忘却所有的事情。
他风骚的双指点唇,一吻,遥指向她。门前的小婢到抽一口凉气,忍不住的回头,查看她和单凤翩的表情。
而风琅琊显然没玩够,在一吻过后,双臂展开,朝着她做了个请卿入怀的动作。
穿窗而出,地上男子长身跃起,臂弯舒展,搂上她的腰身,亲昵的一声笑,低头在她的耳边,“别回头,我看着就行。”
她回头,她有何好回头,回头又能看到什么?
不过是单凤翩冷淡的表情,冷漠的无法亲近的态度,看的太多,伤也会麻木。
她以为她麻木了,却在乍见那个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修炼还远远不够。她是永远及不上他的,就连这方面,她也差的太远,太远。
“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