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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你喜欢这儿?”她挪了姿势,和他并肩坐着。
“嗯。”
“我也喜欢。”在这里没有半点纷扰,人事物都如此地简单,没有欺瞒嫁祸,只有真诚热情。“可是咱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你想要赶紧离开?”
他听玉铭提起,这几日,确实有人沿着朝阙城往南打听他俩的下落,此刻根本就不宜离开山霞村。
玉铭还提起,由于大邹扰境,边关早已禁止通行,但前两日重开了,大邹似是被打退至数十里外,他分析这几日二哥应该就会领兵回返哨楼,而他托玉铭送封书信到那儿……就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他懂武,但远不及燕青,要是真与燕青对上,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若对方只针对他一人,他倒是无所畏惧,可是有染梅在,他不愿冒险。
“四爷,再不回去,皇上要的七夕画该怎么办?”
听着染梅的咕哝,他不禁低笑。唉,他还没想到那么远呢,光是要安然地渡过每日,就已经够教他战战兢兢了。如果可以,和她待在这山间小村,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知道该有多好。
“四爷?”等了半晌,等不到他的响应,侧眼望去才见他闭上双眼,状似入睡。她定定地瞅着他半晌,虽说他已好上许多,可是气色依旧不佳,探手轻抚上他的颊,满是不舍。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需要受这种罪……眼前,不管是逃得了逃不了,仿佛都注定未来困难重重。
要是幸运回京,却来不及交画,恐怕又是扣上大罪……不知道四爷想过没,齐月皇上为何要邀画,究竟有何居心?
垂下手,把脸轻轻地枕在他肩上,看着漫山绿意,她不禁轻叹。
要是能够无忧无虑地在这里到老那该多好?尽管没有显赫家世,没有过人才气,但只要能够相守到老,那就是奢侈的幸福。
“四爷,梅具四德,亦有五福,就盼我能替四爷带来五福。”可是她更怕自己是灾厄,终究会累及他。
瞧她,刚刚还闹脾气呢,都忘了他们命在旦夕,要是连明天都过不了,还计较那些做什么?在这里时间过得太慢太悠闲,会教她遗忘他们随时都面临生死关头,忘了她必须更珍惜相处的每一天每一刻。
如果,那一天到来,她绝不连累四爷,这是她唯一能为四爷做的事。
肩头上微微的湿意教慕君泽微张眼,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你已经是我的福将了,染梅。”没有她,他的心会更加黑暗。
“四爷,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跟你闹脾气。”
“有什么关系,我就要你再任性一点。”他喜欢她鲜明的情绪,为他痴迷的神情,仿佛在她眼里,唯有他才是一切。
“四爷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对不。”
“嗯。”他承认得很大方。
“坏蛋!”她捶他胸口。
他倒抽口气。
她吓得赶忙查看他的胸口,拉开那粗布缝制的襟口,就见他胸膛依旧厚实,瘀血也早已经褪散,但她还是担忧地抚上那儿,就怕有她没注意到的伤。
“你是不把我惹得凶性大发就不甘心吧。”他攫住她的手。
她怔了下,小脸羞红地睇着他,就见他不断地贴近自己,唇有意无意地摩挲过她的耳,低哑说着,“这么想看我的身体,咱们回房吧……我想要你。”
“不不不用了!”她还记得,记得一清二楚,不用再看了!
瞧她吓得忘了掉泪,他哭笑不得。不愿她掉泪,逗逗她即可,但是就怕她心底有阴影,因为那一夜。
想着,他的心不禁微微发疼。
第十一章
夜色如墨,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朝江畔而去。
试了水温之后,才缓缓褪下身上的粗布衣裳,仅着贴身衣物徐缓地踏进江水里,任由沁凉的江水消除一身黏腻暑气。
她满足地浸入江水里,压根没发觉有双眼从她离开房间后就一直定在她身上。
解开了发辫,她梳洗着一头乌亮檀发,直到听见碎石滑落的声响,她吓得赶忙整个人沉入江水。
糟,难道是追兵?
正忖着如何脱逃时,黑暗之中,一把力道将自己擒住,她不由分说地手脚并用,踢踹挥打,直到她意识自己被紧囚在熟悉的怀抱里……
“谋杀亲夫啊?”
浮出水面时,那特有的戏谑话语教她怯怯张眼。“……四爷。”
“你这野蛮丫鬟,还真喜欢踹人,是存心让我绝后?”要不是他早有防备,他真要绝后了。
“我怎知道是四爷,你应该出声唤我,干嘛吓人。”她又不是故意的。
“这江底有暗流,你潜下去,我怕你被暗流给卷走。”他没好气地道,带着她游向岸边。
“还不是……”她咕哝着,双手环抱住自己,突地想起--“啊,四爷的伤不该沾水的!”
“是啊,托你的福。”他将她推上岸,微使劲便跃上岸边。“既是要到江边,就该告诉我一声,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这儿大伙都是在江边沐浴,可不等到夜深人静,我没法放心来。”更何况她待会还有重要的事要进行,也需要一点空间整理心情。
抬眼,微微月光在他身上洒上一层晕黄,一身湿漉漉的他顺手解开发束,随手拨开长发,面容俊魅如妖,教她心头一颤。
“那你应该找我一道,要不适巧遇到其他入夜才沐浴的村里男子,你要如何是好?”
“我……”抿了抿嘴,她赶忙起身。“先回房,我替四爷看伤口。”
“你确定要穿那样回去?”他看向江面,懒懒地问。
染梅这才惊觉自个儿只着贴身衣物,赶忙找着自己的衣裳胡乱套上,一回头就见他目光依旧定在江面上,这才发觉,他似乎从刚刚就一直没正眼瞧她,仔细回想这一路上,他似乎一直都挺规矩的,只偶尔亲吻她,总是点到为止,不曾再进一步,他是在顾忌她的心情?
她懂四爷的性子,四爷是不会嫌弃她的,那么肯定是顾忌她是否因茶会那夜而留有阴影,她不禁感动的低漾笑意。
“四爷,走吧。”她主动挽着他。
“嗯。”
两人回房,慕君泽褪去短衣,背对着她在床板上坐下。
染悔赶忙取来布巾替他擦拭长发,边审视他的伤口。“看起来似乎是没大碍,待会再给四爷上个药。”
“嗯。”他接过布巾自行擦拭着,好让她去取药。
染梅回头,瞧见他的裤子还淌着水,赶忙从柜子里取出换洗衣物,意外发现里头多了一个包袱。
“四爷,这包袱是玉铭姑娘的吗?”
这个房间是玉铭姑娘已逝爹娘的房间,借他俩暂住,就连身上的换穿衣物都是她爹娘留下的。
“我托她买的。”他勾了勾手指。
“买什么?”她将包袱交给他,只觉得包袱触手柔软,可是底下又有个硬物,不知道是什么。
“咱俩的衣裳。”他从里头取出一套鹅黄色的衣裙。“样式是不怎么新颖,但是纱罗料子,穿起来较不燥热……还有贴身衣物。”
瞧他手上拿着肚兜亵裤,她羞得立刻抢过去。
“底下就是我的。”他将包袱绑起,丢向内墙。
“四爷是准备要离开山霞村了?”压下羞涩,她出声问。
他托玉铭帮忙买了衣物,还买了一把可以防身的短剑,总是得要以防万一。
“再过几天吧。”
染梅轻点着头,这才知道原来他都有所计划。那包袱底下的,是可以防身的武器吧,向来只拿笔的四爷,竟为她连防身武器都备妥了。
替他上好药,再替他套上衣裳,瞧他正要往床上躺,她干脆就往床上一坐。
“染梅?”他微诧不解。这些天因为他身上有伤,所以这床总是让给他,而染梅是在地上打地铺的。
“四爷。”
“嗯?”
“那个……”
“怎么了?”
“我……”她欲言又止,脸上泛着红晕,像是极难启齿,可是又非说不可,一张小嘴张了又闭。
“到底是怎么了?”端详她新鲜神情,他的长指轻抚着她微微发烫的颊。
染梅越是开不了口,心跳便越急,干脆把心一横,将唇贴上他的,见他微愕地瞪大眼,又急急退开,小手抚着被心跳震得发痛的胸口。
这事可真是难……可四爷懂那么多,她这么做他就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对不?
慕君泽玩味地抚着唇,哑声问:“怎么了?”
染梅扁起嘴,不敢相信他竟还问她怎么了,这这这意思很明白了吧!她这么做,等同是违背了父亲的教诲,可因为是他,她才……呜,真要她说白?
“你不说,我怎么懂。”他笑得坏心眼,长指卷上她的发。
染梅咬了咬牙,笃定那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故技重施,但,她凑上的唇却被他避开,错愕不已地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收敛戏谵笑意,慕君泽正色问道。
他所认识的染梅可是个小古板,可今晚她这举措摆明了是要献身,依她的性子,简直就像是为避免遗憾而求一夜温存。
染梅微愕地看着他半晌,突地一脸凄怆。“我以为四爷不会在意的,但可能是我想错了。”她笑着,难过的泪水凝在眸底。
慕君泽眉头微拧,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胡说什么?我在意什么了?我在意的是你的心甘情愿,你这简直就像是赴死前的死囚要完成最后的心愿。”
她不敢相信他竟完全看穿自己。
四爷说,想要她,所以她只要完成四爷的心愿,就等同完成自己的心愿,她今晚才到江畔,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以为自己将心思藏得够深,可不料怎么也逃不过四爷的眼。
“染梅,我对你有所顾忌,是怕你有阴影,我怕你把我和那些畜牲视为同类,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