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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么做还不错。”
答话声猛地惊回她的心神,抬眼,对上噙笑的黑眸,还未来得及反应,唇已经被吻住,吓得她瞠圆水眸,二话不说地手一挥--
“犯不着拿笔画我的脸吧。”慕君泽动也不动地睐着她。
染梅瞪着手中的笔,赶忙自怀里抽出手绢,擦拭横过他面颊的黑墨,然而越擦反倒教墨渍晕开得越广。
“你故意的。”他轻擒住她的手,合理怀疑她想把自己染黑。
染梅抿了抿嘴。“是四爷不对,四爷不该……”
“你要是觉得我不对,就应该在我第一次吻的时就动手,而不是等到我已经吻了第五次才反应。”他再正经不过地道。
“嗄?”什么第五次?
“我已经吻了你五次了。”
染梅怔怔地看着他,很怀疑他的说词,可是,她的唇好像真的被亲了很多回……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垂眼看着她刚完成的画作。
画的是河上夜景,画得是不错,但是总觉得不够细致,少了她向来的细腻。
“没。”她不自觉地抚上唇,心才慢半拍地急跳起来。
“依我看,这画得再加点东西。”他接过她的笔,开始在上头添画。
难得可以见他作画,她暂且将羞耻心丢到一旁,专心一致地看着他运笔。看他作画像是一种享受,从荒芜到繁华,从空白到璀璨,将人牵引至画中世界,舍不得移开视线。
只是……为何那图看起来就是很像交缠的两抹身形?
疑惑之际,她立刻要求自己摒除成见。她已经因误会吃过四爷好几次的闷磨了,这回绝对不能再上当。
四爷说过,画作以观者所见而成,是峰是岭全在观者之心,所以,四爷现在画的虽像是秘戏图,但是换个角度看,肯定是截然不同的景致。
她是如此深信着。
“对了,一个时辰后茶会就要开始了,你这画也要裱褙陈列上去,想好了要取什么笔名了没?”他手边画腾出一点心思问。
“呃……”这事四爷昨天就说过了,可是要她取个笔名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听说茶会上四爷要顺便陈列燕青姑娘和向大哥的作品,趁这机会让与会的宾客认识他们,而两人皆有其笔名,好比燕青姑娘就唤作如雪,而向大哥则是临春。
“嗯?”
“不能就唤作染梅吗?”她喜欢这名字,是当初进慕府前,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他扬了扬眉。“不成。”
“可是向大哥不也是用本名。”她抗议道。
“临春非本名。”他随口胡诌。
“是喔。”那要取什么呢?染梅之意,取于墨染的染字,希望自己来到墨染大师所在的齐月王朝,能够染上墨染大师的些许才华,如今要另想笔名……一道灵光闪过,她决定,“千里。”
慕君泽微抬眼,先是看向门口,确定门口无人再睨向她。“再选一个。”
“为什么?”
“因为……”
“七郎!”
慕君泽狐疑地看向门口,咋舌道:“说鬼鬼到。”
那几乎含在嘴里的咕哝教身旁的染梅听得一清二楚,惊诧他私底下竟对敦亲王这般失礼放肆。
“王爷,时候未到,怎么来了?”他将最后一笔画完才起身迎接。
“这另辟的画室还不错,皇上要的画你开始动工了?”正眼看向他,齐千里一惯。“你这脸是怎么了?”
“被猫弄花的。”慕君泽不甚在意地瞥了染梅一眼。
染梅羞赧地低下头,又有些恼,她要是猫,就会伸出爪子抓花他的脸,而不只是弄脏而已。
第八章
“不先去洗把脸?”
“待会。”
“是吗?”齐千里瞥了眼欠身的染梅,再见搁在矮几上的画,颇惊诧地问:“这画是……你画的?”问得有些迟疑,觉得好像不对,可是又挑不出毛病。
“不,是染梅画的。”
瞧,她爱他,爱到连画风都和他一模一样,连王爷都难辨是出自谁之手。
“她?!”齐千里可真是惊讶了。
放眼齐月,这十年来画师辈出,虽笔下皆有慕君泽的影子,却无人真能仿得他三分,但眼前这画,俨然就像慕君泽年少所绘,虽见青涩,但已有他的八分样了。
“瑰宝呀,王爷。”瞧齐千里那惊诧模样,他很自豪,像她仿得有多像就代表她爱得有多深。
尤其她心底明明有事,却又担忧他心情不敢提起,真是教他感动得想将她吞下腹。
“可不是,这河上夜景,再加上这画舫上的秘戏图,本王还未曾听闻过有姑娘家画秘戏图,真不亏是你所调教出的高徒。”齐千里拿起画端详,啧啧称奇。
染梅闻言,凑近一瞧,“王爷,那不是秘戏图。”她替慕君泽辩驳,就怕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对他有先入为主的成见。
“这不是秘戏图是什么?”齐千里回头问她。
“这……”染梅眯起眼,偏着螓首换个角度欣赏。
说真的,这画舫上的景,正着看,比上次四爷在欢喜楼上画的还像秘戏图,因为不但有身形,还有动作和脸形,就连表情都出现了,但是她想只要换个角度,好比横着看……
“那是秘戏图没错,两人打得正火热呢。”慕君泽不忍她扭到脖子,很干脆地公布了答案。
“对嘛,就说是秘戏图,这……”
“四爷!”染梅气得大吼。
“在,我就在这儿,没必要唤得那么大声。”他掏掏耳朵。
“你跟我说,说……”她气得说话都结巴了。亏她还替他出声,怕王爷误解他,岂料这还真的是秘戏图,而他刚刚还用那么认真的表情作画,傻愣愣地看着他一笔一笔地画着的她简直是蠢到极点!
“说什么?”他笑得邪谴。
“你很可恶!”她气得跺脚,笔一丢,走人。
“染梅,茶会就快开始了,你就在主屋待着,没我的吩咐哪都别去。”他温声提醒,怕她一气就忘了。
染梅没回答,回头赏他一个大鬼脸。
那鬼脸逗趣可爱得紧,教他忍遏不住地低笑出声,好一会才察觉齐千里的目光,轻咳了声道:“王爷,有才气的人总是有些脾气。”
“真是个大胆的丫鬟……”齐千里忍不住摇头,“不过看在她有这等本事,本王可以不和她计较。”
“一个丫鬟罢了,有什么好计较。”他笑道,切入正题问:“王爷提早到来,所为何事?”
“待会廉亲王也会莅临茶会。”
“我没发帖。”廉亲王是敦亲王之弟,事实上三年前和他还有点小过节。简单来说,不过是廉亲王邀他参加王府的赏花宴,他婉拒了,人家心里不舒坦,恼他不懂抬举,从此廉亲王一派在朝堂上一再刁难他三哥……想到这,念头一转,不知道大哥到底查出那大量购买粮铁马匹的人没。
“听说是跟着周二少一道来。”
“王爷是要我提防他?”慕君泽不甚在意地道。
“你认为呢?”齐千里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当然该防。”他的手伤痊愈一事,肯定是周二少泄露的,如今带着廉亲王一道前来,能有什么好事?要染梅待在主屋,是再正确不过的做法。
“至于那位燕青姑娘,你心里可有底?”
“摸得差不多了,就不知道说出口王爷信不信。”
“说来听听。”将画一搁,齐千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就等着收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消息。
“燕青是大邹的奸细。”他无比肯定。
“何以见得?”
“因为……”他对女人的直觉,奇准无比。
入夜华灯初上,映衬得绮丽斋前前后后灿亮如昼。
参与茶会的宾客约莫数十,不算太多,大多都是文人墨客,然其余的可都是大有来头,好比敦亲王和廉亲王,又好比身为皇亲国戚的周二少。
为了应付这些宾客,欢喜楼的花娘是尽数到来,乐师舞伶皆不缺,就连厨子也特地到场烹煮夜宴,满足宾客的刁嘴。
然,这场茶会里,众人瞩目的焦点依旧是慕君泽。
“慕四爷,镜花的书到底要拖到何时才上市?”
“可不是吗,四爷。”
众人将他团团围住,为的就是要确认镜花新书何时可拿到手中。
“快了就快了,昨天已经收到手稿,进厂印刷,各位都已经等了这么些天,再多等个几天又何妨。”慕君泽被这群人惹得啼笑皆非。
文人,也是男人,是男人总是对淫书有几分兴趣,再者镜花的书通常有许多反讽意味,尽管几个段子写得露骨,但总是有其含意,好比影射官场,教那些失意文人拍案叫绝,也莫怪在这些年窜起,成了他和鸣书肆的头牌。
看来,哪天要是慕家垮了,大哥也能靠写书混口饭吃。
“这会可别又再拖延了,再拖下去咱们往后就不捧镜花的场了。”
“别恼别恼,再等个几天便成,倒是这绮丽斋内的珍品,各位可千万别错过,还有我闭门弟子的作品,不看可惜。”
说着,他便领着人踏进绮丽斋内,然,才踏进斋内,便听见齐千里的提问,“七郎,这画真是出自女人之手?”
齐千里一出声,众人便带着好奇朝他身旁凑去,见到甚少与会的廉亲王竟也在场,不禁赶忙作揖。
齐千里和廉亲王齐千洋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要他们让条路好让慕君泽过来。
“王爷,这幅画确实是我的闭门弟子如雪的作品。”慕君泽指着一幅裸女图。
裸女神情婉约,长发遮胸,慵懒地躺卧在锦榻上,后头的月形雕花窗棂筛落点点月光,美人仿佛要从月光中起身般。
“还不赶紧叫她出来让大伙瞧瞧。”
“如雪。”慕君泽从善如流地唤着燕青。
便见燕青一身雪白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