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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头,杨宁岚隐隐听见什么“咔擦”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耳边响起了一声闷哼,杨宁岚赶紧回头,但还是没有看见李暮羽的脸,她着急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才好像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李暮羽的声音却是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我没事,可能是风声。”
就这样,一行人一直疾奔到夕阳西下,队伍才找好了地方安营扎寨。
杨宁岚跟诺敏站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看着夕阳,残阳似血,晚霞瑰丽壮观,塞外的天空一望无际,让人顿生豪情壮阔之感,杨宁岚张开的双臂,感受风从指间划过,自己好像就要在这美丽的夕阳里乘风翱翔,她高兴地呼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离开这里!”
诺敏眺望着遥远的天际说道:“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怎么,你后悔了?”杨宁岚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夕阳照进她明亮的眼睛,晶莹剔透,依旧是编织得繁复的长发垂在腰间。
诺敏从脖颈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项坠,放在唇边吻了吻,说道:“我不后悔,只要带着阿娘,我去哪里都好。”
杨宁岚笑着点了点头,不远处,燃起了篝火,架起了锅盆,饭香阵阵,杨宁岚拉着诺敏的手飞跑起来,“太好咯!终于不用一顿三餐喝奶茶,吃生肉了!晚上有饭吃咯!”
吃晚饭的时候,杨夕炎匆匆地扒拉了几口饭就走了,杨宁岚跟诺敏坐在石头上吹着晚风,又聊了一会天,才回帐篷去睡,杨宁岚让诺敏先去帐篷睡着,她要去看下杨夕炎,到了杨夕炎的帐篷里没有找到他,她思索着或许在李暮羽的帐篷里,便跑到了李暮羽所在的帐篷,守卫的士兵看见是杨宁岚也没有阻拦。
杨宁岚刚想挑开帐帘走进去,就听见一阵痛苦的惨叫,接着就听见杨夕炎着急的声音说道:“王爷,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杨宁岚挑开一缝帐帘看了进去,一灯如豆,只见一个半老的军医用一把小匕首割开李暮羽背上的一处伤口外沿的一些腐肉,李暮羽嘴里咬着一块锦帕,脸色苍白,冷汗如雨,额上青筋暴起,杨宁岚看着都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苦地翻涌。
杨夕炎表情心疼,但利索地帮忙上药,包扎,军医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之前的伤口已经很深了,本来已经愈合了,这几日又带着伤日夜兼程地赶路,伤口裂开以后就感染化脓了,希望王爷静养几天再上路。”
李暮羽拿出嘴里的布,趴在榻上,声音是剧痛之后的微弱,“本王今日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两人答应着就往后退,李暮羽向杨夕炎说道:“别让岚儿知道。”
杨夕炎点了点头,就出去了,杨宁岚一把拉住刚出来的杨夕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有那么重的伤?”
杨夕炎看着杨宁岚,说道:“之前王爷已经受了重伤在疗养,但是收到四皇子的信说你在北番国,就不顾阻挠,连夜带上了两千精兵去北番国救你,因为害怕阿史耶寻机报复,带的兵马不够,所以王爷今天又拖着赶了一天的路,直到跑出了北番国的边界他才肯停下来。”
“可是,我都没发现他身上带着伤,而且他哪里看起来像个重伤的人。”杨宁岚震撼到无比,在北番国的时候,他还那么镇定,想起他站在柴堆上还笑着刁难自己,射伤老汗王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牵着自己走出皇宫的时候还步履矫健,赶路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痛苦反应,这一切难道都是装的?她忽然想起下午避开石头的石头,那声隐约的痛哼,或许那个时候已经很疼了吧!
杨宁岚挑起帘子走了进去,在李暮羽的榻边坐下,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见杨宁岚,便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伤口,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躺下来。”
杨宁岚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在了他的身边,他半闭着眼睛,还强撑起精神跟她说话,“怎么?睡不着吗?”
杨宁岚看着他苍白的脸,眼泪在眼眶里转动着,但还是点了点头,“有点。”
他没有碰自己,只是安静地趴着,好像随时都会睡着一样,杨宁岚扯了扯他修长的食指,说道:“我觉得很累,要不我们休息几天再走吧。”
他睁开眼,又看了一下她,“你不舒服吗?”
“没有。”她笑了笑,“难得来一次边塞,就要好好欣赏一下边塞的风光,到时候回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来了。”
“你要跟我回府?”李暮羽的眼睛亮了亮,今晚的他看起来好像跟平时很不一样,让杨宁岚感觉,他好像一个正常人,他也会痛,他也会高兴,他也会关心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这么好,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感激,还是觉得温暖。
“还没找到落脚处的时候,我先暂住几天。”杨宁岚挪了挪身子,有些无赖道:“再说了,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王府,小豆丁也有份的。”
李暮羽笑了笑,点了点头。
杨宁岚翻起身子就要下榻,“太晚了,你先睡吧,我走了。”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又放开,“等我睡了你再走。”
杨宁岚侧着头看着灯光下他苍白的脸,心里一软;轻声应道:“嗯。”
第三卷刻骨温柔,抵死缠绵
第068章 危机(一)
杨柳依依,繁花似锦,三千雕梁画栋,洛阳城里最豪华的一栋酒楼,高挑的舞女扭动着腰肢,身后金色的纱巾便随着旋转而飘扬开一片旖旎,隔着珠帘,十指纤纤处,琵琶声声,温柔缠绵。
一个盛装丽服的男子饮下手中陈年的花雕,表情沉醉,嘴巴咧得就跟熟透的石榴一样,侧过头对着上首的李昱铭谄媚说道:“太子殿下,微臣今日带太子来的这个地方,怎么样?”
李昱铭喝了一口酒,用筷子扒拉着碟子里的菜,眉头皱了起来,撇一撇嘴,“酒尚可,菜也尚可,只是,女人就不怎么样了,皮肤这么粗糙,跳起舞来就跟没吃饭一样,连个男宠都不如!”
那些舞女听到这些话,尴尬又惊慌地停住舞步,低下了头。
那个少年张扬的笑容一僵,就好像一巴掌被拍死在墙壁上的蚊子一样,他眼睛迅速地转过其他在场的亲贵子弟,他们也奇怪地看着李昱铭,但是他们不好说什么,心里想着估计又要换场子了,这几天,他们几乎把整个洛阳的场子都逛遍了,没有一个地方合这个太子的意。
这个时候,一个峨冠博带,贵气不凡的少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些歌舞酒坊的有什么好玩的,来来去去都是那样,微臣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城西新开了一个马球场,足足有半个禁苑那么大,许多的王公贵族都喜欢去那里玩,据说有温泉,还可以跑马,里面还有西域的美姬,个个蓝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那身材啊,简直就跟水做的似的。”
李昱铭抬眼看过去,只见这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模样,但身材高大,样子更是潇洒风流,一眼就认出了他,嘿嘿一笑道:“真没想到上官公子不仅文武双全,吃喝玩乐也样样精通,连本宫都要甘拜下风了!”
因为李暮羽之前抢先一步娶了上官瑛,成功笼络住了上官丞相,眼下,他看见上官家的人,便也想挖李暮羽的墙角,所以就对他另眼相看,有心拉拢。
上官虹正了正神色道:“多谢太子殿下夸奖,在下只是一个小人物,普天之下,只有太子才是人中龙凤。”
李昱铭对他的马屁显然很受用,两个人你来我往了两下也算是混熟了,便决定转了场子去马球场。
到了马球场,众子弟们纷纷大显身手,打了三场以后,太阳就毒的不得了了,几个公子哥一个个被晒得红彤彤的,好像刷了一层朱漆,温泉自然是不想泡了,就跑到清凉的水池里泡着。
李修彦在休息的雅间里问李昱铭,“太子哥,您为什么对这个上官虹这么客气,您难道忘了,他是三弟的小舅子!”
李昱铭歪了歪嘴巴,一个婢女跪在地上替他捏着肩膀,“本宫只是觉得,他跟秦王可能不是那么搭调,或许是那眼高于顶的孽种瞧不上他吧,所以他才对本宫曲意逢迎,本宫就来个顺手牵羊,估计还能让上官锋那个老匹夫回心转意。”
李修彦冷冷一嗤,分析道:“太子哥,您这算盘真是打错方向了,你看这个上官虹虽然有个官,但也没有任何的成就,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你就算真的把他拉拢到了身边,又有什么用?三弟比我们精明,早一步娶了上官瑛,与上官家联盟,如果他将来能当皇帝,上官一门也就跟着鸡犬升天,你觉得上官锋那只老狐狸会帮谁?眼下三弟身边已经有个魏澈,你知不知道魏澈他的身份,一个三弟都够难对付了,再加上魏澈,我们就更加无法对付了,眼下,我们应该招兵买马,招揽更多的人才,为我们出谋划策。”
李昱铭做了一个手势,房间里面的几个奴婢便都行礼告退,李昱铭眼睛黑漆漆地看着李修彦,沉声问道:“那么阿彦你看着普天之下还有谁可以与魏澈相比?”
“虽然听闻民间高手如云,但大都传得神乎其神,不可尽信,三弟从一开始就在有意地拉拢朝中精英大臣的关系,现在朝中已经有不少的大臣心都向着他哩!现在我们也要抓紧招揽人才,争取更多的权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坐了起来,翠竹制成的长榻清凉入骨,还带着一股子的竹子香气,他想了起来,便说道:“我记得殷将军有个儿子,曾听父皇说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我们能将他收为己用,那可是如虎添翼啊!”
一行人出了马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夕斜,彤云将天边染成一块色彩艳丽的锦绣,一艘艘小舟静静地泊在护城河里,这十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络绎不绝地驶进洛阳城的时候,便十分引人注目,周围的市井百姓都纷纷退到路旁。
李昱铭坐在马车里,心事重重,看着洛阳满目繁华,自己虽然是这个皇朝的太子,但是从他当上太子那日起,都没有感觉到轻松跟快乐,身上反而好像压了一块重中的石头。
他渐渐感觉到了自己是活在了李暮羽的阴影下,李暮羽文韬武略,战功卓绝,总是能在朝堂上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