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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陵君的眼睛里布满血色,原来他亦是个为情所伤之人。
他的情人死于非命,而他一人独活在这世上,苦苦找寻一个早已不在人世之人将近三年……他的确可怜。
可是不能因为他可怜,就蛮横地强取豪夺。他得到一个虚假的影子,用以满足他的抱憾,而我却自此失去我的生活、我的家人、我的夫君。
他定是喝了许多酒,意乱情迷之际,对待我的身体并不温存,我的记忆里从未经历过今晚这样的事情,在他的摆布下,我除了害怕仍是害怕,我一忍再忍,终于难过得皱起眉头。
他意识到我的异样,一时间温柔许多,他轻吻着我蹙起的双眉,试图让我放轻松,但他破碎的语言并不能带给我丝毫轻松。
他在我的耳边呢喃着:“阿妍,别怕,我已亲手将他碎尸万段,而今而后,我再也不弃你而去,再也无人能伤你分毫。”
如果方才是害怕,此刻则全然是恐怖。
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在他这副骗人的的英气皮囊下,究竟包藏着一颗多么残暴冰冷的心,才足以令他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碎尸万段?
我所知道的最惨烈的刑罚,也不过是凌迟处死与碎尸万段。
被凌迟处死者乃明允的一位旧友,我并不知他那位旧友因何惨遭不幸,只知明允多年来苦寻真凶,立誓替他报仇雪恨。想不到今时今日,我又见识到第二种惨烈的刑罚,而施以刑罚者正是此刻折磨着我的相陵君。
相陵君一定不认为他是在折磨我,将自己当做礼品时的我也不认为他是在折磨我,但事实是我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我并不是一件礼品。不能因为他手握大权,他就可以肆意享用不该由他得到的东西。
他如此对我,我知道我再也回不了头。
我无法继续欺骗自己,我的眼中不知不觉盈满泪水,等我意识到这件不可以发生的事情时,赶紧将脸埋进凌乱的锦被之中,庆幸他只顾得将我生吞活剥,一时间没有发现我在流泪。我死死地咬住唇,再也不许自己哭。心里难受极了,但再难受又能如何,如若我反抗,他或许不再答应出兵援救,或许也将我碎尸万段。
我一夜未眠。
清晨,薄雾从半开的窗扇弥漫入室,湿湿冷冷地扑在我的脸上。
秋雨未歇,绵绵地洗涤着窗外的绿树萱草。
我坐在席上,凝视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醒过来,从帷帐中走出,自身后拥住我。
我纵身一僵,从铜镜中意识到他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拇指抚摸着我下巴那道浅浅的疤痕。
“阿初。”我柔声回答,看样子他已经从醉梦里清醒过来。
镜子里的他微微扯动嘴角。
“可惜这里有道浅疤,好在可以粉妆遮掩。”
我非但下巴这里有一道疤,我身上也有几道或浅或深的疤痕。
我微微侧开下巴:“我在家中之时并无人嫌弃于我,我不喜粉妆。”
我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铜镜中他居然有些微地神色紧张。
“你不喜欢便罢了,我绝非嫌弃于你,你乃侧室小姐出身,在侯府难免受人欺凌,只怪我没能尽早找到你。”
我深深地低下头,连镜中他的照影也不敢面对,生怕被他瞧出任何破绽。我哪里是什么侧室小姐出身?我分明就是侧室。
他握着我的手,有一段时间没再说话,我用余光打量他,他似乎想问我什么,到底没问出口,片刻之后我又发现他释然的神色。
我感到莫名其妙,他环起双臂,在窗外的风雨袭来之时,将我拥的更紧,只说:“阿妍,等雨停了,我带你到城外走一走。你还记得你在雁山上对我说过的话吗?过了那么久你大概忘记了吧,可我一直都记得。”
阿妍在雁山对他说过什么话我不会记得,但我记得我的名字。
“我叫阿初。”
我没想到我不经意的一句话居然惹得他动怒,他扳过我的脸正视着我,声音肃冷:“怎么这么喜欢顶嘴,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骤然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我有求于他,怎可不知轻重地触怒于他。
我兀自慌张不堪,正不知该如何补救,他却突然一笑,开心地敲下我的额头:“错了,你从前就是这副坏性子,不过格外喜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罢了。”
好在有惊无险,我松一口气,不断地告诫自己,切不可再胡言乱语,他唤我阿初也好,唤我阿妍也好,他想怎样都好,总之明允平安归来之前,我都唯有小心谨慎,曲意逢迎。
次日午后,小雨初晴,天气微寒。稀薄的阳光映照在窗纸上,辽阔旷远的天地之间,肃杀的秋意弥漫。
雨停之后,相陵君居然真的带我去攀雁山、观日出。夜间的雁山,被团团寒雾裹住,相陵君虽然早命人为我备下裘衣,但也无济于事。观日出的代价就是我感染风寒,回来之后立即病了一场,相陵君想不到“阿妍”竟变得如此娇弱。
我借病装病,是真心惧怕与相陵君相处,不知是否因我求病心切之故,在病榻之上躺久了,居然真的不见好转。
我分不清我装病的目的是否达到,我只知道即便如此,外面仍旧有专房专宠、爱若珍宝的声音盛传。相陵君不许府中诸人称我为侧夫人,因而人人皆对我以夫人相称,反而相陵君的正室北国夙公主,自她嫁入府中,始终得不到夫人的称谓。
入府这段时日,我也渐渐听闻相陵君对北国的一些残暴行径,想来夙公主嫁给他,也像我一般迫不得已吧。
夙公主在府中声名良佳,在我病中,她曾前来探望过我几次,为人极是和善。这般和善的女子,使我不由自主想起这些年一直照顾我的夫人……而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夙公主心胸宽厚,不为难于我,如今的我,也实在处于风尖浪口,危机四伏。
玉仪这些时日下足功夫打探,原来那日唤作橙官的女子,并非相陵君的姬妾,只是她最爱针对肖似“阿妍”的女子。从前相陵君将收集到的女子当做景物观赏,唯有今次迎娶进府,因而大为恼怒。
据说橙官仗着相陵君的纵容,行事极为刻薄,某年七夕节,甚至对相陵君拔剑相向,相陵君也全不追究,因而谁也不曾料到相陵君会因婚礼之事,重重处罚于她。
玉仪面色沉重,我和她都知道,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树下劲敌。相陵君如此宠爱橙官,待他从糊涂之中稍事清醒,橙官轻微的一句话,我就性命堪忧。
橙官很快就得到报复的机会,玉仪从外面带回一个坏透的消息,相陵君在城中遇刺,主使刺杀之人乃朱遂——明允小妹的情郎。
作者有话要说:
☆、再嫁为妾3
朱遂除却世家子弟的身份,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剑客。
刺杀失败后,他所带属下或死或伤,伤者身陷囹圄,朱遂侥幸逃脱,却也身负重伤。
他定然误以为嫁入相陵君府者乃明允的小妹阮阮,太夫人瞒过相陵君同时,不期也瞒住驻守海岛的朱遂。
朱遂待阮阮的确情深,这也不枉阮阮当年为他自绝之义。
早在我入侯府之前,府中就不再有阮阮此人。我从未见过阮阮一面,她的故事还是凤飞讲给我听的。蛮夷与寒沙州长久不和,太夫人多年前就打算以阮阮与祈国联姻,无奈阮阮因朱遂之故,宁死不从,最终决意入观修行,待朱遂前来迎娶,方肯还俗。
阮阮与朱遂虽是青梅竹马,但自从朱家奉天子之命远赴海岛后,二人之间多年不通音信。阮阮因他以死抗婚,当年我心中满是敬佩之情,今时今日却多是羡慕。
可惜我并非阮阮,这天底下没有属于我的朱遂会带我远走高飞。倘若明允化险为夷后,知道我在相陵君府担惊受怕的处境,会前来搭救我吗?他与相陵君一向交好,女子如衣,或许他情愿将我相赠,也或许他因为阮阮的节烈在前,将我瞧的一文不值吧。
我与玉仪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朱遂混入府中救人。玉仪试图与潜伏在城中的朱遂取得联系,并将实情告知,但城中贴满缉捕朱遂的画像,他本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警觉,此地又非寒沙州,茫茫人海中寻找朱遂谈何容易。
玉仪没有找到朱遂,找到朱遂者是橙官。橙官带着人马,三更半夜硬闯微澜殿,相陵君因国事耽搁于王宫,今夜不在府中,这也是成婚以来他第一次未在微澜殿留宿。
微澜殿的护卫抵挡橙官不住,朱遂随即被人从偏殿中搜出。当时朱遂重伤昏厥,合衣卧在一张床榻之上。
玉仪脸色惨白,附我耳畔悄声告诉我重伤之人确是朱遂无疑,玉仪自小在侯府长大,她定然不会认错。
我与玉仪面面相觑,百口莫辩。
我正视着橙官,或许因为心虚,她侧开我的目光。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一副楚楚可怜的绝色容貌,哪怕女人都会为之动心,更何况是男人,可谁又看得见她倾城容貌里包藏的睚眦必报之心。
府中甘总管是太后亲信,平日里夙公主也忌惮她几分,橙官却并不将她放在眼中。她将朱遂关入大牢后,当即逼迫甘总管对我连夜审问,甘总管坚持等相陵君归来。
毕竟铁证如山,我暂且被锁在寒冷的刑室内。
室内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豆星的微光,黯然摇曳,将一件件刑具放大,投照在对侧的墙壁之上,那些阴森恐怖的暗影,直往我心里压,不知究竟有多少像我这般的女子惨死在这若干的刑具之下。
油灯熄灭,鼻尖的血腥之气更浓,早就入冬,我瑟缩着身子,将脸深埋在双臂之中,我知道我怕的不是刑具,而是阴晴不定的相陵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相陵君虽不是天子,却也做得到令明允埋骨它乡,更何况还有朱遂。阮阮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不能害她再死一次。
令我惊异的是相陵君连夜归来,非但没有因朱遂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