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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自入冷宫
整个皇宫,除皇上皇后,所有人一律称乐无忧为“主子”,此令一出,便是将她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在皇后面前,那些妃嫔都是妾,而在乐无忧面前,她们不过是奴!皇上这道命令,分明是将她置于皇后之上了!
栖梧轩划为禁地,无乐无忧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连皇后想要进栖梧轩都得乖乖在门外候着,等着宫人通传,还未必能见得着她!
放眼天下,纵观古今,莫说西秦,便是南昭东辰北耀尽数算在内,又有哪个女子得过如此殊荣?
火烧圣旨,没烧出滔天大祸,反倒烧出了一份前无古人的尊荣,这把火,当真是天下第一奇火,这放火之人,真可谓是天下第一人哪!
乐无忧拂开秋千架上的积雪,侧身坐了上去,静静地吹了会儿冷风,头脑清醒了些,便向宫门口走去。
“主子请回吧。”侍卫长恭敬地垂首阻拦,一个多月了,这位主儿还是第一次出来呢。
果然很美,怪不得能得到皇上如此宠爱!
侍卫偷眼打量乐无忧一眼,只觉得这瘦削单薄的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冷厉的寒气,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了,心中也疑惑起来:这位主儿虽美,毕竟憔悴不堪,哪里及得隆福堂的福贵人以及想容阁的辰妃?
乐无忧恍如未闻,脚下一步不停,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从从容容地往外走。
“主子,皇上命奴才们守着栖梧轩,求主子莫要难为奴才们。”侍卫首领看她没有搭理他们的打算,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拦阻。
侍卫不敢将刀枪对着她,侍卫首领只能跟在她身边哀求。这位主儿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君命难违啊!
“皇上叫你们软禁主子了么?”紫檀冷冷出声,不远不近跟着乐无忧,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侍卫首领身子一僵,是啊,皇上只说保护好栖梧轩,不让任何人进来,可没说不让人出去,主子要出去,谁敢拦她?
乐无忧缓缓走着,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要上哪儿去,紫檀在她身后半丈跟着,既不敢上前打扰她,又不敢放任她一个人出去。
刚才火烧圣旨一事,紫檀也被吓坏了,她还在等着皇上的处置。
乐无忧走过一条条岔路,穿过一排排宫殿,她本就没有目的,兴之所至,随处停停歇歇,赏赏看看。只是以她如今的心境,又哪来的心思认真赏玩!
冷风不停歇地刮着,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紫檀鼓起勇气上前,将一早拿着的狐皮披风给她围着,低声道:“主子,下雪了,外头冷,您身子受不住,咱回吧。”
乐无忧不答,继续缓缓向前走着。
冷风吹在身上,连骨子里都寒了,然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发疯,只有借由身体上的折磨,才能舒缓她心里的绝望。
乐无忧长叹了一声,伸手接住点点雪砂,雪砂在手中融了,星星点点的水渍很快干了,然后又有新的雪砂落进手中。
周而复始,就如他们之间的纠缠一般,有始无终,寒彻心骨。
“到前面的宫殿避避吧。”乐无忧淡淡说着,缓缓走着。
雪砂渐成雪粒,雪粒又成雪花,这场雪来得极猛。
紫檀一颤,忙趋步向前:“主子,前面是冷宫,不详,咱们还是回吧。”
冷宫……
对她来说,何处不是冷宫?即便是恩宠象征的栖梧轩,哪里又有一丝温度了?
冷宫渐近,乐无忧停了步,不远不近站着,仰首望着前方灰蒙蒙的屋宇。
不知是雪太大了,模糊了她的视线,使她产生了错觉,还是如此心境看什么都觉得悲凉,她竟似痴了,望着凄凉的冷宫,呆呆地站着,直到双脚冻麻了。
一片屋子而已,她竟似透过冰冷的高墙看到了自身,绝望、悲凄、孤寂、不详……
一队侍卫在冷宫外守着,这里是禁地,任何人都不可随意出入。
乐无忧动了动发麻的腿脚,轻叹一声:“这儿,挺好。”说着便缓步向冷宫走去。
紫檀心里一惊,见她神色有异,忙跟了上去,颤声劝道:“主子,咱回吧,冷宫不能进的。”
紫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但依照她在宫中长大的经验来判断,主子这么一意孤行、目无君主,早晚会大祸临头的。
皇上虽宠爱她,但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可能对一个女人永远无法无天地纵容,而他不再纵容的那一天,就是她大祸临头之日。
“冷宫不得擅入。”侍卫横枪阻挡,他们不认得乐无忧,看守冷宫的侍卫都是些下等侍卫,他们没资格在后宫随意行走,乐无忧来的时间短,又很少出去,他们就算听说过也认不得。
“放肆!”紫檀上前呵斥,“还不将枪收起来!敢以枪尖对着主子,不想要脑袋了么!”
侍卫认得紫檀,忙躬身行礼:“奴才给紫檀姑姑请安。”
“不开眼的东西,主子在上,还不请安!”紫檀低斥,狠狠瞪了侍卫一眼。
后宫中的主子不少,但人称“主子”的却只有栖梧轩那位,侍卫吓得立时跪地请安,乐无忧懒得理他,直接进了冷宫。
侍卫想拦,然一看黑着脸的紫檀,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紫檀是宫中的半个主子,她都不说什么,他一个小小侍卫还有什么好说的?
冷宫果然很冷,几乎没什么人气,乐无忧粗粗看了看,最后进了西厢暖阁。
说是暖阁,却十分阴冷,既无炭火,又无暖炉,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床上铺着陈旧的被褥,床边一个小小的妆台,铜镜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浮灰,一架小小的纸屏风边立着一个小小的衣柜,外间一张四方桌配着四条板凳,就是这暖阁所有的家什。
这地方,很好,又清净,又偏僻,远离后宫纷扰,距离圣安宫乾安殿御书房都远,住在这儿,该能避开她想避开的一切了吧?
、第一零八章 醉眼相对
这地方,很好,又清净,又偏僻,远离后宫纷扰,距离圣安宫乾安殿御书房都远,住在这儿,该能避开她想避开的一切了吧?
“紫檀,收拾收拾,就在这儿住下,不回栖梧轩了。”乐无忧将榻上的铺盖拍了拍,打去浮灰,侧身躺了上去,“收拾完你就走吧,回你原来的主子那边伺候吧。”
紫檀惶然失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声哀求:“主子,您这是做什么?这是冷宫呀!您怎能住到这儿来呢?快跟奴婢回去吧,这会儿,说不定皇上已处理完朝政,上栖梧轩看您去了哪!”
“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乐无忧浅浅一叹,道,“你去吧,这里我自个儿收拾就好。”
自居冷宫,便是为了与这一切彻底隔绝,什么“本宫”“主子”,再没任何意义了。她只是想在这儿自生自灭,静静过完余生,仅此而已。
“主子,您别这样,您烧了圣旨,说不定皇上正恼着呢,您这会儿又要长住冷宫,万一触怒龙颜,遭罪的还是主子您呀!”紫檀苦口婆心劝说着,连连磕头哀求。
紫檀知道乐无忧失了孩子,也很同情她,但后宫中失去孩子是常有的事,她不但不想着如何抓住皇上的心,反而处处与皇上作对,这样下去早晚会惹祸上身的。
“去吧,不必管我了。”乐无忧说着,翻了个身,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
紫檀哭丧着脸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就是看她机灵懂事,才派她来照顾主子,可她先是将主子照顾丢了,现在又将主子照顾进了冷宫,她该如何向皇上回禀?
这女人,真是太不识大体、不知轻重、不知死活了!
紫檀有苦难言,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去宫门外传了个侍卫,命他去找王德胜,将情况禀告给他。
天寒地冻,身子屡屡受创的乐无忧哪里睡得着?不过躺了片刻便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紫檀看了,又急又气,只得去别的房间寻了几床闲置的半旧棉被来给她盖了。
半个时辰后,皇上来了,乐无忧仍辗转不安,了无睡意。
“小家伙,这个点儿该用午膳了,快起来,吃了饭再睡。”秋风清轻轻拍拍被子,掀起一角,将她抱了起来。
紫檀垂首立在一边,惊讶地看着皇上轻哄乐无忧。
他脸上没有一丝怒色,似乎她火烧圣旨、自入冷宫在他看来什么都算不上,她明明做了罪不可赦的错事,犯下了滔天大罪,他却仍旧温言软语,甚至带着温和的笑意,哄孩子一般柔声哄着劝着。
紫檀瞪大了眼睛,皇上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他分明是个极骄傲、极威严的人,九五之尊,天威难犯,然,在这个柔弱的女子面前,他什么都不是,卑微到了泥土里。
乐无忧不出声,也不反抗,由着他将她抱起,为她披上狐裘,将一个手炉塞进她怀里,揽着她向外间走去。
四方桌已经撤下,换成了紫檀木雕花圆台,桌上布满了热气腾腾的佳肴,俱是她素日爱吃的,原先的四条板凳也换成了铺着兽皮的软椅。地上已铺起了厚实细密的羊毛地毯,屋子四角燃起了火盆,几个太监抬着各色家什往里间走去,进进出出,很快便将屋子重新布置了一番。
乐无忧的眼睛有些湿润,面上虽是一片平静,心中早已波澜迭起。
他这样做,有什么意思?杀了夜雪,害了她的孩子,现在又这般讨好她,有用吗?
晚了,太晚了,有些事情,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
他给的乐与忧、笑与泪,一点一滴,都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迹,那些甜蜜的,忧伤的,痛苦的,在爱过伤过欺骗过之后,尽数化作了绝望与死心。
对他,死心了……
即便爱意还在,却再也不愿靠近了,再也不愿受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伤了。
秋风清殷勤地为她夹菜、添酒,温热的竹叶青甘醇爽口,他一杯一杯添,她一杯一杯干,直到一壶见底,她苍白的嫩颊飘上两片红云,他方住了手,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也消散了。
“无忧,告诉我,你恨我吗?”秋风清抬手转过她的脸,看着她迷蒙的眸子,小心翼翼地问,他眼里的笑意也敛了,不安占据了星眸的每一分流光。
半醉半醒,她朦胧的眼光落在他脸上,歪着脑袋吃吃笑着,看着他,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他握住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