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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嬷嬷也是没了章法,想想自家主子,到底咬咬牙,叫了个小厮赶紧去陶家报信,自己也跟了过去。
黎家早有人在门口守着,看穿着,应该是府里比较有体面的管事娘子,见着陶氏和莫含章,直点头哈腰的:“俞夫人莫夫人来了,快请里面坐,快请里面坐,我们郡主听说你们来,早在里头等着了!”一边要给两人引路。
陶氏冷笑一声,根本不领情,只问她:“我妹妹呢,说是我妹妹摔着了,我要去见她,你带我过去!”
那管家娘子不妨陶氏这么不给面子,她都说郡主在等着了,陶氏还是开口就说陶沁瑶,脸上登时有些尴尬,对着陶氏的咄咄逼人也不好回话,只能打着哈哈:“俞夫人消息还真灵通……”
陶氏现在哪有心情跟个管事娘子啰嗦,要不是她还有几分理智在,她早让人把她给扔到一边去了,还能跟着她废话,不过是强行克制这怒气,才跟人说了几句:“我现在挂记我那不争气的妹妹,郡主美意,我却不能去了,还劳烦这位姐姐跟我给郡主告罪一声!”说完,脚下直往陶沁瑶的院子去了。
管事娘子还要拦,莫含章捧着肚子笑着迎了上去:“这位姐姐可没见怪,我嫂子和沁瑶姐妹情深,一听说沁瑶摔着了就吓坏了,你说,这沁瑶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走路也不小心店,说摔着就摔着了,这要万一伤了孩子,可怎么好?我嫂子这一路都在念叨呢,她怀的可是黎家的血脉,要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对得起黎家的列祖列宗?这不,急着去看呢,失礼之处,还请姐姐在郡主跟前帮着说说情,可别见怪!”
管事娘子叫莫含章挤兑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事情怎么样大家都清楚,可莫含章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难道还能主动说,其实陶沁瑶不是不小心摔着了,而是叫人给推下来的?什么黎家的血脉,出事了对不起黎家列祖列宗,听着实在刺耳的慌,这指桑骂槐实在叫人不舒坦,可管事娘子难道还能反驳了不成?人家虽然夫家不显,到底是晋阳侯府的姑太太,可不是她个下人可以顶嘴的。
管事娘子暗暗直叫苦,怎么就叫自己摊上了这倒霉差事,一边只跟莫含章赔笑道:“瞧夫人您说的,俞夫人与我们太太姐妹情深,急着去看她,这是人之常情,应该的,应该的!”一边笑着试探问道,“不过我们郡主里头备了好茶,要不,莫夫人去坐坐?”请不来陶氏,请了莫夫人过去,多少可以减少些自己的责罚吧?
莫含章略有些为难:“本来郡主为尊,我是该先去给郡主请安的,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挂记沁瑶,见了郡主,怕是要失礼,倒不如先去看看沁瑶,只要她没事,我马上去给郡主请安……这位姐姐,您说呢?”
她还能说什么?难道她还能逼着莫含章先去见昌荣郡主吗?管事娘子苦笑着:“那,莫夫人这边请……”亲自给莫含章领路,一边给丫头打个眼色,自有人去给昌荣郡主报信了。
彼时溧阳县主也在,见陶氏莫含章一个也没来,脸上就多了几分不悦,昌荣郡主还没说话呢,她已然叫了起来:“好没有规矩,她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什么身份,还敢拿架子了?”
昌荣郡主狠狠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喝道:“闭嘴,你还敢说!”
溧阳县主见她动了真怒,脖子一缩,还有些不服气,撅起了嘴!
昌荣郡主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啊……”
而那边,陶氏一路飞奔,莫含章大着肚子,脚下慢了许多,等到的陶沁瑶院子时,只见满院丫头婆子尽皆含泪,隔得老远,已经能听到里头有人的痛哭声。他心下一跳,赶忙冲了过去,一进屋子,便问道浓重一股药味:陶沁瑶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若金纸,唇上没有半点血色,而发鬓,早就被冷汗打湿了——仿若下一刻,便要去了一般……
莫含章浑身一颤,险些没站住,陶氏拉着妹妹的手,早已哭天抢地的嚎啕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莫含章和陶氏怎么都没想到,见到陶沁瑶时,竟会是如此惨烈的模样。曾经笑靥如花的女子,恍若垂垂将死一般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面若金纸,纯色惨白,若不是胸口还略有起伏,都要叫人以为她已经去了。
陶氏当下便撑不住大哭起来,几步上前坐在了床边上,拉着妹妹大哭起来。莫含章也是震惊不已,捧着肚子,艰难地挪动了身子过去,怒喝着陶沁瑶身边的人:“你们是怎么伺候你们太太的,怎么人就变成了这样?”
钱嬷嬷跪在地上眼泪直掉,哭道:“都是小的的错,是小的没照顾好主子……”眼睛早就是肿着的,此刻更是不住抹着眼角。
她本是陶沁瑶的奶嬷嬷陪嫁出来的,对陶沁瑶比自己亲生的还上心几分,如今见着陶沁瑶这样——要不是她憋着口气要给自家太太出口气,这会儿,早不知道在哪儿哭了。
钱嬷嬷想起自家小姐受的委屈,一股恶气由心冲天而起,她七手八脚地擦了眼泪,含恨道:“大小姐,莫太太,不是小的们没有照顾好太太,实在是姑太太欺人太甚,老爷被去职软禁,消息一传过来,府里上下对咱们太太就变了颜色。今儿姑太太回府来,看见我们太太胎相明显在散步,脸色就不好看,拉着我们太太说了好些难听的话……”钱嬷嬷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扭曲着脸,紧紧捏起来拳头,恨道,“太太不想跟她纠缠,可是姑太太就是不肯放人,话里话外,还把陶家也给带上了,太太气不过,就跟姑太太吵了起来,谁知,谁知,姑太太一把就把我们太太给推下了台阶!”这个姑太太,自然就是溧阳县主了!
钱嬷嬷哭着才要喊陶氏给陶沁瑶做主,门外猛然就听得一声怒喝道:“作死的刁奴,竟敢背后议论主子,你好大的胆子!”
清冷一声怒喝,愤怒中的钱嬷嬷愣了一愣,屋内众人齐齐向门口望去,一个深色云纹衣袍头戴四尾凤钗的昌荣郡主在溧阳县主的搀扶下带着一队嬷嬷丫头婆子浩浩荡荡进了屋子,昌荣郡主不过瞥了眼钱嬷嬷一眼,脸上半点表情也无,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倒是溧阳,气得满脸通红,更有一个嬷嬷,指着钱嬷嬷就是怒喝道:“背后非议主子,无中生有,挑拨离间,你是哪儿学的规矩?”只喝了左右,“还不把人拉出去,还留着在这里碍主子的眼吗?”
一时竟还真有两个丫头过来,就要拖了钱嬷嬷走。
这下,不说陶氏,便是莫含章,也气了个浑身哆嗦——真当他们是死人啊,当着他们的面就喊打喊杀的,这下马威是给谁看呢?真当自己是个郡主便了不得了?
陶氏原本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在那里掉眼泪,一听这话,也不哭了,直起了身子却是冷然笑道:“这是在做什么?钱嬷嬷何曾说过什么不妥当了?不过是陈述一边当时发生的事,这么心急火燎地就要把人拖下去,打算干什么呢?”
她斜眼瞥了一眼溧阳,只对着昌荣郡主道:“郡主过来,我都忘了见礼了,可真是失礼,还请郡主体谅我妹妹如今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我忧心过度,海涵一二才好!”一边指着钱嬷嬷道,“钱嬷嬷是我陶家细心调养出来给妹妹的,平日再是忠心耿耿不过,眼里只有我那妹妹一人,当初就是看着她这点,我母亲才放心把妹妹交给了她来照顾……人是不很聪明,也不知道变通,说话更不会委婉,唯一的好处就是实诚,直白,当然了,有时候说话是不好听了些,郡主大人大量,还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才好!”
脸上分明还带着笑,眉眼弯弯的,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在跟人叙旧聊天呢,偏说出来的话,夹枪带棍,实在刺耳的慌。溧阳气得早就是满脸通红,便是一开始拿着架子的昌荣郡主,这会儿也冷下了脸。
定定打量了陶氏好一会儿,昌荣郡主眯着眼睛,眼神如刀一般刮着陶氏的脸。她本就是金枝玉叶,多年来久居上位,如今这般放出气势,还真有些骇人,可陶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多年侯夫人的身份也不是白给的,昌荣郡主想拿气势压她,陶氏也只噙着笑,毫不客气地望了回去。
两者视线相对,都是不甘后退,昌荣郡主心头又是烦躁又是恼恨,对陶氏的不喜,更是嗖嗖往上冒。
要说陶沁瑶,当年还是她亲自选的媳妇,出身名门,陶家清贵世家,在朝中颇有威望,陶老爷子身居高位,长姐嫁到了晋阳侯府,这个陶沁瑶,也是京里有名的大家闺秀,无论品貌家世,跟她儿子再合适不过了。昌荣郡主便给陶家提亲,把人给娶回了门。
谁知道,这娶进门来才发现,这外人夸得天花乱坠的陶家姑娘也不见得多好,丈夫倒是笼络的挺好,不过在自己这里立了两天规矩,就哄得她儿子给她出头来找自己说话,跟溧阳也处不好,闹得溧阳每次回了娘家都不痛快!
昌荣郡主看着横眉冷眼的陶氏,对陶沁瑶越发不喜起来:外人都道陶家清贵门第,子孙皆有礼有节,她今儿可真见识到了。一个晚辈,一个侯夫人,还敢对着她摆脸色?!她哪来的胆子?
昌荣郡主本就是再自傲不过的人,所关心的,不过是自己一儿一女,便是孙子辈,都要逊色许多。陶沁瑶肚子里怀的是她孙子不假,孩子没了,她也揪心,可要为了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连累上了溧阳,昌荣郡主可就不干了!
还不定是男是女呢,哪比的她女儿精贵?再说了,陶家都变成今天这样了,看在她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她还由着她占着黎家大奶奶的身份耽误她儿子的前途,已经是宽容大度了!
不知感恩的东西,现在还敢回娘家搬救兵来跟她女儿闹?!
昌荣郡主自觉叫陶氏下了脸面,陶氏那跟她针尖对麦芒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她,她冷哼着,讥嘲道:“外人都说晋阳侯夫人伶牙俐齿,果然是一点没错,这口灿莲花的本事,实在出众。叫你这么一说,这个都要爬到主子头上了的刁奴,我却不好处理了。罢了罢了,毕竟是你陶家悉心培养出来的,看在大媳妇的份上,以下犯上,还敢私下非议主子的贱婢,我这次,就且饶了她!”眼刀在钱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