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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个混乱的劲儿,莫含章还有心思去做别的?
承恩公府林家
林朗的父亲林三爷对着林朗就是狠狠一巴掌,直是粗红了脖子大骂道:“孽子!”
林三爷是武将,下手又是毫不留情面,林朗直被打得偏过了脸去,脸颊上早就是红肿一片,身子都受不住有些歪了,可他半点不敢叫疼,哪怕是动一动眉头都心里怕得慌,跪在地上低着头红着眼睛不敢说话,由着林三爷大声斥骂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你这孽子会来为祸家里,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算了!”
堂中人皆为林家男嗣,林大爷林三爷林七爷都是嫡出身份,还有庶出的林四爷林五爷,至于二爷和六爷如今为官在外,并不曾出任,却有他们的长子林三郎林五郎出席——林家小一辈,包括林朗的同胞兄长林二林四,到林八为止,已经束冠的全都出席了此次的聚会。
林大爷高坐上首,林三爷林七爷两边分坐,林四爷林五爷再往下,至于小一辈,就只有站的份了。
而林朗就跪在当中,感受着家中亲长落在自己身上那冰冷的眼神,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起来……
都是同胞兄弟,眼看着亲弟弟如此,林二郎林四郎心中都是不好受,可他们却谁都不好给林朗求情的——这一次,林朗真的是闯出大祸了!
便是他们的亲爹林三爷,想到自家儿子给家里招的祸事,害的自己在兄弟子侄跟前抬不起头,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林朗还跪在那里不说话,兜头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我是前辈子没做好事才有了你这样的祸胎,平日就招猫逗狗不干好事,叫家里给你收拾烂摊子,我早说总有一天,你非得把天都给戳出个窟窿来,今儿可是应验了。你还有脸在这里,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林朗被一脚踹了个倒,身子都趴一边了,被林三爷踹中的左肩胛骨似乎都要断了,疼得他是冷汗直冒,可这点痛,却比不得听见亲生父亲怒吼着让他去死的痛,林朗就是纨绔,就是脾气大,可却是真真在乎家里人的,听着这话,一下就哭了,忙忙板正了身子,跪下叩头哭道:“爹,各位叔伯,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知道我给家里惹麻烦了,可是我发誓,那个俞默言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林朗此刻却是半点都顾不得了,上去紧紧抓着怒气冲冲的林三爷的衣袍下摆,哭喊道:“爹,你信我,我是在外面胡闹了些,我是跟人起口角,可再怎么,我也不会做那些个杀人害命的事啊。家里常教导不可跋扈不可轻贱人命,我都记着,我都记着呢。那天晚上,俞默言乱说话,让我丢脸了,我是很生气,可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从没想过害人啊!”
林三爷精明一世,结果却在自己儿子身上丢光了大半辈子的脸,此刻那还听得进去林朗的话,几下要挣开林朗抓住他衣摆的手都没成功,怒从心起,一脚就踹在了林朗的心窝子上——力道实在太大,林朗再撑不住,一口鲜血就给吐了出来,人给飞了两步远。
“小六!”
林二郎林四郎皆是惊呼起来,便是林七爷也止不住皱起了眉头。
林三爷还没消气,对着趴在地上的林朗怒喝道:“你生气,觉得丢脸,就可以跟荣威候府家的公子动手,把人打得鼻青脸肿?你不高兴,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还说要教训俞默言,你什么东西?人好歹也是晋阳侯的堂兄,你轻飘飘一句教训人,最后就把人害死了?你还有脸说!”
林三爷还要打,林二郎林四郎忙忙跑过来跪下祈求道:“父亲,小六是做错了事,可现在到底人是不是小七害死的还是两说,您先消消气,且听听他怎么说——小七身子骨不很强健,您再打下去,他就真要没命了!”
林三爷听罢越怒:“你们还敢说,我林家儿郎,哪个是跟他一样没用的?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妄为我林家人!”
林二郎林四郎也不敢辩驳,只能连连磕头祈求。
林三爷叫着两个磕得是一口气憋在胸口,脸上几欲滴出血来,想到身后还坐着自己的兄弟,此刻还不知道怎么看自己呢,当下双眉一竖,就要连这两个儿子一起教训,猛就听得林七爷喊了一声;“三哥,你且消消火吧。”林三爷扭过头去,便见得自家幼弟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林朗,说道,“小六一直坚持不肯认,我看这事里头,怕还有蹊跷在。他此次惹了祸不假,可要怎么教训,还要等一切水落石出了才好。”
林三爷跟这出息的同胞弟弟感情向来不错,听他求情,怒气稍缓,只是心里却还是过不去,黯然了脸道:“如今外头闹得沸沸洋洋,家里的脸面都被丢光了,还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嚼我们林家的舌根子,一家人都叫着孽子给带累了,我、我教子无方,实在都没脸见你们的。”
林大爷听罢,便开口说道:“行了老三,事已至此,你再自责也没用。小六年纪还小,一时做错事也是有的,你既不要再自责了。”林五爷林六爷少不得跟着附和几句。
林七爷郑重问着林朗:“小六,你跟我们说实话,俞默言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你那天晚上去了哪里,你到底有没有让人去找俞默言的麻烦?”
林朗被林三爷一脚踹中的心坎上还有些呼吸不过来,一口心头血吐出来,此刻面如金纸,唇色惨白,整个人都去了半条命,见问,眼泪直掉,哭道:“七叔,你且信我,我真没做过。当天晚上我心里不痛快,就给早早离开莫家了,后面,后面就去玩了……”林三爷冷哼一声,面上怒色愈浓。林二郎林四郎脸色也不好。
在场诸人皆都知道,俞默言死讯传开,知道林朗被列为了头号嫌疑人,林家迅速派人寻找林朗,这才发现,林朗却是一夜未归——最后,却是在那花街柳巷找到了人!
林朗羞愧难当,可对着林七爷的问话,半点也不敢隐瞒:“七叔信我,我当时是让人直接驾着车去了那花楼,中间根本没做任何事,我身边就那么几个小厮,便是想要害人,这不久后就是宵禁,我也没本事把人弄死了,还悄无声息的抛尸啊。”
这倒是实话。
可有一个问题,林七爷苦笑着摇摇头:“小六啊,我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家里在你身边安排了个暗卫保护你安全?”
“暗卫?”林朗怔愣一下,“有吗?”
他的反应全不似作假,林七爷再直起身子,脸色就更难看了。
林朗这才反应过来:“七叔的意思是,我的小厮里,还有家里的一个暗卫在?”他吓坏了,焦急的大叫起来:“我真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晓得这事,我根本没派人去做什么……”
暗卫可不比一般人,那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弄死个把人,那是再简单不过,要叫人知道林朗身边有个暗卫在,林朗便是长了十张嘴,再说自己当天在花楼吃喝玩乐没干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你不动手,自有你的下属动手啊。
林三爷瞧着他那鬼吼鬼叫的样子,冷笑:“你以为,你要真的做了,你现在还能跪在这里说话吗?”真当林家这么多年传承,里头就一点灰暗都没了?再是林家子弟,危及家族存亡……
林朗不太明白林三爷的意思:“爹,你是说,你早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不敢置信之后,又是惊叫起来:“那您还一直……”这样责骂我?
林三爷冷笑:“你说你没做,可你知道外面人是怎么说的吗?那是认定了你是凶手!俞琮言去俞宵那边吊唁了,前头还给府里来了话,要求你去衙门解释清楚——人这是要给自家堂兄长出头呢!多亏了你,我们林家百年清誉,一夕间,就变成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仗势欺人的跋扈高门了!”
闯下这么大的祸,他骂两句打几下,还不行了?
林三爷怒哼着:“也就是你刚才老实,没动什么歪心思……”
林大爷林三爷等人彻查之后,哪能不知道林朗确实没做过什么,可是要解决此次的危机,他们必须知道,林朗在外头,到底都做了什么,他可有跟人乱说什么,他是不是——还值得他们保住他!
万幸,林朗再纨绔无能,在废物,对家族,却还是有使命感在,没有与家族作对的意思。
否则,为了林家,少不得,他只能狠下心肠一次了……
林朗听罢,心头猛然跳动起来,才刚刚生气的怒火,瞬间便消弭无形,一时面色惨白如鬼魂……
林大爷知道他听明白了,心里微微点点头,总算还知道点厉害,冷冷道:“这事解决之后,你便去边关,从小兵做起吧。”
当然,这句话可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林朗瘫软在地上,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林二郎林四郎拖起他往外去了,小一辈也都相继出去。屋内,只剩下了林大爷几个兄弟。
林七爷阴沉着眼神:“小六没做什么,可确实是他嫌疑最大……俞默言那边我正在查,小六得罪的人太多,一时也闹不清楚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林大爷也是面色不好:“莫家当天女眷那边出了事,到得晚宴最后,那是乱成一团,很多事都查不清楚了。”
几兄弟沉吟着,都不爽快。
末了,林七爷也只能叹息一声:“背后之人,抓的好时机啊!”
说起莫家当天女眷那边,一开始,本也是极顺畅的:那一天,莫家好好一场宴会,本事歌舞欢笑,人人欢畅的场面,有沈氏在,各府有心结交的,都派了女眷过来,多少高门太太贵女,把莫家精心布置的会客厅坐的是满满当当的,沈氏高坐上首,下面两个儿媳妇环绕,女儿莫流采就站在身边,耳里听着宾客们的说笑,心情,再是舒畅不过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暌违了十几年,莫家败落之后再度崛起,满堂宾客,许多高门贵妇都来参加宴会,还有莫家宗族曾经疏远的妯娌亲眷也跟着一起来道贺,帮着招呼客人——不说前面的,单只这一项,就足以叫沈氏一晚上都笑合不拢嘴了。
扬眉吐气的感觉,不要太好。
沈氏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年高嫁进莫家,那些个贵妇明里暗里怎么鄙薄她的,说她见着了,要不是莫父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