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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别来无恙。”身后声起,她并未转身。
“阿弥陀佛,陆施主,有礼了。”
陆少卿进堂,进香拜佛后,转身望她一眼,沉声道,“方丈错认了,这位施主并不是当年人。”
闻言,她一悸。她与那个人,真的,如此想象么……
方丈默默端详于她,片刻,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对她道,“施主莫怪,是老衲眼神昏花了。”
她淡淡一笑,颔首静默,望向陆少卿时,不由一怔。
他对她微微笑着,眼神中却染上些许凄惶和悲伤,仿若那夜,他突兀的上前拉住她时的伤措目光……
*
深山静夜。
枕边的男人已入深眠,她听着他微起的鼾声和夜晚山中鸟兽的鸣啼,内心沉落,一天下来,也是疲倦,却难以入眠。
她认床,就像是某种隐疾,每换一张床,她总要适应很久,才能安心适眠。
蓦地,耳边缓缓传来一阵悠扬动听的笛声,侧耳聆听久久,却莫名只觉伤感。
如泣如诉,悠远悲戚,仿若一个人的哭声。
睡意越发消失殆尽,心下隐了无觉的空落。
她轻轻地为身边人盖回半落的被子,望着他略带稚气的睡颜,微微浮起了嘴角,须臾,她起身下床,披了绒衣,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出禅房。
笛声起落婉转,徐然起伏,引人心魂。
她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脚步轻缓而迟疑。
山中月色清冷皎然,遍洒倾城,月影横斜,照人孤寂。
绕过落落的几座禅房,她并未走多远,便寻到了笛声的源头,抬眸望去,只见一白衣人立于檐梁之上,迎着高空明月,秉笛吹奏,被拉的很长的影子,却是说不出的孤独寂寥。
原来,是他……
她眉心微拢,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午时佛堂,他注视自己时的迷离和恍惚,又带着些许失态和难以隐藏痛错……
那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在他的生命里,许是一个深重的位置吧。
谁的过往能没有故事,谁的心中能没有伤憾,更何况是陆少卿,这样一个潇洒到几乎神秘的男子。
笛音悠扬却是苍凉呜咽,人在高处,却是不胜寒寂……
她心中轻叹,转身欲离去。
“弟妹,请留步。”
隔远而来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番夜里特别清晰。
她一怔,他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瞬间,在她怔忡之际,陆少卿已飞身而落,来到她面前。
她低了头,一时有些局促。
“陆某并非有意扰人清眠。”陆少卿相望与她。
她稍稍抬眸,摇了摇头。
他落落一笑,却不无黯然的继续道,“在弟妹面前,陆某总是一再的唐突了。”
她抿唇敛首,僵僵地扯了嘴角。
“两年前,我也曾与一个人来过这里。”他眉目间平添了一丝飘忽,恍若蓦然沉陷在回忆之中。
所以,方丈才错认于她。果真,如此之象么……
“那人是我至亲至爱的女子”。
闻言,她一悸,仰首望向他,却见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
陆少卿侧身,凝望空中明月,眼神中透着落寞伤怀,“她叫芸儿,与弟妹的样貌极为肖似。”第一次见到她,他几乎就以为,芸儿还活着,可是神宇之间,她们是不一样的气韵。
她不由退却一步,秀眉紧蹙。
“陆某并无恶意。”陆少卿转过身,眸中是不容忽视地诚挚恳切。
她微微颔首,她知道,她也不是那个意思。
“也许,是我太思念她……”以至于,因一张相似的脸庞而恍惚着,心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份莫名的牵挂。
她目露惑色,他为何这么说,他与那个名叫芸儿的女子,天涯相隔,还是……
“她已不在了。”他的手在背后紧握成拳,脸上的痛悸令人不忍。
阴阳相隔么……
“是我负了她……”他眉目间的阴霾无声扩散,这五个字,不知是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听。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心底深埋的思念和悔恨,忽地决堤而至,望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他的眼眶竟是微微的泛红了。
她不知心中交叠着何种情绪,的确因他的情殇生了丝丝怜悯,却也知身为女子,最怕的便是辜负,不论是身不由己的背叛,还是另有隐情的隐瞒……
片刻,陆少卿深抑一口气,“弟妹,天色已晚,你回房吧,师弟若是醒了,见你不在,定会着慌。”
她点头频身,犹望他一眼,又缓缓低下,转身而去。
……
她的背影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消失,她终究不是她……
他转过身,望向拐角处的一抹黑影,“师弟,出来吧。”
果然,只见司徒宇由暗及明,步步逼近,神色复杂而阴沉,黑瞳冷光寒射,陆少卿涩然笑了笑,这个一直视他为亲兄弟的青年,纵使心性骄傲,对他却都是亲热诚恳,从来都没有以如此的表情面对过他……
师弟对那女子的情意……
“要和为兄过过招么?”陆少卿笑问,眸光却是凛冽起来。
司徒宇气息一措,拳已无声攥紧,“我竟不知师兄还有那样一位故人。”方才他醒来,却不见方若慈,于是起身出门寻找,却不曾想,听到刚刚师兄的一席话。
陆少卿眉心浮起皱结,但并无言应。
“但是,若慈是我的妻子。”是他心爱之人,他不允许有人对她有丝毫的觊觎,纵使是他敬爱的师兄也不例外。
却见陆少卿似是自嘲一笑,正了正神色道,“我知她是你的妻子,更明白她也不是我心中所想之人,师弟无需庸人自扰。”
“师兄,司徒真正的朋友并不多,但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久久,司徒宇只说了这一句,却隐着些许警示的意味,他相信师兄的为人,但男人有时比女人来得还要敏感,师兄面对若慈时,视线里的异样他并非无觉,但也未曾深想,方才听到的种种,却是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也让他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的愤懑和不安。
“你我师兄弟之间,以往毫无嫌隙,以后,也不会有。”目光交汇中,有火光,也有真切。片刻,陆少卿一顿,右掌搭落在司徒宇肩头,“我只有一言:女子的心,晶莹也脆弱,伤不得,师弟,切记惜取眼前人。”
司徒宇的剑眉纠蹙,却终是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他们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她并不知昨夜其后种种,静望着路边红枫,莫名平添一分感伤。
她身边的丈夫,……
不远处的男子,……
还有她心底深藏的那抹孤影……
一个情字,百转千回。
情若无依
平地波澜
冬天,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不觉间,立冬已过,再几天,就是小雪了。
树上的叶子几乎已经掉光了,即便是午后暖阳,风中也夹杂着丝丝寒凛。
枫山一行后,已过三日。
“夫人,少爷为您和小姐添置的冬衣已经送来了。”
闻声,她抬首望去,却见是周和。
她先是稍讶,随即起身走了过去。
周和现在已不是她身边的贴身侍仆,上次他因带她出门而险些被司徒宇辞工,最后虽在她与晴儿的坚持下被留了下来,却被遣到柴房去做些最粗累的重活。
为此,她心中不无歉疚,也曾一直盘算着再过些时日,便再把他调回身边来,但之后不久,司徒宇再娶新人,她因种种窘境围困,心神愈疲,将周和的事不由自主的置于了脑后,周和也是很少出现在她面前,想必也是为那日之事而愧疚……
她从周和接过衣物,淡淡一笑后,用手语比划着问他:近来可好?
周和似是尴尬的点了点头,憨厚的脸上有些许迟疑,恍若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会尽快帮你换工的。她继续比划着,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不,夫人!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现在的工活很好,是……”周和见她会错意,连忙开口解释,却话到嘴边又钝止住。
她眉心微拢,心下却是一悸,缓然敛首。
片刻,周和再欲开口时,她却背转过身去。
蓦地,门外一声带着哽咽的“嫂嫂”传来,让两人皆是一惊。
她转身,却见晴儿哭着扑到她怀中,她一怔,目染忧讶,心中陡然升起一番惑怜,轻抚着司徒晴,不知这个丫头竟为何如此伤心。
司徒晴泪眼汪汪的在她怀中抬起头来,抽噎道,“嫂嫂……陆大哥他……他又要走……”
原来,是为陆少卿。
她轻轻一叹,用帕子为司徒晴擦拭着泪水,侧首示意周和先行退下。
周和却是脚步生钝,迟疑了片刻,才出了房门。
“我把荷包送他……他……都不要。”司徒晴咬着唇,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她摇了摇头,眼底尽是怜惜。
晴儿的这番少女情怀,终还是被伤了,其实晴儿的心意,陆少卿想必不会不知,但一来许是因晴儿年幼,他把晴儿当作妹子来看待,二来那人心底已是有了刻骨铭心之人……
“陆大哥说,他只把我当作妹妹,他心中……心中已经有至爱的女子了……”司徒晴放声而泣,她轻轻拍抚着晴儿,着实心疼,果真是那样,陆少卿……
殊不知,晴儿虽小,却和司徒宇一样,早熟而敏感,对自己的认定的人和事也有倔强的固执。这番剖白,所受的伤害,定是不轻。
“嫂嫂……晴儿不甘心……晴儿想让陆大哥留下来,”司徒晴稍稍抬了头,虽难抑哽咽,口吻里却多了一丝坚定,“晴儿会长大的,只要陆大哥和晴儿在一起的时间足够长,陆大哥总有一天会被晴儿感动。”
闻言,她眉头一颦,对司徒晴摇了摇头,用手语道,“你还小不懂,感情一事只能讲求两厢情愿。”
她知道这有些残忍,可是,若真依着晴儿如此,日后,会伤的更深。
司徒晴却是小嘴一撅,任性道,“连嫂嫂都不帮我!不信我!”语毕,小丫头忽地退身,跑出门去。
见状,她急慌的追了出门去,只是刚出门,便见不远处陆少卿已是走了过来,司徒晴推开陆少卿,抹着泪径自跑走,陆少卿似是想追,却又在她后,顿在原地,她快走几步,想要去寻晴儿,却被陆少卿叫住,“弟妹别追了,让她一个静静。”
她停步了脚步,心中却依旧百感交集,抬眸望向陆少卿,他脸上虽亦有担忧,却又是只能无奈的苦笑,“我一直把晴儿当作自家小妹,却忘了她也个是大姑娘了,我不曾想过她的心思,这下子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