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这狂傲的女子只轻声笑了一笑,下一瞬,便将袖中纤长的缎子横在身前。长缎张牙舞爪,仿佛灵蛇威武。
绀青抱紧怀中的百乔,眉心一蹙,方才被撕碎的云团速速集结融合,再度变成大朵大朵雾霾一样的厚屏障,沸腾似地翻滚着,而原本洁白的颜色在翻滚的集结中竟慢慢转为灰色,像乌云一样。
云气翻腾,灰色也慢慢浓重起来,盘旋在两人身侧,仿佛伺机而动的利刃。
忽然绀青将笼在袖中的那只龙爪一般的手臂伸出,三指微张,凭空抓取一朵乌云,在手心之中飞速地攒一圈,那原本拳头大小的云朵瞬间缩成成弹丸大小,而后他甩手一丢。
却见半空中云团突然剧烈翻滚,大团大团的云气仿佛角斗一般碰撞,忽而一道惨白的电光直刺向地面,带出灼人的温度,而“嘎啦啦”的雷声几乎让人失了聪。
电光一道接着一道,将姿梅与绀青紧紧环绕,姿梅以长缎为矛,几次向绀青刺去,却被那道道电光撕扯成碎片。电光不断地落在两人脚下,仿佛雨水落地迸碎成千万丝线,但每一条都仿佛针刺,落在皮肤上便浮出红红的血丝。
姿梅冷笑,将嵌着佑鳞的手臂高高擎起:“这东西在我这儿,便会佑我无事,纵你牵了这云电来,却又能奈我如何?反倒是你,没了佑鳞,即便破了封印,却也不过是条没有鳞甲的搁浅鱼龙!有这功夫来威胁我,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护住那个死人——”
话的尾音被电光惊雷声硬硬劈碎,姿梅向后高高跳起,方才站立的地方已被电光劈开几尺深的沟壑。
“怎么?我说错了么?她潜下去找你,将她最后的生气给了你,所以你才能冲破封印,你这可笑的仙人,到了最后的关头,还不是一样要靠她一个弱女子的帮扶?”长缎在姿梅面前层层相叠,替她织就一张锦盾,她那张妖娆的脸庞在锦盾后面一闪而过,带着惑人的笑意,“我费尽心机地要将她唤醒,可她醒来却仍旧选择了你,我该说她傻,还是应该惋惜我自己的不值得?”
那双紧闭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那只狰狞的爪却明显一滞。
姿梅见此机会,再度将长缎化为利矛,向绀青刺去。
绀青龙爪护心,将刺到身前的长缎抓住,却不料那原本挺直坚硬的缎子却忽然又化为柔软原貌,瞬间将那只爪牢牢束缚住,绀青顺势将身子后侧,仍似矛头一般的缎头险险舔过他咽喉。
缎子回转,竟向着他怀中紧紧揽着的百乔去了。
他身后顿时云气大盛,幕布一般直裹向他身前,硬生生将长缎斩断,失去连系的缎子上一刻还张牙舞爪地想要缠住百乔的身体,下一刻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散落在地上。
涌动的云气将绀青与百乔包裹起来,像茧一般。姿梅收起长缎,赤色的眸子仿佛要迸出火星来,夹杂着恨意,以及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忽然,一只利爪穿透云气,被破开的云气仿佛蚕茧被撕开时散乱开来的丝线,轻飘飘地依附在那只狰狞的爪上,仿佛给它镀上一层银色的光。
绀青独身自云气之中走出,云气形成的茧自动在他身后合上,从未被刺破过一般。
“你不是要救她么,不是要取那仅剩的一抹游魂令她复生么?所以将珐金珠还给我。”他抬头,即便双目紧闭不能视物,却仍是准确无误地抓住姿梅所在的方向。
姿梅后退,面上的冷意甚至连眼中的大火也无法消融:“绀青,到了这时,她复生如何,就这样永远死去又如何?”
“我不知她复生后会如何,可我知道若她就此永远死去,我便连罪都无法赎清了。”
“赎罪?你也知要赎罪?”姿梅嘲讽地望着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去,慢慢地,渗出血来,“一切根本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也没有要使她复生的必要,不如毁掉。”
“珐金——”绀青再逼近,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竟瞬间到了姿梅面前,狰狞的爪差一点便扼住姿梅的咽喉。
“我不会给你的!”姿梅身形一转,退开丈余远,脸孔与半身隐入坍塌的半边墙角,半晌,却听得她声音幽幽,并未惊慌,“你敢再用什么大宗法术,便等着那第二道天雷吧!”
“天雷又如何!我受得一次,便受得第二次!”绀青将手一甩,将几缕缠绕在爪上的云气甩落,再次走向姿梅,声音中的怒意一如他背后血池之中汹涌的浪,“从头到尾,你分明只是看客,却为何一而再地横加阻挠?我知你是她阿姐,你与她有深厚羁绊,可你不是她,而这是我与她的事,我自会与她交待——”
“你负了她的心意,又要拿什么去交待!”
绀青一滞,周遭流动的风似乎止歇了。
姿梅挺起胸膛,忽然向他跨出一大步,嵌着佑鳞的手上满是她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仿佛飘零的梅瓣:“别怪我对所谓爱恋心灰意冷,也别责备我不懂情爱,你可知,我今生对爱情最大的希冀,就在你杀了百乔的那刻随着她一同死掉了。所以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又有什么是不能抹杀的?”
两人之间已不过一步之遥,刹那间姿梅手中光芒肆起,直向绀青而去。
绀青闪躲,却还是慢一步,被姿梅触到肩头,却见那光芒仿佛缠绵的蚕丝,粘在肩头拉长成光滑的丝线一般。绀青下意识地去捉那丝线一般的光,却发现根本无法斩断,遂两指一捻,眉头蹙紧道:“这是地缚的髓?”
地缚为凶灵的一种,极恶,其髓可做缚仙索用,不仅可束仙人灵力,亦可散仙人之气。这东西轻易不可得,一来地缚为恶,二来地缚之中有髓者不过千百之一。
“看来你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了。”绀青冷然,“魔已入心,你难道要自己万劫不复么?”
“无所谓。”姿梅双手操纵地缚之髓,掌中鲜血顺着髓索向前移动,“我已无爱,如今只求消掉恨意,如是,便可无心。无心无伤,再无牵挂,若能如此,又何惧所谓浩劫?”
绀青被地缚之髓干扰,渐渐之撑不住单膝跪地。
“原本这一切,是要她亲眼看着的,只可惜她已身死,再见不到了。乐趣少了一半,好在残幕也还有趣。”姿梅的眸子里有火明明灭灭,语现癫狂,多半已言行不由心了。那一道地缚之髓被她的血慢慢浸染,仿佛一条血红的蛇在向前蠕动,而最终的目标则是他的胸膛。
“地缚之髓会慢慢耗掉你的气力,到时这血箭刺入你的心,便等着死吧。想来不会耗费太久的时间……”
“你知我本体,却还敢这样做?”
“有何不敢?你是龙子又如何?佑鳞如今可是在我手中!就算我此时一刀砍了你,那天罚也断不会立时就落在我身上!”
半空中汹涌的云团之中倏地落下一道雷,砸在两人之间,发出一声巨响,两人的面目被瞬时照亮,一个目似燃炬,一个面若结霜。
绀青再无话,所有的锐气好像一瞬间全部都消失无踪,一双紧闭的双目却仍透出隐隐的威严来,良久,他忽然开口:“姿梅,是不是只要我死,你便一切不再追究?”
“死?若你带着我所有所有的恨去死,我便甘心了。”
他抬首:“那好,将所有所有的恨都放在我身上吧,杀了我。”
姿梅将手中地缚之髓猛然一收。
“但是,求你将珐金珠留给她,让她复生,好好活着。”
“说什么复生!当初要她死的是你,如今要她复生的又是你!你真的当她的命那么低贱,由你摆布生死不成!”
姿梅手上又是一紧,绀青被那地缚扯得一个踉跄,面上现出一丝痛楚,却强忍了继续道:“她从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好好活着。拿走她的记忆吧,让她做个幸福的女子,再去好好爱一个人,完完整整地爱,从生到死。”
姿梅的手忽然就顿住了:“我不懂。”
“我原本也一直不懂,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痛苦也要活着,但如今,也许不是全部,可我想我在慢慢地懂。只要活着,就还有爱人的希望。她此生的愿望,不过只是去尽力好好爱一个人而已。我愧疚,我毁了她的愿望。所以我想要弥补,即便以后不能陪着她,也希望能留给她一个完整的能够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信!”姿梅怒道,可眼中的火却闪烁得愈发急,她的手是颤抖的,声音也在发抖,不知她是在惧怕着什么,抑或是在悲伤着什么,“你明明说着愿意舍弃一切去救她,最后却叫她落得那么一个下场!你说你爱她,疼惜她,可是又怎么能叫我信呢?你口口声声说你会给她交待,可是你又要拿什么去交待?”
事态仿佛瞬间倒换了天地,绀青跪在地上,却是坦然:“如今,我也只剩这条命在了,要交待,便只有拿它交待。”
“那珐金珠是你的眼,却也是救命的圣药,可是为何那时你不救她?”
“所谓珐金鱼目,需养三千年整,以仙人泪为引,染龙血而出,方成。若当时成了,我一定当场便拿下。”
“休得胡言!”姿梅狂怒,地牢整个开始颤抖,血池之中的浪瞬时掀高,几乎舔到牢顶,转而又“哗”一声扑上岸来,砸了两人一身的血水。
姿梅变成个血人,绀青亦然,两人惨烈如同刀尖上舐血一路杀出重围的士兵,只不过仍旧一人目中含着烈焰,一人面上如若冰霜。
两人之间连着一条几乎完全变成血色的丝线,血红的一端也不过一个指尖的距离便要触到绀青的身体,而他仿佛并不知道,毫无怯色,昂然挺胸。
“好,这便是最后一次,我信你了。”
染血之梅,妖媚如斯。她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瞬间便收了所有锋芒。
地缚之髓“锵锵”断为数截,落在地上不多时便化为尘埃,而姿梅伸出手,硬生生将那枚与她已血肉相系的佑鳞撕扯而下,鲜血喷涌,将佑鳞染成血色。
佑鳞与两颗珐金珠被她用一截锦缎包裹起来,远远抛在绀青脚下,而后,她起身。
“要救她,我才是那引子。”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跪下。
她眼中忽然滚出大颗的眼泪,晶莹如珠。她眼角繁复的花纹一瞬间消失不见,所有的妖冶也随之烟消云散,只余下一张清秀而美好的脸庞。而后从她的脚开始,这副姣好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