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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仙人公子近来很是头疼。
不为别的,正是他家那最能干的小俏儿。
小俏儿勤快又灵慧,把偌大的宅子料理得井井有条,单是看庆余和华余就晓得这宅子里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蒸蒸日上——本来长得像瘦猴儿的两个少年,现在下巴颏儿都是圆的。
小俏儿不但勤快,还处处精打细算,总想着从各处替公子把用度都省下来。
可问题就出在这节省上。
到底是入夏的天气,还未到晌午,太阳光就晒得人毛毛躁躁的。许明漻揉揉眉心,坐到更深的树荫下去,摇着折扇,心里暗自盘算着该怎么跟小俏儿开这个口。
还未清静多久,就见庆余撇着嘴快步跑了过来,一脸嫌弃的模样。
“公子!”这圆圆脸的少年一开口就是埋怨,“您就不能管管她这毛病?”
“又弄了些什么?”
“您自个儿瞧去吧。”庆余话音刚落,就见小俏儿背着个半人高的大筐兴冲冲地穿过院子,直奔后院的甬道而去。
而后便听见一阵“叮铃哐啷”收拾东西的声音。
“公子!您再不管,这丫头估计就入魔怔了。您瞧瞧她成天往宅子里拿的都什么呀,东门捡的破碗,西街拾的烂镐头,只要是人家不要的,她觉得有用的,甭管路多远,一准儿扛回宅子来。天天背那么大一个筐出去,一半是采买,一半就是这些破烂玩意儿,咱们宅子都快成她专门囤破烂的地儿了!”庆余说着说着,声音也高了,“咱们莲鲤斋,什么时候这么寒碜过?都是这穷酸鬼闹的!”
“庆余!”许公子觉得庆余说的实在过分了,于是出声示意他适可而止。
庆余正说得起劲,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豁出去了似的,连珠炮地嘲讽小俏儿:“公子您瞧她那副寒酸的样子,肯定是以前穷怕了,所以才到处捡破烂儿,把自己弄得跟个钱迷似的。”
许公子站起身来,手里的折扇“啪”地打在庆余头上,怒声呵斥:“再胡说一句,我赶你出去!”
而后向甬道那儿望了一眼。
方才庆余那番刻薄的话,小俏儿一句不落地全听见了,她就站在甬道口,两只脏兮兮的手背在身后,大眼睛里满是委屈的眼泪。
她的脚边是一摞摞收拾得很整齐的破烂儿,有的已经放在那个半人高的大筐里,有的正准备扎起来放进去。
望见公子的目光,小俏儿忙抬手抹了抹眼泪,将刚扎好的一捆破烂放进筐子里去,声音细若蚊呐:“公子,这些东西,我本来今天就要收拾走的。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拿回来了,绝不会再拿来了……”
而后她飞快地将那些东西全都收拾进大筐里,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许明漻看了看那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筐,转而又狠狠瞪了庆余一眼。
小俏儿做完饭就扛着那个大筐出去了,瘦巴巴的她背着那么重的东西有些晃,背影瞧着特别叫人心酸。
庆余被公子呵斥一顿之后,也显得垂头丧气的,而华余本就胆小,此番更是吓得不敢言语。
这一整个下午,莲鲤斋里都静得吓人。
小俏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丢下大筐又一头钻进了厨房。庆余和华余偷偷去看,发现大筐里什么都没了。
晚饭端上桌,小俏儿又没了踪影,许明漻正准备问询的时候,就听见西边甬道里传来大扫帚哗啦啦扫地的声音。
庆余跟华余站在公子身边,显得很是不安。
“你们两个下去吧。”许明漻搁下碗。
“公子……我们……”庆余欲言又止。
许明漻没再开口,两个人讪讪地把碗碟都收拾了,退出了房间。
夏天的夜晚,就一件事最叫人烦心。那就是在人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时候,还有嘤嘤嗡嗡的虫鸣声。好不容易等到虫鸣声都低了,偏偏又下起淅沥沥的雨来。
许明漻起身拉开房门,径直走进雨帘中。
他周身仿佛有光,而雨水沾湿不了他分毫。
他就这样一路走到合欢树下,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躲在树下的丫头身上。
她身上淋得透湿,却丝毫不在意,兀自摆弄着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她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来。而他周身的光好像一下子便消失了,雨水迅速地打湿了他的肩头。
她愣了愣,而后飞快地起身拉住他跑到廊下去:“公子你干嘛这么晚了还出来呢?你身上都淋湿了,万一病了怎么办?”
“那你呢,饭也不吃,也不去睡觉,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淋雨……”“觉得委屈了?”
小俏儿望着他,忽然笑了。她的大眼睛在雨夜里显得格外的黑,像是独角仙的黑色脊背,亮亮的,折射着柔和的光。
“刚才还委屈来着,不过我数了数钱币,就不委屈了。”小俏儿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显然是哭过了。
不过这会儿瞧着很是精神,一直攥着的手伸到许明漻眼前,张开来,是十几枚铜钱。
许明漻哑然失笑:“你摆弄了那么些天的破烂玩意儿,就换回这么几个铜钱?”
小俏儿把一溜儿圆圆的铜钱摆在回廊地上:“这就不少啦!公子,我跟你说,没想到那镐头值好些钱呢!我以为只能换五个钱,谁知换了九个!”
许明漻看着她摆弄着地上的铜钱,来来去去地摆出各种形状,铜钱与地面刮擦发出细细的声音,听在耳中好似虫鸣一般,却出奇地不会让人烦躁。
“公子,你别怪我,我只是想尽力对你好些。要不然,我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小俏儿把铜钱一个一个摞起来,“不过,以后我不会再捡这些东西了。”
“嗯?不赚钱了?”
“赚钱的法子,以后慢慢想吧。”她把那一摞铜钱放在手心里,然后伸进雨帘之中,口中念念有词,“雨仙呀雨仙,你能不能叫这铜钱多一个出来呢?”
“哪里有什么雨仙。”许明漻望着她傻气的动作笑道,“你倒不如求龙王快一些。”
“龙王?”小俏儿愣了愣,而后立刻欢欣地改了念词,“龙王呀龙王,你能不能叫这铜钱多一个出来呢?”
这丫头果真是傻的,别人说什么都肯信。
许明漻摇摇头,站起身来:“夜深了,早些回去吧。你快些睡,说不定龙王明早就显灵了。”
“真的么?”小俏儿的眼睛瞬时一亮。
“绝不骗你。”
“那公子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睡吧!”这一根筋的丫头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往雨里跑。
许明漻没有动,只是望着她在雨里渐渐模糊掉的背影。
“扑嗒扑嗒”,她的脚步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许明漻觉得自己好像又坠入那梦里,徒劳地想要握住手心里的一缕薄烟。那薄烟有合欢花似的香气,萦绕鼻间久久不散。
可那梦境里明明是一株桃树之下,为何却是合欢花的香气?
他惊醒了似的,抬头向眼前的合欢树上望去,那早开的几朵合欢花被雨水打湿了,细细的花丝粘连在一起,终于,有一朵不堪承重,于枝头掉落进鱼池中,惊扰了也许正赏雨的鱼儿。
他轻轻地笑了,以食指叩了叩眉心,而后走进雨里去。
雨水依旧无法沾染他分毫,而先前被打湿的衣衫,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干透了,没有一丝褶皱,好似从来未曾沾湿过。
雨帘里好似有叹息传来,好似在回应他的迷茫。
他抬起头来,眼中滑过一抹绀青色的云朵。
庆余是被小俏儿的大叫声吵醒的。
还揉着眼睛打呵欠呢,就听见她在外面“嗵嗵”地擂门。
庆余懒洋洋地穿上外衣,顺便踢了华余一脚,才拉开门来,不留神被太阳光刺了眼。
照例又是晴好的天,而欢天喜地的小俏儿与昨天判若两人。
她手里捏着一枚铜钱举给庆余看,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庆余还眯着眼,如坠云雾,瞧见那铜钱,也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穷酸鬼,说到底还是穷酸鬼。
抠门!
他哪里知道,那枚铜钱,是凭空出现的第十九枚铜钱。
小俏儿握着那枚铜钱,开心地跑去找公子。
公子正站在合欢树下,气定神闲地摇着折扇,落了一身的光斑。
影影绰绰的,与仙人并无二致。
她笑着走近他,却听见他说:“走吧,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想要日更的慢慢。。。
于是我的坚持日更晚了一个半小时。。。。
泪。。。
为毛子没有野生的银爱我。。。
5
5、别有洞天 。。。
莲鲤,连理。
这店铺的名字多动听。
而店里展示的多是各种袅娜金鱼,成双成对,配上顶好的细瓷鱼盆,青翠水草,好似水彩画儿一般。
店名里那个点题的“鲤”字,却没有多少实物。只以红白锦鲤和黄金鲤为主,都养在门后的青瓷圆缸里,静静的,一点也不招摇。
小俏儿其实一直想问为何锦鲤数量如此稀少,但许明漻总不肯透露,只是叫她专心学习伺弄金鱼。
而这个一直绕在小俏儿心里的问题,在许明漻带她去了那个地方之后,终于解开了。
正是午后,许明漻带她去了正宅后门。
后门一直是紧闭的,除了他,谁都不许进出。
小俏儿其实见过很多次公子进出后门,自己心里也一直好奇,却不敢唐突。她自己曾经也想象过那门后面是什么样的地方,还曾一度笃定那后边藏着巨大的炼丹炉,而公子则是专门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的道者……
此番公子突然带她来这儿,她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而当许明漻打开那扇门时,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
一涟碧水,莲叶田田。
小俏儿跟在许明漻身后,暗暗惊叹门后别有洞天,睁大了眼睛只顾贪婪地望着这碧波杳渺的美景。
明明日光清朗,水面上却有雾气缭绕,而接天莲叶无穷碧,与岸上的垂柳相映成色。真真好似栩栩如生的画卷一般。
那边许明漻已走上了栈桥,立在画中冲小俏儿招手。
那一副不落凡尘的面容,青色衣袂随风而动,再映着身后无穷的碧色,脚边则是蒸腾而起的水雾……
小俏儿恍了神,几乎以为那青衣公子是某路下凡的仙家。
许明漻等了好久也不见她追上来,只得远远叫她:“小俏儿,把那准备好的鱼料拿来……小俏儿?白小俏!”
小俏儿望着那长身而立的翩翩公子,仍在恍神中,脑子里全是杂七杂八的念头。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