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景念初低着头不语,秀雅的侧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落寞,还有些忧伤。
“念初,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疑惑道,“年纪轻轻的,就想不开了?”
景念初忙抬起头,回道:“没有啊,我好好的。”
“哼!你一张脸上写满心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皇后心中火气又上来了。
“真的没事,不信你问问翠儿她们。”
“那几个丫头知道什么。”皇后盯着她,过了片刻,见景念初委屈地缩到贵妃榻的边上,她扶了扶自己的脑袋,低喃道:“唉,是母后不好,整天疑神疑鬼。算了,没事你回去歇着吧。”
景念初起身跪安,到了外头,就招那几个侍女进去收拾房间。
皇后坐在榻上,动也不动,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阴冷无比,进来收拾的那个侍女吓了一跳,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花瓶碎片,皇后回过神,让那侍女上前来,“啪”地扇了侍女一个巴掌,怒骂道:“贱人,勾引我女儿!”
那侍女捂着脸,跪在地上,也不敢动弹。皇后招手,让她去将主事的贴身侍女唤来。
贴身侍女很快就跑进屋来,立在皇后身侧,问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你说,百花会上公主殿下一直跟着云家的那个小公子?”
“是真的,我们的人回来禀告的,千真万确。”
皇后气得脸色发青,说话也有些歇斯底里:“上次半扇门的人怎么就失手了?都是饭桶,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回,一定要找人将他解决了,决不能像上次一样出纰漏。”
那贴身侍女犹豫地回道:“娘娘也知道,他现在受慰雪山庄庇护。要动手,可不容易。”
“我倒忘了,他跟那如姬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皇后下了榻,原地转了两圈,一拍脑袋,“不管怎样,这次你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本宫会找人相助……”
午后,任府后院,云焕坐在房里,拿着一卷青纣野史在看,服侍他的那个丫鬟敲门进来,说门房那里有人请他过去一趟。云焕放下书卷,起身到了门房那儿,原来是前不久见过的魏侍郎府上的管家,那管家作了一揖,说是魏大人邀请他到府上一叙。
云焕也没怀疑什么,跟身后的丫鬟说了一声,便随那管家离去了。
到了熟悉的折柳巷里,那管家敲开魏府的大门,就将云焕引到花厅里,花厅外站着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一看就是个侍卫,云焕瞄了那侍卫一眼,心中一凛。花厅里,魏长卿正在沏茶,见云焕来了,便热络地上前招待他。
云焕落了座,也不喝茶,沉默地看着魏长卿。魏长卿微微笑着,将矮几上的棋盘收了。
“方才下了一盘棋。”魏长卿说,“你猜我是输了,还是赢了?”
云焕低下头,拂了拂衣袖,说:“大人棋艺如何?”
“不敢相瞒,棋艺甚佳。”
“额,那就是平局吧。”
魏长卿乐呵呵地问道:“为何是平局?下棋不就讲究个战术,杀出个我强你弱麽?不然的话,一盘盘和下去,有违棋品,你说是不是?”
云焕浅浅一笑,回道:“我只是猜测而已,人在棋盘上的性子兴许和原本的性子并不一定相同。”
“看来,在云公子心中,本官也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唉!”
“魏大人,不知是谁要见我,你不妨直说。”
魏长卿收住笑容,面露无奈之色:“云公子果真心思细致啊。皇上只是顺道到我府上来坐了片刻,请本官邀你前来一叙,倒没有其他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哪里。既然如此,见一见也无妨。”云焕淡淡回道。
魏长卿眼神一闪,低声说了一句“放心,皇上是微服出巡”,便起身出去了。不多时,那人便迈着大步走进来。
高高的个子,泛白的须发,挺直的腰背,略有些沧桑的身影,无形中有一股贵气,往那儿一站,便很容易地让人瞧出此人身份不凡。云焕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起身行礼。
景天帝急忙扶住他,目中满是慈祥,说道:“是焕儿吧,别拘礼。”云焕听到那句“焕儿”,暗自皱眉,心中不太舒服,景天帝自然是不知,上下打量云焕几眼,掩饰住激动之情,感慨道:“长大了,果然!宫中无岁月,一眨眼,朕也老了,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云焕站在一侧,垂着眼,有些恍恍惚惚,不知想些什么。
景天帝招手让他入座,云焕摇头道:“圣上尊贵,怎能与草民平座?”
“你坐就是了,今日我与你一样,都是客,客随主便,跟魏大人不用讲究那么多。”
云焕应声坐下,景天帝见他一脸冷淡,丝毫没有其他神情,有些不是滋味。过往种种,浮上心头。
“焕儿一定还在为过去的事而怪朕,朕年轻时做了不少傻事,现在想来,确实好笑。也不求你原谅,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朕也放心了。”景天帝继续感慨道,“不知为何,最近特别想见你一面,许是朕老了,愈发念旧。”
顿了一顿,又说:“有些事麽,过去就过去了,不值一提。朕手下亡魂无数,报应轮回,也不知是真是假。”
云焕不做声,玉白的手指紧紧扣着膝盖,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恨,这景天帝果然还像当年一年,刚愎自用,丝毫不把臣子百姓的命当回事。
“皇上今日前来,就为了说这些麽?”云焕冷声说道,“在下乃一介贱民,实在无旧可叙。有不到之处,还请皇上谅解。”
“焕儿,你果真还是在怪我。”
景天帝初见到云焕,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这少年清雅如芝兰,与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如姬何其相像!心中不觉就有了亲近之意,可惜,云焕瞧也不瞧他一眼,微微垂着头,语气平平淡淡,回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景天帝知道如姬的死和自己脱不开干系,而当年云府被满门抄斩,更是自己亲下的旨意,其实,按照常理说来,云焕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景天帝自己却认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该死就是该死,不应该存在什么仇恨之类。当年,他为如姬付出那么多,只为讨佳人欢心,结果佳人却心属自己的臣子,他百般阻挠,最后如姬还是一意孤行地嫁给了别人,说起来,真正该恨的应该是他才对。
云焕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抬眼微微一笑,说:“皇上有遗憾就好了,至少能做个念想。世事无常,我早就看开,并没有怪皇上的意思。”
景天帝叹息,转了个话题说:“你还记得麽,小时候你常常跟你母亲进宫,宫里的嬷嬷都喜欢逗你,你一生气就会躲到芙蕖院去。那时,你跟小九走得最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最喜欢吃果子蜜饯,但是你母亲说太甜,不让你吃,你总会到朕面前来告状……”
云焕听了一会儿,抬头悠悠说道:“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皇上,你不是知道的麽,我娘也许并不希望我快乐无忧地活着。人就是这样,往往记不住欢乐,对那些痛苦的东西却记忆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云焕知道这个皇帝毫无悔过之心,虽然年纪大了,也许已经从激流变成了宽坦的大江,但某些秉性是不会变的。
景天帝楞了一愣,回道:“焕儿,这些年我一直在照顾你。”
景天帝是矛盾的,一方面他真心实意地喜欢如姬,顺带着也喜欢她的儿子,另一方面,渴求不到,只能觊觎,所以也带着一些世俗男子通常会有的嫉恨和不甘,这种不甘也顺延到了如姬的孩子身上。
景天帝想告诉云焕,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这种矛盾中挣扎不已,一边冷眼看着如姬心爱的儿子身处奴籍、为人不齿,一边却又暗中保护他,让那些暗中加害他的人有去无回。
云焕回道:“我知道,是那个客栈老板严三。”他说得很随意,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景天帝果然又是一愣,说:“原来你早就知晓了。他原来是我的得力手下,一直派在梓州做暗探。”
云焕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景天帝说:“你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是有他在暗中帮助。”
“其实我无所谓,贱命一条,让老天收了去也好。”
景天帝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她对你做了甚么?”
云焕一怔,苦笑着淡淡回道:“没甚么。”
“你不肯说是不是?莫非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景天帝压低声音,有些沧桑地说道,“你母亲是有来历的,并不止宫廷舞姬那么简单。”
云焕摇摇头回道:“皇上,人死灯灭,何必追究那么多。”
“那你呢?真的想开了?”景天帝目中闪过一丝精光,“一点儿也不想知道真相?”
云焕不语,许久,景天帝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如玉的面容笼罩在淡淡的日光里,景天帝忽然说:“你对任小姐是真心的麽?如果我阻拦你们,你会怎么样?”
云焕听到“任小姐”三个字,俊眉微微蹙起,说:“你做不到的。”
从折柳巷出来,云焕拒绝了景天帝的好意,未让护卫送自己回去,但他知道,景天帝一定会暗中派人送他一程。临别时,谢长卿说,有空多来坐坐,别和他见外。
他回答,可以。
沿着大街走到一处拐角的地方,就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的身影伫立在路旁。云焕一眼就认出,那是司徒镜鸢,他还是老样子,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云公子!老天有眼,又让我碰见你了!”那司徒镜鸢老远就开始嚷起来。
云焕心情有些恶劣,也不理会,径直地往前走,走到司徒镜鸢身旁,就被他拉住了。
“云公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如我们去喝酒怎么样?”司徒镜鸢照旧摇着他的折扇,笑眯眯的。
云焕一想,来蒙阴城这么多天,他在任府一直滴酒不沾,倒是有些怀念酒的滋味了,再说,心情不佳,一醉方休是个好主意麽,便破天荒地没有拒绝,跟随司徒镜鸢去找了家酒肆。司徒镜鸢自然是窃喜不已,带他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隐藏在小巷子里的酒肆,让小二上两坛梨花白。
小二见是两个俊雅的公子,其中一个还是老客人司徒镜鸢,就送上一套青花瓷杯盏,杯盏有些小,精致得很。司徒镜鸢摆手说:“今日不用小杯子,来大点儿的。”
小二忙不迭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