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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都是对外保密的,宫里头人心惶惶,宫外一众士兵还都抱着必胜的信心等待与波斯大军畅快淋漓的开战。
拓博堃曾经答应过北辽先皇,在北辽生死存亡之际要施以援手,这会子,他自然不会作壁上观。只是此番离开这里却非易事,这里看似是世外桃源之地,却是地势险要困难重重,若非如此,拓云蒸和尉迟紫蔚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如何能被困在下面十几年?
而当初无名故意将二人先后引来这里,就是勘查好了地形,知道一旦落入下面,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离开。
只是无名独独没有算到,幕凉和拓博堃会顺着密道走下来,只是那密道里面被先人设好了机关,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确切的说,根本没有生路。
机关是有进无出,悬崖上又没有任何植被可以攀爬,苍月和银狐此番下来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因为他们已经找遍了方圆百里,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到下到悬崖,对于他们来说,下来可能意味着永远没有机会上去。
晚上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幕凉看着拓云蒸绘制的地图,不觉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父亲大人,你绘制的水流走向肯定无误?”幕凉如此问,自然不是质疑拓云蒸什么,而是有了自己的看法。
拓云蒸点点头,沉声道,“没有问题。我在这里十多年,连每一棵树木的纹理走向都是了如指掌。”
“娘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拓博堃知道幕凉如此问,必定有她独特的见解。
而苍月和银狐在听到自家大王喊出娘子的时候,都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等时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不是被吓得,而是在他们的认知内,绝对想不到能听到自家大王喊一声娘子!
王的身边一直是不需要女人的,不管是胭脂扣还是席阑珊,王都不会动情,也不会碰一下。
而对于四小姐,王的真情真心让他们一众做属下的,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还多了数不清的唏嘘感叹。
而幕凉对于拓博堃这一声声娘子,显然早就适应了,冲他甜甜一笑,淡淡道,“还记得我们从密道出来的时候,是因为听到了水流声,然后是耶律兮然走出来,按照我们走的那段密道来看,在地图上找到的位置是这里……”
幕凉说着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位置拓博堃和其他人纷纷看向地图,尉迟紫蔚仔细的看了眼幕凉手指点到的位置,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地方我曾经呆过接近一年的时间,不曾发现有什么水流声。因为要离开这里,我就必须清楚掌握这里每一个地方一年四季的变化,我呆了整整一年,真的没听到什么水流声……”
尉迟紫蔚肯定的告诉幕凉。
“婆婆。能告诉我你在这里的那一年是什么时候吗?”
“是……五年前。”尉迟紫蔚略微一思索,很肯定的告诉幕凉。
幕凉看了眼拓博堃,又看看银狐,说道,“我记得银狐有万年历之称,让银狐掐算一下,五年是不是……”
“是闰月。”几乎是幕凉话一出口,银狐已经脱口而出。
幕凉微微一怔,旋即满意的点点头。而尉迟紫蔚则是恍然大悟。
“我少算了一个月!”尉迟紫蔚由衷的点点透。
“可是这一个月的闰月和水流声有什么关系?”拓云蒸这会子不太明白,他绘制的地图上面,不管是闰月还是平时,这下面的溪水都是一切照旧,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而拓博堃这会子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幕凉,沉声开口,“我记得十年前在北辽境内发现了一条河流,只有每当闰月的时候才会……”
“所以只要找到这条河流,我们就知道这地下的具体位置,有水流的地方就有希望。”尉迟紫蔚激动的开口,眸子里闪着明亮的光芒。她被困在这里十多年了,最令她愧疚的便是拓云蒸也是因为他才会相信无名的话,被无名骗来这里,不论是拓博堃还是拓云蒸,她都愧对不已,她想要陪他们一起出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而幕凉提到的正是这条河。
之所以她会有印象,是因为十年前的纳兰幕凉就是第一个发现那条溪水的人,当时却是被将军府的其他人抢了先机,夺了这所谓的第一个发现之人的称号。这些对于那时的纳兰幕凉来说并不重要,可这份记忆却停留在了她脑海当中。
“我记得当初发现这条小溪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通往何处,可现在起码我们可以证明它流经此地,那么我们的方向就应该是正北的方向去寻找生机!”
幕凉肯定开口,因为那条小溪的发源地就在正北的北辽京都北城门外三里地的位置。当时,年仅六岁的纳兰幕凉不堪被三夫人虐打跑出了将军府,才得以发现那条小溪。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正北的方向?你们跟你来!”拓云蒸说着,一边拉起尉迟紫蔚,一边往正北的方向走去。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方向了。
幕凉和拓博堃相视一眼,主动拉起他的手跟在拓云蒸身后。拓博堃将她小手反手握在他宽厚的手掌当中,彼此之间的信任,早已超越一切。
而苍月和银狐跟在二人身后,也有种互相牵手的冲动!这老王妃和老主子伉俪情深,王和四小姐情意绵绵,他们俩倒显得形单影只了。身为暗卫,以前觉得感情距离他们很远很远,而且作为隐形暗卫和杀手,他们从来不相信爱情。
可是如今看到自家大王都深陷其中了,他们只能说……他们又相信爱情了!
……
与此同时,可谓是山中一日,地上一年一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北辽皇宫,慈宁宫耶律崧守在皇太后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三天了,可皇太后的病始终不见好转,这是心病,还得心药医。可辽皇一日不醒,波斯大军兵临城下,随时都会对城门发动致命一击,太后坚持了太久,到如今真的有种灯枯油尽的感觉。
太后一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耶律宗骁率军镇守城楼,也是三天不曾合眼。一夜之间,北辽发生如此巨变,耶律宗骁和耶律崧一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二人之间并无太多的交流,却是各司其职。只是耶律宗骁的野心也渐渐地暴露了出来,只等着波斯大军的威胁接触之后就一并与耶律崧算清楚了。
眼下是北辽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耶律宗骁这点轻重还是能分清的!北辽在,他耶律宗骁想如何跟耶律崧或者其他人算账都可以!一旦北辽沦陷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老九……宗骁……”昏迷中的太后迷迷糊糊的说着,耶律崧急忙握住了太后的手,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力气。
耶律崧累极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守着太后还能做什么。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波斯大军进攻了……开始进攻了!!”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侍卫紧张的禀报声,耶律崧身子一颤,眸子垂下,眼底一抹暗色深沉悲怆。
他轻轻松开太后的手,起身整理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北辽生死存亡,也许就在今日。
耶律崧离开之后,轮椅的声音轱辘轱辘的压过黑色大理石的地面,轮椅到了太后的床榻前,太后等待了多时的声音哑哑的响起。
“母后……儿臣来看你了……”沙哑低沉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苍凉深沉。
昏迷了许久的太后终是睁开眼睛,只一眼,便湿润了眼角,嘴唇剧烈的哆嗦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支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扬起手来,啪的一巴掌重重的甩在辽皇的脸上。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太后看到辽皇自己站起来坐在了床边。这证明他的伤早就好了,他却始终不肯出面,等着看几个儿子互相残杀,到最后时刻他才出面,纵使太后狠了大半辈子,此时此刻也不认同辽皇的做法。
想当年太后再怎么狠,怎么无情,可都是为了辽皇,而今……辽皇却是为了他自己,纵容几个儿子互相残杀。
辽皇在太后面前,不觉潸然泪下。或许,如他,也是隐忍了多年……多年前的那场爱恋,他看中的明明是尉迟紫蔚,可最后却是娶了如今的皇后……姐妹之差,天差地别。
“怎么会这样?你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身为皇家人,若不能拥有感情,就连亲情也要泯灭到如此地步吗?”太后发现,她真的是老了,看不懂任何人。
辽皇站起身来,面颊侧过一边,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遮住了脸上那个清晰的手指印。
多年前,他发过誓,不再落泪。
只因,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为那个人落了一夜的泪。而今……却是发现,自己那一夜就算抹干了泪,也不会忘了那个人。
“母后,儿臣今早醒来,发现被子掉在了地上……很冷……儿臣方才明白……这么多年,始终忘不掉……这种滋味,在今天早上突然间全都涌了上来,如果可以,儿臣剩下的时光做一个普通人又如何?可这北辽需要我……我又能如何?我忘不掉的人,偏偏不能要,我天天面对的人,偏偏不爱……”
“皇上!你怎么还不明白?!”太后抬手指着辽皇,凄厉出声。
“皇上!这世上的感情只属于世间普通人家!!你们一个个的究竟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老婆子,你们到底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你们碰都不碰一下就爱疯了,有些人,你们爱都不爱就睡够了……呵呵……我真是老了……”
太后说完这句话,哧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在软榻上。
这世间感情,正因为有一个两情相悦了,才有了一众痴男怨女。碰不到的偏偏爱疯了,爱不上的某些人,却已经睡够了……
太后临死前的话,如烙印,深深刻在辽皇心尖上。
这种扎进心窝的感觉,再次将辽皇本就是苍凉孤寂的心,彻底的推入了万丈深渊。
……
北辽京都北城门,耶律总骁浴血奋战。
鲜血染红银白色战袍,手中长剑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剑尖流淌下殷红还炙热的鲜血,而剑身已经被干涸的血迹包围,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他身先士卒,以一敌百。身负重伤,仍是拼死搏杀。或许今日,此时此刻,此地,就是他葬身之地!但家国破,何来将来?
而无名亦是杀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