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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男孩看到眉清目秀的大姐姐,代替了凶神恶煞的大哥哥时,有点激动了,双手乱七八糟地挥动。我以为他要逃跑,把他抓得更紧了。他不停地咿咿呀呀地叫,原来这个有着恶俗卷发的男孩是个哑巴。
经过较量决定,直接扭送大队部,我也完成了任务,免得我的铁石心肠被这个哑巴男孩咿咿呀呀叫软了。我没有追踪他们来到大队部,一是因为大队部的老师长得太凶,二是因为不想听见哑巴的哭声。
上了课,那群护厕骑兵红光满面,不知是因为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进大队部而兴奋,还是因为劳累过度。他们到处报告:
“逮了四个,逮了四个呀,加上哑巴是五个呀。”
还伸出他们的手爪子比划,我顿时感到他们的手爪子粗大而苍老。
老师宣布:
“你们呀,不要一下课就跑到厕所站岗,要是偶尔逮到了还行,不要天天去哦。”
因为老师的话苍白和无力,护厕骑兵的腿依然不由自主地向厕所奔去。
这些日子,我忽然很烦。不知这是不是预示着我的更年期到了。
日子已被安排好了。上课,就一动不动地坐着;老师提问了,就把腮帮子捂着;遇到弱智问题,就把手举着;考试的时候,别人的眼睛向我的卷子斜着;考完试了,就傻乎乎地发呆着;下课了,就和一帮暂时的朋友混着。
我越来越发现自己有自虐倾向了。
某日,我正在〃蹭饭〃。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停电了。爸爸便骂骂咧咧地点上了蜡烛,让我做作业,然后走开了。
看到蜡烛光左扭右扭,分明是在调戏我,让我亲近它。我的手就莫名其妙地跨出去。跨到蜡烛的上方。我想到一位同学曾自豪地向我介绍她被蜡烛烫过的疤痕,尽管它微小得几乎看不见。
我想让蜡烛烫我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好想尝尝那瞬间被烫的滋味。我的手指头我实在是不敢放上去。笔没有知觉,被我利用了它也不知道,我就理所当然地把笔放在蜡烛上。笔回到了我的嘴唇上。刚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似乎很温暖,很舒服。像口水刚舔到嘴巴上的感觉。就像干燥的树皮忽然遇到第二个春天。但是嘴巴的味觉一下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发现嘴巴已经开始剧烈地疼了。我采取不了什么措施,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用口水舔自己的嘴唇。痛的时候痛不欲生,痛完之后很回味。就像学校门口卖的辣豆干。
这使我好害怕。我想到我家电扇的护栏〃疏可跑马〃,我对电扇始终有个神圣的心愿,就是把我的手指头伸进去,被它绞。我早就想到了指头被绞的感觉。鲜血飞溅,很壮观,很英雄。一下子把不干净的血全部流光。体内只留下干净的东西,整个人是透明的,很纯洁。没有血没有肉,也没有骨头,只是一个美丽的均匀的形体。我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血肉模糊,但我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它,因为那很恶心,污染了我整个干净的画面。
幻想是不疼不苦不甜不辣的。我还想到——死亡!我没死过,我是否也想死亡。那就不是自虐倾向了,是自杀倾向了。我心里很恐惧:
〃我会自杀吗?〃
说说我的生死观:虽然我很佩服那些活了一百多岁不死的人。但老得实在没风格的,我也不太欣赏。
我最近正在研究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怎么自杀。
我首先考虑到的是,跳楼。因为跳楼可以有好多人围观,要是可能的话,电视台也会来。我还可以见见谈判专家。听他瞎贫。但是跳楼的危险性很大。要是只想吓唬吓唬人,却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可太划不来了。而且,一跳下去,就砸成了稀糊糊。骨头也一下子摔成几半。既毁坏市容,又恶心了收尸的人,不好不好。
其次,我又想到了一个,转身跃进杭州西湖。我就和哈姆雷特的女朋友奥菲利亚一样,飘飘飘。那天我要穿一个不缩水的衣服,膨起来,像大鸟一样。美一点。但这路费,我也付不起呀。我实在不主张浪费。要是简单一点,跳到已经不清的小清河里,就实在不好了。
然后,我又想到了喝毒药。但是根据有经验的介绍,喝过毒药,肚子会特别疼,跟绞了样的。我娇气,受不住。
想完毒药。我又优雅地想到上吊。把白丝绸往房梁上一抛,把红木椅子一蹬,就死成了。不过,我随便勒勒脖子,都呛得不行,估计我是没有杨贵妃的毅力。
吃安眠药倒是好。但是我调查了一番,还得有医生证明。而且还得吃好多。而且又苦。就算我去意已决,我也咽不下这口药啊。
要是笨死也好。只是怕坏了名声,留个笑柄给后人取笑,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笑死,属于一口气接不上来,缺氧的感觉我也受不了。
唉!还是撑死好啊!
惊喜!惊喜!开运动会了!
俺们都爱运动会。女孩儿在运动会上可以见到数不清的帅哥,男孩儿在开幕式上可以看到玉腿如林。这是因为我们的花环队表演时,向来有穿泳装的习惯,也有人说,那叫游泳衣。
俺们学校的老师,向来是以保守秘密著称。特别是在春游,演出,联欢,放假,开运动会的问题上。
运动会开始了,前面是男孩儿,抗着各色彩旗,步步阑珊。俺们的花环队果然不负重望。穿上那千“窗”百孔的泳装。可惜一名骨干队员的麻杆腿上,贴满了狗皮膏药,影响了我们的整体形象。可惜!可惜!
俺被迫成为一名“二球”运动员(垒球,铅球,简称二球)。心里十分害怕。
被迫的过程:我们班女生少,所以挑选女运动员是很艰难的。老师只得放学的时候,把女生留下来,从这里面选精英。杨非雪做参谋,老师做主谋。基本上用的是排除法。先排除掉风湿病骨质疏松,面容苍白弱不禁风的也不能要。而且,每个队员最好报两个项目,算下来也没几个人了。不出我所料,杨非雪瞄上了我,她对老师大叫:
“方舟的实心球扔得好!”
正在写作业的我头一歪,眼一斜:
“恩?”
我三下五除二地跑上讲台,我唯一的辩解理由就是:我不知道这“二球”是啥样子的。
但是老师丝毫不谅解我急切的心情,用惊异的眼光望着我。我最受不了这种眼神,最容易被它屈服,就挥着手,跟赶蚊子一样,大度地说:
“好吧好吧好吧,就报个垒球吧。”
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方舟啊!我们班呀,如果每个同学只报一个项目,就等于浪费了好多名额。浪费名额就等于这个项目我们班是O分啊。你扔了,扔不出个成绩,也比O分好吧。”
我对这个计算方法,是听不大懂的。但是不扔,能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对我来说,实在难得,难得。
垒球还是第一个项目,我不禁大吃一惊。开幕式结束后,没等人叫,我就奔上前去,参加比赛。到了现场,我才发现,参加比赛的人,个个人高马大,丰满无比,最矮的人,也比我高出一个脑袋。最瘦的一个,胳膊也比我的腿粗。和她们一比,我简直有点楚楚可怜了。
不想第一个扔的是我,我拿起球,端详了半天,才如梦初醒地惊叫一声:
“原来垒球是这样的!”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球:黑不溜秋的白颜色,大概是被千人扔万人甩。掂掂重量,跟鸡蛋那么轻。
裁判的脸,看起来像老鼠,笑起来像猫。我不禁松然一笑,奋力一扔,惊喜地大叫:
“哈哈!我扔过那条线了!”
所谓的线,就是我脚下的黄线,脚超过了算犯规。扔完后,因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成绩,赶紧跑了。任凭裁判在后面大叫:
“哎!0038号!还要扔一次呢!”
扔铅球前,我谨慎多了,不停地向周围的人打听:
“铅球是啥样的?铅球是咋扔的?”
终于点到我的名字了,这回我没那么积极了,慢慢悠悠地揉揉手指,晃晃脖子,这样人家以为我是个高手呢。
拿起铅球,我照例大吃一惊。不想这劳什子竟是如此之重。犹如一头猪,还是练过健美的猪,所有的肉凝成一团的猪。可怕,可怕。
幸而那第一个扔的不是我,而是一个肌肉肥沃,四肢发达的巨人。只见她双手举起铅球,使劲一扔,也不过只扔过了第一条石灰线嘛。第二个是全校闻名的女生,高达一米六以上,名字就不说了,能把我吓得屁滚尿流。
只见她举起铅球,轻轻一扔,尽管第一条线还没有过,我们还是狂叫:
“哇!扔得好远啊!”
终于该我了,我不惜犯规,终于扔出了第一的好成绩,不过是倒数的。可喜,可贺。
在整个运动场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最小的学前班小朋友。一到该比赛跑步的时候,他们就想代替发令的裁判,在起跑前一分钟就听他们喊道:
“One(1);Two(2);Three(3);four(4);Apple;Yes;No;BayBay;Aloveyou;(把会说的英语全部说完了,只得说汉语了)——开始!〃
闭幕式上,就没有见到玉腿如林了,遗憾,遗憾。
我和杨非雪,冯圆,到蓝鹃家串门子。只见家中除了蓝鹃,空无一人。哇!正点!
以杨非雪为首的团伙,想起一个游戏:玩拍戏。拍的是爱情戏,带隐私的那种。
导演杨非雪看我留个短“寸寸头”,就让我演男的,蓝鹃演女的。我是个富少爷,蓝鹃是个穷小姐,冯圆是强盗,我们被她没头没脑地追杀,滚下山坡。最后头破血流地亲在一块。
激动人心的一幕开拍了。冯圆贪吃,从冰箱里取了一袋情人梅,边吃边挥舞着情人梅,向我们追杀过来,我认为她手里拿着东西,而我们赤手空拳,应该是我们追杀她才对。
我和蓝鹃绕着屋子跑了一圈又一圈,跑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能摔跤。因为地下没有石头可绊。蓝鹃仗着头晕目眩,终于摔倒,不过用力太小。我没有受到牵连,反而由于惯性,顺着轨道,多跑了几步。
杨导演大为不满。说:
“你们怎么一点演员道德都没有?你们不摔跤,就不能亲在一块儿了,你们不亲一块,我就完不成任务了!”
只好重来。这次,冯圆一开始就积极地追杀我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