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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他的手在剑上一滑,还来不及察觉到疼痛,鲜红的血液就从指间渗出,先是一抹血光乍现,随后一阵冰冷袭过,血色就这么顺着剑尖一路蔓延到了地上,滴落在木质地板上,溅开一圈的血滴。
“不去了。”看着鲜血,萧渝的目光有些失神。
沈怀奚没有看到血,听到他有些怅然若失的回答,似乎是心中感知了一二,也不吃惊,只再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一旦你的行踪暴露,你就再也不能现身萧家坟墓了,我知道你还没有去祭奠过你的母亲……现在陈初大概还没有收到消息,”沈怀奚看看窗外,地平线上已经有了火光,他的眼色也有些发红,“你还有最后一个自由的机会看望萧大人和萧夫人。”他以为萧渝会陷入沉思中,却料想不到对方的反应如此迅速。
“不用说了。”随着萧渝的转身,沈怀奚也终于看到淌了一地的血液,他双眼一睁,错愕了一阵,低眼看着地板半天没有动弹。最后似乎是从萧渝的鲜血里看懂了什么,他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上前去,弯身在自己的行李里翻找着,一阵瓦瓦罐罐碰撞的声音过后,沈怀奚来到跟前,萧渝低头一看,他递上来的是一瓶药和一卷纱布,他抬头看。
沈怀奚抿着嘴笑笑:“包扎包扎吧。”
他知道了,他在介怀那里躺着的另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家国岂能身事外
陈初的眼线果然了得。一夜未眠的萧渝在接近午时正在屋内闭目养神,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萧渝双目一睁,四肢保持着并不动弹,只把气息屏住,敏锐的听觉迅速去捕捉讯息。咚咚咚,敲门声再次有节律地响起,一个翻身坐起,萧渝不动声色地掀被下床,他是和衣而卧的,起身后半坐在床沿,眼睛看向了悬挂在一米之内的长剑。
之所以戒备全开,是他意识到了来者不善。方才离开的沈怀奚是绝不会如此招摇地来与他见面的,住店前萧渝也再三嘱咐过店小二不要打扰,况且此时正是店中食客用餐的时候,小二绝不会有此闲心来这最僻静的一间屋子。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萧渝无声地从床沿下地,褶皱的长衣顺势落直,他的双手放在衣边两侧,半握着拳,眼睛直直地看着房门的方向,一条缝的空隙能让萧渝看见门外闪动的人影,和隐约的敲门动作。对方显然是深信不疑他在屋内,也不担心他不上前去开门,敲门的声响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模样让萧渝很不舒服。他动了动肩膀,似乎不知从那传来一阵不适感。
既然对方不打算迂回,那么萧渝也就开门见山了,回想起昨晚沈怀奚狡黠的笑,他一把抢过去,将斜挂着的长剑拽下,金属相碰响出叮叮咚咚的声响,萧渝皱眉,那边的敲门声也倏地停了,想来是听见了屋内的动静,萧渝将剑横在眼前,双眼一侧,心里有了数。
萧渝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直接开了门的,他冷着眼,执剑的右手放在了门后。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短小,有些发福,一双细眼长在堆满了肉的脸上极不相称,他的鼻梁塌陷,几乎要与长着厚唇的一张嘴接连上,萧渝开门的时候他正欲再次敲门,左手还伸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咯吱的开门声逼停了他的动作,见到萧渝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他先是一愣,两人睁着眼对视了片刻。萧渝皱起眉,来人却笑将起来。他先是唇角一扬,随之笑意即刻蔓延,露出了两排牙,脸颊的褶皱拧在了一起,发出细细的戏谑笑声。
“我本以为你不会露面。”来人又补了一阵冷笑。
“那只能说你错了。”萧渝立着身子,高大的身形挡去了半扇门的空间,“阁下有何贵干?”
他还留着笑,挑挑眉低头从衣襟内拿出一样东西,萧渝乜斜着看,是一封信。
“这封信还请萧公子亲启。”萧渝接过信,看也不看也捏成一团握在手中,示意来人:“我知道了,阁下还有事吗?”接信和说话间的时间停顿极短,流露出了他的不耐烦和不以为然,来人自然看出了这一点,知道对方绝不会有邀他进屋饮茶的打算,也就识相地低头笑笑:“那么就不打扰公子了,告辞。”眉眼带笑。
萧渝倚着门,目送着来人离去。这是一条很长的内廊,他们住在尽头,每次回屋都须走完这一整条廊,萧渝看着他短小的背影从阴影走向光亮,在顶端转身下了阶梯。他这才收回目光,莫名地叹了气。
这是一封匿名信,不过想必对方和萧渝一样,觉得没有署名的必要。因为会在书信的开头落下这么一句话的,就只有一个人。
萧渝,你失信了。
萧渝双手展着信,第一句话就让他唇角一扬,笑声很轻。严格地说,他至今为止倒还没有失信,这里距离京城还有百米,他似乎也没有“再迈进京城半步”,虽说这是迟早的事。陈初的信里内容不多,指责之意也只停留在那态度中立的第一句话,也许是料到了萧渝早晚会失约。
萧渝合起信。午后的暖阳从窗格中漏进来,正好照在萧渝骨骼分明的手背上,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着木桌,书信旨在让萧渝知难而退,似乎是胜券在握,信中的用词相当缓和,一点都看不出来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也是让萧渝陷入沉思的一点。
他眯起眼睛,迎向正午的阳光。明媚的光亮将他的眉眼染成了金色,细小的绒毛和微小的尘埃一起变得轻柔。
他竟然在这封信中,读出了厌倦。
应该不是陈初亲笔的吧,他想。
萧渝决定当夜就行动。
他打算趁夜入宫。生在官家的他即便常年不在家,对宫内那套繁琐复杂的制度也了解一二,再凭借着他的身手,要想躲过一般人的耳目并不困难。只是躲不过陈初,也没必要躲过陈初,这也是为什么要等陈初发现他后方才行动。萧渝负手而立窗边,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京城,城中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摊贩的吆喝声隐隐传来,尾音很慢很缓,将午后的时光拖得漫长而惬意,只是紧紧凝着眉的萧渝应当感受不到这份慵懒,而京城百姓也断然料不到百米开外的小栈简屋窗前,有这么一名男子,神色忧然。
沈怀奚没有再出现。他们之间向来是单线联系,沈怀奚的行踪想要躲过陈初的耳目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连萧渝都不知晓。萧渝将长剑挂回床沿,修长的剑身在空中摇晃,他看着突然就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他的背影有一半浸在了阳光里,午后的远方延续着窸窣慵懒的人声,衬得这幅场景缓慢而不真切。萧渝缓缓慢慢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了长剑剑身。他猛地闭上眼睛。
这次,他不能带剑入宫。这把剑太过醒目,根本无处藏匿,而倘若行动失败,他的行踪暴露,这把剑定将他引向万劫深渊,那时陈初大可借着刺客之名名正言顺地彻底解决他,而计划伊始,他也不适合在宫中动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无寸铁地进宫。
这时,萧渝的眼前闪过每一个执剑的场景,还有,师父将这把剑交付于他时郑重其事的样子。
他的眼睛忽地睁开了,长剑的剑身还在左左右右地晃动着,萧渝缓缓眨着眼睛。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次拔出这把剑。
作者有话要说:
☆、家国岂能身事外
阴森的夜色笼罩在京城的上空,这是夏夜的光景,夜风却奇异地阴凉。城头堆放的篝火噗噗地喷着火渣,落到半空再忽地不见,城楼上的守卫懒懒地巡视着,不时望望遥远的皎月,在哈欠声中细声谈笑。而城头高悬的红烛在风中摇曳,烛光忽明忽暗,投射出一块漂浮的黑影。
萧渝就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借繁密的杂草与漆黑的夜色隐匿了大半的身子,他照例一袭黑衣,不同的是,今日的他还用黑色遮去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机警的双眼,笔直地投向城门方向,在暗夜里闪动着光。虽说不再是本来的容颜,但还是不要露脸为妙。现在的萧渝,也变得小心谨慎了。
他耐心地蹲在一米高的杂草间,屏息密切注视着守城侍卫的一举一动,他又抬眼看了看城门的高度,掂量着轻功能够到达的程度。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守城的一名士兵动了动鼻子,四下闻了一圈,又伸手拍了拍前边守卫的肩膀,“喂,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他还在深吸着气。
守卫睡眼惺忪间被他拍得一个激灵,浑身向上抖动了一下,听他这么说也就去调动嗅觉,可闻了半天似乎也没有异常,士兵急了,“啊呀”一声,“就是像,”努力搜索着记忆,这味道似乎就停留在记忆的表层,像是时常闻见的……眼睛望向篝火,他一拍大腿,“是燃烧的味道,什么东西烧着了?”两人还在对视发愣,那边就跑来了一名喘着粗气的守卫,“不……不好了……”累得蹲下了身子,用双手撑着大腿张开嘴大口呼气,“南门……南门着火了。”五官狰狞在一起,只得用手指向南门的方向。
一下就乱了。南门是城池所有的门中最隐蔽也最无人问津的一扇,多年间也鲜有人想到去修葺,久而久之南门就成了摆设,虽说也有派遣守卫,那不过是做做样子,如今南门突然失火,让所有的士兵都始料未及。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还不快去救火”,簇拥在正门前的守卫们就哄抢着朝南门而去。
脚步声散去,正门一下就静了。只有城头高挂的红笼和端放的篝火还在风中噗噗作响,蒙着面的萧渝从隐蔽的一角脚步无声地走出来,火光映着他的影子,偌大的城门外就只他一人,身影被拉得修长。他朝南门的方向冷笑了一声,又抬眼看了看城头红烛,随后就像是一阵轻风拂过,红笼篝火黑影一现,城楼下就又空无一人了。
萧渝年幼时也曾跟随父亲进过宫。虽说不少年岁过去了,但宫中建筑摆设并未大变,即便在黑暗中,萧渝也走得相当如鱼得水。南门失火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