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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商出生在一户寻常人家,幼时一场灾病,爹娘双亡。孤弱无助的她无意中被一位戏子相中,带进了戏亭,羽商出落得十分清丽,戏子便将她纳入门下。
彼时,绝美的她声名鹊起,成为一代江南名伶,老戏子不久后便离去,羽商一人无所依靠,只得留在戏亭。
萧渝听完不禁唏嘘。羽商见气氛有些沉闷,也为了不让自己过多停留在那段不忍回首的过往中,她提议道:“公子还未曾听过我唱戏吧?羽商自小学戏,想来也能献丑的。”
萧渝道:“姑娘谦虚了。”
说罢羽商便开口。
没有浓墨重彩的妆容,没有雍容华丽的衣饰,没有玩世不恭的看客,仅是那一身素衣,仅是那一人,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中唱尽江南的戏,羽商花腔宛转,仿若可以飞越高山流水,江湖厮杀的血腥陡然在这一刻全然沉寂下来,胸膛里流淌着的只有江南里温柔的流水。萧渝不动声色地听着,忘记了其实他身处的依旧是那个四面楚歌的江湖。
那一曲桃花扇,唱尽了世间的悲欢离合。
当初楼前蓦舍抛/银河渺渺难架桥
鱼雁难捎梦空劳/墙高更比天际高
一丝幽恨藏心苗/伤心血泪付寒涛
寻你奈何云山杳/又看这/鲜血满扇开红桃
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
不因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她在入情演着他人的故事,他在观着世间的冷暖。谁也不曾想,这样毫无瓜葛生离死别的戏会成为他们生命中难以摆脱的谶。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山谷。此时已是黄昏,山月流光,落日彤霞,余晖飘落在两侧连绵起伏的青山上,青苔般的矮树和嶙峋的怪石紧贴着高山。青树环绕着的一汪湖水正透着粼粼的金光,天际云涌的模样被映得分明,远远望去,是落日透过夹缝辗转照耀大地的光亮,一屋草房傍水而建。羽商突然被这样的景色震在原地,她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山山水水是什么时候了,戏亭也有绿树红花,但那都是带着世俗风尘的痕迹斑斑的美。
萧渝把羽商带到木屋内,推门而入,屋子里并没有人,萧渝纳闷,喃喃道:“师父既已回来了,又为何不见踪影。”
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声音,“萧渝。”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师父一袭白衣站在门旁,羽商不自觉地发出了一个惊叹声,显然被这位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惊到。师父循声看了一眼羽商,并没有流露出意料之外的样子。
萧渝迎上去,行礼道:“师父。”
师父摆手,萧渝稍微侧移,把羽商的位置空出来,很明显是要介绍羽商,“师父,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位姑娘……”
正在这时,师父打断他道:“萧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羽商有些吃惊,但萧渝依旧不动声色,他在等着师父回应。许久,师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萧渝,你还是不够沉着。”
萧渝低头不言语。
师父又道:“不过我深知这是你骨子里的江湖义气使然,也怪不得你什么。既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有何打算?”说着便摆手让两人坐下,看来是有长谈的打算。
两人坐下,萧渝便道:“师父……我有些不解,京城陈家有位陈昀公子,他在幕后操纵,似乎处处与我为敌,想来我并未与这位陈公子有何个人恩怨,仅仅是救下这位姑娘……”说到这,羽商有些不太自然地低下头,师父看了她一眼,萧渝倒没注意,“这件小事并不至于让他如此煞费苦心地针对我。”
师父没有回应,而是看了一眼羽商,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是否可回避片刻……姑娘别误会,不是怀疑姑娘,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姑娘见谅。”
羽商忙起身,道:“这是自然,羽商这就离去。”
她推门走出木屋,吱呀的声音随即传来。
师父起身,踱了两步,道:“萧陈两家的过节远不是你想的如此简单,这位陈昀公子也绝非等闲之辈,传言他极善权谋,工于心计,是陈初的幕后军师,他此次转战江南,也多半是得到了你在江南的风声,此行他目标明确。”
他看了萧渝一眼,“就是你,萧渝。”
萧渝点头道:“我也有同感,不过这位公子神出鬼没,我至今都未目睹过他的真颜。”
师父摇头,“不,萧渝,你一定见过。虽说他擅长暗箱操作,但必要的时候一定会露脸,陈昀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很多事他并不相信他人,亲力亲为是他很大的特点。”
萧渝望了一眼师父,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萧渝又望向窗外,尽量回忆着这些天在江南的记忆。
师父提醒道:“陈昀非常人,你可曾见过举止谈吐都不俗的人?”
灵光一闪,那抹奇异的笑容突然涌现,萧渝如梦初醒,难道是他?那个起初被自己误认为是县令的人,他身上的贵族之气,城府极深的谈吐,他就是陈昀?!就是说,这些天他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却丝毫不动声色,借县令之名与自己正面交锋却不露马脚,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股凉意突然袭向萧渝。
师父看出萧渝脸色变化,道:“我本以为你行为谨慎,这几日在江南应是相安无事,不料却偏偏让你撞见这位姑娘这事……人既已救下也就不再多言,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先在山谷里避避风头。”
萧渝无奈点头。
翌日清晨。
天未亮,山谷氤氲着雾气,游雾笼罩山间丛林,一衣濮水旁是开得正好的海棠,浅弱妃色含羞低垂,掩于清绿叶海中,层层绯花缠着花蕊,丽色花颜如若倾城,引得粉蝶纷纷。偶有清风拂过,落花簌簌,飘落一场胭脂雪。
羽商就站在树下,清花落肩,游雾朦胧。萧渝轻声走到羽商身边,见她正望着湖水出神,双眉紧锁。
萧渝轻声唤道:“羽商?”
羽商回头,看见是萧渝。她眼下置身于山水之中,没有衣香鬓影,越发显得娟秀淑静。她道:
“萧公子。”
“姑娘有心事?”
羽商欲言又止。
萧渝看向远处,一片绿叶缓缓飘下,道:“我知道姑娘的担忧,但请姑娘别多心。我眼下的处境确是有些不好,但这与姑娘绝无关系,姑娘且放心地在山谷避避风头,过些时日再作打算。”
羽商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只得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o^)/~
☆、这里是江湖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很平的声音,“萧渝。”波澜不惊,没有一点起伏。
萧渝知道是师父的声音,于是对羽商道了别,跟着师父走向木屋。
屋内师父神情凝重,萧渝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师父道:“萧渝,眼下情况越发危急。” 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纸书信,萧渝认出纸质,
这是父亲惯用的,他有些紧张地道:“师父,父亲来信了?”
“没错,这是你父亲快马加鞭寄来的加急信。”
听到师父此言,萧渝越发急促地道:“父亲说了什么?”
师父随即把书信倒转,有字的那一面朝向萧渝,萧渝一看到两字,就知道事情不妙,他赶紧起身。
速回。
萧渝开始不安起来,眉头紧锁。让萧渝忐忑的不仅仅只是加急信里的这二字,更是他一眼辨认出来的父亲的手笔,父亲向来不亲自书信,凡是有何事需要告知萧渝,都是手下人代笔,这些年来萧渝还是首次接到父亲的亲笔信,如此的形势说不危急断然不可信。
师父道:“你有何打算?”
萧渝忙道:“我想回京城一趟,既是陈家的事想来父亲比我了解更多,此行去问问父亲事情原委,看来情况不妙,我速速赶去,也可助父亲一臂之力。”
师父颔首。
萧渝面露难色,“只不过……”
师父看出他的担忧,道:“这位姑娘你不必担心,她的安全师父断然可以向你保证。”
萧渝行礼,道、:“多谢师父了。”
“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你速速收拾行李,即刻启程。”
此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萧渝吃惊地望过去,看见走进来的羽商。羽商被两人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忙道:“怎……么……?”
萧渝在心里遏止住自己江湖本能地对隔墙有耳的怀疑,对她道:“羽商姑娘,我家中有急事,必须即刻赶回,你在这里呆些时日,风头自然就会过去。”
羽商听到萧渝要走,有些慌不择言,“公子……这……我……”
师父在一旁摇头。
萧渝没有注意师父的细小动作,只看着羽商,以为她在担心她的人身安全,便劝道:“羽商姑娘你放心,在师父这绝不会被人所扰。”
羽商从起初的惊愕回过神来,不知所言,呆了片刻,道:“那么……”她边说边四下张望,窗边的包裹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收回眼神,望着萧渝,道:“请让我为公子收拾行李吧。”
“这……”萧渝看了一眼师父,师父见状起身道:“也好……萧渝你出来,我有些话需嘱咐你。”
说着,萧渝和师父走出木屋,天色渐亮,朦胧的阳光照亮山谷,雾气褪去,漫山的绿竹耸翠遮天,迷蒙的水汽附在冷剑上,是一层一层的水雾。师父负手踱步到湖水畔,透澈的流水倒映出师父难以捉摸的神情。
萧
渝走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铺满青草的泥土上,他有些心乱。
沉默了良久,师父开口了,“萧渝啊,此去前景难卜,但师父必须告诫你,万事小心,勿再被江湖本性所驱使,此去不再是江湖,是暗流涌动的官场,你要万分谨慎。”
萧渝在听着。
“萧渝,这位姑娘……”师父欲言又止。
萧渝心下一动,他有些明白师父话里的深意,这是江湖的大忌,于是他解释道:“师父大可放心,萧渝只是不忍见羽商姑娘被欺侮,绝无他意。”
师父无言。
“你我师徒多年,此行分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