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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让人不寒而栗,这是铁马庄的戒刀,一般用于庄中的弟子犯了庄规而自杀谢罪的。他把玩着这把刀,森森的眼光看向卓天贵。苍北殷就站在他的旁边,只看到了龙玉的侧面,仍然打了个寒战,感觉到了龙玉霜雪般凛冽的煞气。
卓天贵被龙玉的气势压着,感觉浑身发冷,说话都有些结巴:“赌,赌,赌什么?”
龙玉道:“你赢了,我的命给你,你输了,你手上的契约都给我。”卓天贵直愣愣地看着龙玉,
龙玉缓缓地道:“你猜猜,我这只手上的手指是单数还是双数?我数三声,猜对了你赢。”他举
起自己的右手,左手的戒刀轻轻地贴着右手的指缘滑动。
卓天贵听过龙玉的名字,不然他不会对龙玉如此的惧怕,所有和他提及龙玉的人,都只是用两个
字来形容龙玉——恶魔。
他们说龙玉长得很俊美,俊美到有些像女孩儿,龙玉很少会恶声嘶吼,很少会疾言厉色,可是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这是一场博命的赌,为了赢,龙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卓天贵整个人都被龙玉震慑住了,他在想,人的手指当然是单数了,龙玉这么说,一定会为了赌赢而自残的,龙玉会用戒刀割断他自己的手指,这样就变成双数了。
龙玉看着卓天贵,也看透了他的转念,满眼都是不屑和孤绝的冷笑:“一、二、三……”寒光一闪,这光刺到了卓天贵的眼睛。
卓天贵不由自主地道:“双数!”他眨了一下眼睛,因为那道寒光太刺眼了。可是,那只是一道寒光,只是弯弯的戒刀在龙玉的手上转了个圈而已,龙玉的手上连一道伤痕都没有。卓天贵目瞪口呆,直直的不会说话了。
龙玉道:“和你赌,玷污了我的赌品。”他说着,慢慢地走过去,伸出了手。
卓天贵乖乖地把身上的契约递过去,在递过去的瞬间,卓天贵忽然出手,一道幽碧的光喷射出来,带着浓烈的腥气。卓天贵算得很准,出手很快,他觉得是万无一失,龙玉就在他半尺以内的地方,根本不可能逃脱,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可以暗算到铁马庄的龙玉,绝对是件值得庆祝的
事情。
可是,卓天贵唯一漏算了龙玉的精明,他犯了一个的错误。虽然人的一生中会犯很多的错误,不过有的错误一旦要犯了,会搭上性命,卓天贵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那一抹笑容刚刚挂上嘴角,就觉得胸前一阵凉痛,然后就感觉慢慢地麻木。麻木中还有一阵阵的奇痒,痒中还参杂着阵阵剧痛,卓天贵的身体踌躇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和惊恐而扭曲。他中的毒是他刚刚发出来的,是他最歹毒的暗器碧血搜魂钉,他不知道这碧血搜魂钉怎么会打到他自己的身上。如果不马上服解药的话,他会浑身溃烂而死。可是他现在连舌头都麻木了,已经说不出话来。
跟他来的几个手下也愣在那儿,他们精心布置了这个局,算准了龙玉一定会上当的。所以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们一时不知所措。
龙玉看着他们,淡淡地道:“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走错了路,因为人生的路只能前走,不能回头。”
卓天贵的几个手下才恍然明白,他们的局失算了,卓天贵被龙玉伤了,他们要马上救卓天贵,他
们此次的任务就是要杀掉龙玉。可是他们想动的时候,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胸前一片冰冷,血腥的味道迷漫开来,他们很熟悉这种味道,通常是他们杀了人以后就会闻到这种味道。只是,这次他们还来不及动手。
血,是从他们自己的胸前流下来的。他们根本不知道龙玉什么时候出手,但是,他们终于了解到一个事实,就是他们被龙玉一剑穿心,马上就要死了。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身体沉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起来了。
苍北殷怔怔地站在哪里,龙玉第一次出手用剑弹回了卓天贵射出的暗器,他看到了,龙玉第二次出手杀了卓天贵的几个手下,他也看到了,都是寒光一闪,他只是看到龙玉出手,却没有看得太清楚龙玉究竟怎样出手的。
所有的村民全愣在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龙玉的剑划出一道弧线,淡淡的香气在空中弥散,是“瞬息”。
苍北殷没有问为什么对这些村民用“瞬息”,因为答案很明显,龙玉不希望这么村民记得这些血腥的场面,如果卓天贵的兄弟在追查这件事情,这些村民要真的一无所知才能保住性命。
龙玉的手微微一颤,剑上的血滴缓缓地,落在了尘埃。龙玉淡淡地道:“斜阳啼血风盈袖,梦葬蓬山心归尘。双手空空来复去,轮回最苦莫为人。”他的语音中有浅浅的忧伤,然后掏出一只瓷
瓶,在几具尸体上倒上了一些粉末,那些尸体快速的腐烂,化成几滩浓血,最后了无痕迹。
苍北殷道:“他们是谁?”
龙玉道:“他们?这个世界上既然没有了他们,也许根本就从来没有过他们。”
苍北殷冷笑道:“其实看穿他们也不难,他们既然很了解你龙少爷,就该知道铁马庄就在附近。如果他们听到你龙少爷的名字都会吓到手足无措,又怎么胆大包天地在铁马庄的附近搞出这些事情?不过,杀贼擒王,也不必全都灭口吧?”
龙玉毫无表情地道:“龙某手下,从无活口,他们来时,应该知道。”他的神色颇为倨傲,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苍北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他们是冲着你来的,看来你在江湖中很有影响。”
龙玉跃身上了马车,漠然道:“我的债我去还,你最好快点,不要连累我回不了庄子。”他说着扬鞭策马,马儿吃痛,飞跑起来,苍北殷忙也跃上了马车,坐到龙玉的旁边,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路寒风凛冽,暮色如漆。
夕照园
铁仇宗在三天以后混进了。
他虽然长得很英俊,但是他身上有种特质,就是扮成什么就像什么,好像变色龙一样。他想平常的时候,看上去就很平常,平常的人,平常的心,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不会把他和铁秋风扯上任何关系的。
一个从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的人,也就学会了适者生存的道理。他把砍来的柴卖给了夕照园的时候,正好夕照园招募杂役,他就留下了。
管事的工头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柳,这位柳头儿喜欢在院子里边逛来逛去,然后监督别人干活,他对铁仇宗非常的满意,因为铁仇宗干活的时候绝对不会偷懒,更不会抱怨,他连一句话也不说。
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好像很多的时候,他都不是他自己,他会扮成很多和自己身世来历相距遥遥的人,也许扮的太多以后,就会忘了自己是谁,活在虚妄里边,有时候是种幸福,可惜的是,他始终忘不了自己是谁。
夕照园比他想像中的大很多,他可以走进的范围又是非常之小,柳头儿说过,所有的男人只能在二门以外办事,二门以内绝对不可以进去的。他觉得他要找的答案一定在二门以内,所以他一直在寻找机会。
晚饭过后,所有的男仆都在天井里边推牌九,铁仇宗一个人逛到二门外,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圃,现在花圃罩在暖房里,外边冰天雪地,里边暖意浓浓,花圃里边养着很多花,好像隔几天就有中年的仆妇到这里来剪花,铁仇宗的任务之一就是给这个花圃送柴。送柴当然是为了增加花圃的温度,不过奇怪的是,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打理这个花圃。
铁仇宗走到花圃门口,门是开着的,冷风夹着雪花正灌进圃中,他习惯的上前关上了门,后面有人笑了一声。
不用回头,他就听出来是莫容临的笑声。
莫容临道:“你,新来的?”
铁仇宗回过身:“是的,我叫……”
莫容临道:“任怀雪。”
铁仇宗有些愕然。
莫容临裹在一袭白色狐裘里边,笑容和雪一样苍冷,不过他的笑容里边没有什么恶意:“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手下的人我当然要了解得一清二楚,有什么不对吗?”
铁仇宗垂下眼光:“是。”
莫容临道:“你很年轻,为什么要做杂役?”
铁仇宗淡淡的道:“我要活着。”
莫容临又是一笑:“这么简单的理由?就算为了衣食饱暖,也有很多种方式。”
铁仇宗道:“既然很多种方式都是为了衣食饱暖,我选的这种又有什么问题?”
莫容临大笑,他笑的时候,好像春风回暖,冰雪融和,看上去是个淘气又讨乖的男孩子。
莫容临道:“你读过书?”
铁仇宗道:“读过几本,不过忘得差不多了。”
莫容临道:“方才你怎么会去关花圃的门,那不是你的事儿。”
铁仇宗道:“门开久了,花会死。”
莫容临忽然笑道:“如果花不死,你死呢?那门你还会不会关?”
铁仇宗抬头,有些惊讶。
莫容临有些惋惜的道:“我本来在门上下毒,要算计我的一个对头的,可惜你做了他的替罪羊。”
铁仇宗默默无语。
莫容临继续道:“我在门上下的毒是水月妖神的‘前尘’,服了这种毒的人,不会很快死去,还要承受从骨头往肌肤溃烂的痛苦,这个过程要足足百日百夜。骨骼、肌肉、皮肤,一寸寸的烂掉,最后化为一滩脓水。”
前尘。
这么凄迷哀艳的名字,让铁仇宗忽然想起了许多事情,他曾经要为雪初蝉喝下的那杯毒酒,最终被涂冷夺去。前尘的解药在玉清宛那里,而涂冷没有死,他记得雪初蝉要和玉清宛做交换,虽然玉清宛没有答应,但是雪初蝉绝对不会让涂冷死的,她究竟用什么去换那颗解药?
莫容临看着铁仇宗的反映,可是铁仇宗的反映让他很失望:“你以为我在骗你吗?”铁仇宗摇头。
莫容临奇怪道:“你不怕死?”
铁仇宗还是淡淡的道:“死?死亡会因为你害怕而不来吗?痛苦会因为你讨厌而离开吗?如果要面对的事情是无可奈何的,除了坦然处之,其他的方式都是多余的。”
莫容临听着他说的话,有些沉吟:“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不过可惜你要死了。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他手腕一翻,一柄寒光如雪的剑点在铁仇宗的咽喉“总算我们有缘,你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