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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君染楚刚出酒馆,李乾清便笑个不停,连忙扯扯朱修桓,“没想到平儿也有动心的时候,修桓你今日可是为她做了个大媒啊。”
“伯母,我总觉得那公子的背影……感觉怪怪的。”朱修桓重新坐下来,吞了口酒,连连摇头,她不禁笑道:“不过想来这公子倒是跟平姐姐是绝配啊!”
李乾清笑而不语,又斟了杯酒。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二十八 阴魂不散
出门左转前行了几步,君染楚见着有一男子正向这里张望,不禁抿嘴笑了笑。
上前拍拍男子的肩膀,男子猛地转过头来,紧张地问道:“我的公子祖宗,您究竟是想怎样啊!可吓死小的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因为离酒馆愈发得远,君染楚才稍稍放松,抿嘴笑道:“我竟不知她有那样大的动静,当时我险些笑出了声,可把我憋坏了。她要我住进她开的酒馆,正好帮咱们都省了银子,何乐不为?”
“公子若是想要除掉那女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男子不由得抱怨起来。
“毕竟她只是李乾月的一个杀人工具,且她背着李乾月把我放走,我倒是对她的恨没那么深。只是想来她英明一世,我如此玩弄她倒是比亲手杀她来得有趣。亭蕖,以后的好戏多得是,你不怕没得看了。”君染楚笑着继续大步前行。
……
傍晚带着行李来到酒馆,君染楚还未进门,门里的朱修桓便迎了上来。
朱修桓帮着将包袱背上,连忙引路道:“楼下客人太多,平姐姐在楼上等候公子呢。”
点点头,君染楚转身唤道:“亭蕖,你出去把钱付给赶车的人,再上楼寻我。”
小厮点头,转身便离去。
一路跟着朱修桓上了楼,比起楼下的喧闹,楼上倒是安静了不少。长廊两侧皆是布下的雅间,虽有谈话声,倒声响不大。
折了个弯,朱修桓推开一间房门,便道:“君公子,你看这房间布置得如何?”
君染楚扫了一眼,屋里的两盆兰花,心头一喜。兰花自也是自己钟爱的,只是她如何会晓得呢?莫不是被她察觉了?
云平本坐在屋里,闻声便转过身来,面上展露笑意,“明空……”
微微怔了怔,君染楚连忙回过神来,走上前道:“若是李姑娘喜欢唤染楚的表字,以后常唤便是。还不知李姑娘的名字……”
“我唤作云平。”云平说话间指指桌上摆满的菜,“这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劳累了一日,快些尝尝。都是京城的菜色,你大致应喜欢的。”
朱修桓见状便将包袱搁在一边,笑呵呵地道:“平姐姐,你瞧你的模样。怎不见你给我做菜呢?倒是君公子有口福了!”
君染楚不禁一笑,便坐在了云平对面,“姑娘是话,倒是让染楚都有些……罢了罢了,是云平好客,染楚却之不恭。”
第一次听见他唤自己名字,云平怔了怔,心头涌出一股暖意。
起身帮他斟了酒,云平满眼都是他的脸,柔声道:“明空,下个月有松营的春夏灯会。如今你既然赶巧来了,那日不如一同秉烛夜游一番?”
“之前我也有所听闻呢,既然你这样邀请,我怎有不去的道理。这个月,我且留在松营便是了。”君染楚举杯便道:“多谢你的款待,云平。”
“罢了罢了,瞧你们才相见就像老相识的样子,我听着也觉得肉麻兮兮。我不打扰你们了!平姐姐,这个姐夫恐怕是注定下的了……”朱修桓嘟嘴而去,顺带关上了门。
云平连忙解释道:“休要听修桓乱语,明空你……”
“无事无事,天下间若有男子得幸嫁给云平你这样的女子,倒是也是大幸了。”顿了顿,君染楚道:“谢谢你的兰花,我很喜欢。”
低头浅笑,云平连忙举起酒杯道:“请恕我唐突,这样就贸然请公子居于此处。想来初次相识,我若是在此处只怕会让公子拘束。今日饮下这杯酒,我便离去。”
君染楚只是一同聚举起酒杯,并未言语,却满面皆是笑意。
饮下那杯酒,云平且将酒杯搁在一旁,便道:“那公子慢用,我先出去了。”
云平故意放慢步子踩着楼梯下来,见大厅里客人仍不少,便凑到柳玉琼处随意翻阅了一番账目。乍一看去,仅开张一日倒是进账不少。想来众人都只是图新鲜,过些日子店里估计会比现在清净不少。
见着云平下楼,朱修桓连忙小跑过来询问道,“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平姐姐,我还以为你要粘着那公子……”
云平扯扯她的袖口,缓缓向门外走去。
直到二人出了酒馆,拐进一旁的小巷里。云平瞅着四下无人,面上的笑容便尽数退去,满是严肃。
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琉璃瓶,云平递给朱修桓便道:“起初我倒也被那张脸惊住了,只可惜你的袭倾公子百密一疏。你打开瓶子嗅嗅,一切便知了。”
朱修桓很是不解地拔开塞子,轻轻俯首嗅去,不禁眉目间尽是喜色。
面上似是陶醉一般竟泛绯红,朱修桓将瓶子紧紧握在手心里,却又怕太过用力给捏碎了去。她重新看向云平,缓缓才开口道:“袭倾公子身上总是有着一股幽香,原来是这瓶中的香露……”忽然间,朱修桓大惊,“平姐姐,你偷他的东西,他岂不会发现?”
一把夺过朱修桓手里的琉璃瓶,云平捏着瓶子,不禁对着瓶子叹了口气,“这瓶淮香露是早年李乾月赏的,我一直带在身边没舍得用。偷司空少爷的东西,我可没兴趣。”
“这……这就是那千两金子都求不来的物什!据说境外之山上住着一名道人,名唤萧山。那道人向来喜好钻研,对天下诸事几乎无一不精。淮香露便是萧山道人在制香时所成,这香露可以助人永驻容颜,却又千金难求。当年听闻留廷汗献给陛下仅两瓶淮香露,陛下竟当即给留廷汗送去了万头牛羊。”朱修桓说话间,竟是在颤抖。
云平虽知这淮香露的来头,但也不大在意。可是经由朱修桓口中吐出这些话,倒是让云平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玩意果真是个宝物。
将塞子塞入瓶口,云平随手将琉璃瓶交给了朱修桓,“我自幼练些阴毒功夫,虽伤身子,但如今容颜倒也永驻,不大需要这东西了。你且拿去用吧,只是不要让‘君染楚’闻见。”
吞了口唾沫,朱修桓结过瓶子,几近颤抖。
忽然间想起了正事,云平回过头道:“能将这香露日日都用着,天下间除了司空袭倾还有谁?那个‘君染楚’虽然用其他香料去遮盖淮香露的气味,可我还是隐约嗅到了。”
“是啊,天下间晓得淮香露气味的人也没几个,可是那个染楚公子这样提防你,我也觉得古怪。可袭倾公子为何不直接露面,易容成另一个人是作甚?”朱修桓将琉璃瓶小心地收进怀里,又瞅瞅与巷口连着的大街。
背贴着冰冷的墙壁,云平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自以为是的男子,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想要用明空的脸来对付我,我只有将计就计了。”
当年自己开始在朝堂上玩弄权术时,那厮也不知是在闺阁里读着什么陈旧迂腐的诗书呢!不过是一个在外闯荡几年的富家少爷,如今竟也有胆寻上我云平?
“平姐姐,难道你要杀了他?”见云平眸中的凶色,朱修桓试探性地问道。
扑哧一笑,瞅向朱修桓,云平道:“这一点,倒也是我和他的共同之处。直接杀了对方多么无趣,若是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岂不是……妙哉……”站直身子,云平拍了拍身后蹭上的灰,“早一天把这个人甩开,我就能早一天过上安静的日子。至于后话,若是修桓你中意那厮……”
“袭倾公子眼高,哪里瞧得上我,罢了罢了。平姐姐,我还是回去看看乌笛回来了没有,她不沾家了这些时日,可是把伯母急坏了呢。”故意转移话题,朱修桓红着脸便向巷口快步走去,却又险些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见朱修桓离去,云平也欲离去。
刚迈出一步,她忽然听见一个脚步声。略略回眸,便见着身子后面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竟就这么缓缓走了出来一个人。
轻轻拍着手,李乾清满目喜色,且夹杂了些许得意之情,完全与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禁惊讶一番,云平稍稍打理衣襟,迎着她而去。
“这些日子,果然……”
“你一直在提防我,不是吗?”云平话语中尽是冷意。
顿了顿,李乾清正欲开口,但瞅上云平的眸子,嘴边倒也没了什么话。她只得连连点头,便开始忖度着话去解释。
见李乾清忽然敛色,云平上前一步,直直盯上李乾清的眸子,“早年与李乾月朝夕相处,她处事精明强硬,虽有时心狠手辣,倒也不失帝王气度。也不知是何样的人,竟可以威胁到李乾月想要得到的皇位。三个月前得见你第一面,我倒是失落了不少。”
“像乾月那样做事雷厉风行,似乎也不是好事。我倒是不曾瞒你什么,初次见你,我当真落泪,二十年来的辛酸全都堵在喉头,哽咽得难受。”李乾清向前走了走,与云平不过几尺的距离才止步,“你在她身边生活了二十年,难保不沾上她的影子。”
自嘲地一笑,云平煞有意味道:“我自幼被她搁在深山中学艺,十五六岁的时候入了弑神骑,随后她便提拔了我。于是乎,拜你们姐妹二人所赐,我成了大楚天下间难得一见的杀人利器。”仰头看向已然被夕阳烫的火红的天际,云平慨然,“我也不想知道,当年是你把我送去,又或者是她把我抢走。都是旧事了,至少我云平活了下来,还能站在此处欣赏这边塞的落日。”
“平儿……”
“你想当皇帝吗?”云平一转眸,忽然正视着李乾清道。
没想到云平忽然这样问,李乾清怔怔,还是摆了摆手,“既然诸事都已过去,你便不必再提及了……”
“其实你自己也很矛盾,不是吗?”她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