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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护法,我们在这里……”不远处景言的声音传来,萧若离扯着我快步过去,将我捡到护着语嫣的景言的身边。
“保护好她们,还有几个?”声音冰冷,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萧若离这样的声音,想要杀人的声音。
“还有四五个……”景言声音低沉,握着剑,护在语嫣和我身前,离他近了,我能感觉到他微微有些喘息,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我来解决,今天见过月华剑的人,一个都不能解放思想。”语音未落,人已经掠了出去,月华剑在他手中幻化出光影万千,我便站在景言身后,被语嫣抚着,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萧若离和景言与那些蒙面人缠斗,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想到的,只有刚刚我杀死那个人的场景,我杀人了……我在心里这样说,但是,却没有半点害怕,当时甚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杀人,更没有想到,杀人会是这样的感觉……
打斗还在继续,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模糊,那些兵器碰撞的声音离我也越来越远,终于,在语嫣的惊呼声中,我就这样倚着她,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时值下午。我的头枕在语嫣的腿上,她正拿了块打湿的手帕,为我擦汗,见我睁开眼,一脸的焦急终于褪去,换上了欣喜的笑容:“玲珑姐姐,你终于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勉强撑起身子,才发现我们依旧在林子里,不过却不是昨日停留的那个地方了,身上盖着景言外袍,只见景言正在不远处收拾他的包袱,见我醒了,几步蹦跳过来,问长问短。
“萧若离呢?”左右看不到萧若离,我有些奇怪地问道,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顿时有些心急,他不会出事了吧?
“萧护法去那边找水去了,昨天剩下的一点水都用来给你擦脸了。”指了一个方向,景言解释,“他说还有半日我们便可以出林子里,不过你需要多喝点水,所以他去找找。”
正说着,听得林中有脚步声,便见了萧若离远远走来,手上拿的却不是水壶,而是我的月华剑,见我醒了,他加快了步子,几步走到我们身边,还不等我开口,却是剑光一闪,将月华剑架到了语嫣的脖子上:“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三番五次被慕容山庄追杀?”
这样的变故让我们三个都吃了一惊,本以为昨夜那场暗杀,是冲着我们来的。却不想,他们难道是冲着语嫣来的?
“杀……杀我的?”语嫣却是对萧若离的问话置若罔闻一般,只是低声喃喃着,一脸的不敢相信,“怎么会?爹爹怎么会派人来杀我?不是,不是只是想带我回去吗?”
“若不是想杀你,昨晚也不会下狠手,这是我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你自己看吧。”一扬手,将一个纸团扔到了语嫣身前,萧若离看着她木然地拾起来,打开,终是收起了剑,“不管你是谁,出去之后都不能再跟着我们了。慕容山庄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动向,你跟着我们会让我们暴露的。”
“怎……怎么可能……这……这是哥哥的字迹……”语嫣看着手中揉皱展开的纸团,颤声喃喃,根本没听进去萧若离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原……原来他真的想杀我……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拿他当亲哥哥啊……”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崩溃的女孩子,我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柔声问了一句:“你是慕容家的二小姐?”
“他真的……真的就这么恨我?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帮着我跑出来……”语嫣依旧低声喃喃,说着说着,已经带上了哭音,她一把拉过我的手,低低哭了起来,“玲珑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问完,也不等我回答,只是一把扑到了我的怀里,低低哭着。
我拥着她,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萧若离,想问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哭得伤心的语嫣,沉沉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她在我怀里哭了很久才停下来,然后告诉我们了一切。她确实是慕容天征的二女儿,偷跑出来,是为了逃婚。她的那个盟主爹爹想要把她送进宫去,毕竟她姑姑叶檀烟曾是宫中的娘娘,可是她死活不想去,说要自己去闯江湖,所以在哥哥慕容渊的帮助下逃了出来,那日在杭州街头她本是被慕容山庄的管事抓住了,幸得萧若离出手才让她逃走,后来她又听了哥哥的话,要他南下去唐门躲一阵子,还给了她一封信。却不想,他居然半路派人来追杀她。
“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吧?而且这一次慕容渊派出来的人全被我们杀了,这件事情他追查起来,很快也能查到我们身上的。”叹了口气,我转头看着萧若离,寻求他的意见。
“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快些赶到蜀中,那样大家便都安全了……”沉吟片刻,萧若离站了起来,打点行装,“我们即刻启程,赶在有三天之内到蜀中,那个时候,她去唐门,我们和我们的人汇合之后,即刻南下,到了滇南,即使是慕容渊有心,也不敢轻易跟着我们南下了吧?”
“说起来,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唐门来着。”想起那日三师傅交给我的信,我还是决定要去唐门问问清楚,不管是小师傅从前的身份,还是他身中的奇毒的解药,我都想要去问清楚,“语嫣,你去了唐门之后准备怎么办?既然你哥哥想要杀你,即使是你去了唐门,也不一定能躲得过去……”
“我去唐门找鸢时哥哥帮忙,有他在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是,我真的可以跟着你们吗?这样会不会连累你们?”眼中泪光闪烁,语嫣自己也有些犹豫,想来是昨晚那一场恶战还是吓到她了。不说她,昨晚,我第一次出手杀人,现在想起还觉得反胃,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杀人便是那样的感觉,当你手中的利器刺穿对方的身体的时候,你也可以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现在想起那个人最后的眼神,我都觉得头皮发麻,恶心想吐。
“鸢时哥哥……”萧若离却是一顿,转过头来,看着语嫣,“你和顾鸢时很熟么?”
“鸢时哥哥小时候在江南待过,那个时候我和哥哥常常去他玩的,虽然这些年没有怎么往来过,但若是我去求他帮忙的话,他应该会帮我的。”语嫣点了点头,也没什么顾忌,直言相告。
我听了,却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天真,顾鸢时从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是,就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只觉得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笑里藏刀的人。语嫣这件事情其实棘手,帮了她得罪慕容天征不说,还惹慕容渊记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想来他也不愿意做的。可是,看着语嫣殷切的眼,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我们自己也是有一堆事要去,也管不得他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赶到蜀中才好。
醉月玲珑 第007话 巴山夜雨议旧事(1)
因着那晚在林子中的意外,七八日的路被我们硬生生缩短到了三日。一路的马不停蹄,到蜀中成都的时候,我差不多要累趴在了马背上。原本起的赏景的兴致也没有了,转头看看一起的三个人,他们的状态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入城的时候,已是傍晚,不似江南和洛阳,城外没有夕照,一片乌云蔽日,闷闷沉沉的感觉。想着天色已晚,大家也都疲惫不堪,当即决定不急着去唐家堡,只是先找了一个客栈住下,等明日打点好一切之后,再去登门拜访。
因着怕又有慕容山庄的杀手来追杀,我们都是两人睡一间房,开始萧若离不同意这个提议,一来语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又是一个关节时刻下不得手的半吊子,住在一起也不能相互保护,二来,慕容山庄的人是冲着语嫣来的,我和她住在一起会有危险。他还说了一大堆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的话,却是被我疲惫地挥手打断,扯了语嫣进屋,关上门便再也不理他了。
这几日赶路,语嫣倒是乖巧了不少,原来以为她用是假名,却不想,其实她的真名叫做慕容语嫣,若是当初我们有意打听一下,指不定就发现她是慕容家的二小姐了。林子里出来之后,她就变得沉默少语,每一天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是实在想不出来要去怎么规劝。换了其他人,遇到自己的信任有加的哥哥竟然派人对自己痛下杀手,都不会觉得心痛和崩溃吧?
看着这个原来活泼娇弱的女孩这几天奔波下来,搞得自己面色苍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连我都有些心疼,也不知道,慕容渊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此际夕阳西下,她又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致默默不语,我叹了口气,将刚刚小二送进来的糕点端到了她的跟前,递了上去:“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还是吃点这个吧,不然身子会受不住的。”
“天气太热,我吃不下的。”将递到眼前的糕点推开,语嫣叹了口气,此时,窗外依旧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芙蓉城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雨雾之中,那连天的雨气,就如同语嫣眼中化不开的薄雾,她静立在窗前,只此一句,便不再多语。
我也不好再劝,却是到了成都后,这天气就越发地热了,此时不光热还潮湿,白日里走在外面整个人就像是走在蒸笼里一样,这让我不禁怀念起洛阳来,至少,在洛阳虽然热,但是不闷。
只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大约是因着这湿闷的天气,我的心情也有些郁郁,转身坐回茶桌边,看着放在桌上的月华剑和玉笛,轻轻叹了口气,取了裹着笛子的布条,将长笛放在嘴边,试了试音。便坐直了身子,缓缓吹了起来。
悠悠的笛声从指下溢出,充盈了整个房间,也没有刻意去吹哪首曲子,只是捡了脑海里能想起来的,也不管是不是开头,轻轻吹了起来。曲声悠然,平白添了我此际心中的几分哀愁,一旁语嫣闻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不知是在听我的笛音,还是窗外的雨声。
曲声清冽,融入这绵绵雨雾中,化来了一抹抹淡淡的悉。即使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