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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她没反应,看着她安睡的侧脸,又下不去狠手。于是无伤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倚着洞壁,望天。
“风光……”听得妖应喃喃自语,无伤努力挣出一只手来,轻轻摩挲她的背。
外面风雨渐消,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淡淡的水汽弥漫。清新的山风掠过身边,凉意徐升,却因此更能体会怀中之人的温暖。
、细雪由来最伤情
01
一大早,山间的晨光尚未明亮地透射进来,清脆的啁啾声便随着清凉微风荡漾在洞中。
无伤于这样安宁的氛围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回笼的同时,全身的酸痛蔓延,刺痛着他的神志。
他的眉头紧蹙。
“喂,你怎样了?”
身边挨过来一具温热的躯体,带着他熟悉的丹樨香气。
“嗯?”无伤慢慢起身,骨头咯咯作响——他大概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花下奴,既然你身上有碍,侬便不准你再动。侬来给你拿水,你乖乖坐好。”
“不用……”无伤话未完,就见一道艳影消失在原地。
停了一会,无伤收回望她离去的目光,重新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忍着酸痛活动发麻的部位,无伤几乎可以想象昨夜自己的惨状。不过他的恢复力是极佳的,站起来走动一会,很快他的症状就减轻不少。
这时,妖应也回来了。
“花下奴,侬回来了。”她递给他一杯水,他默然接过,润了润喉。转眼,看见一旁的妖应发丝有些许凌乱,想必是起身之后没有梳洗妥当的缘故——她总是这般的大大咧咧。
无伤忍不住抚顺妖应的头发,柔软细腻的触感在指间蔓延,使他心神微荡。低头,便对上一双纯真灵动的杏眼,里面盛满温柔的笑意。
心头一震。
从没有任何其他的人会用这样的眼光看他,充满温柔的情感,丝毫不曾作伪,只有全心全意的信任和爱慕,那样直白和天真,叫人不能忽视。他忽然发现那一日随即鹿残躯焚烧而死去的感情在胸腔中再度复苏,一点一点,如同初春融雪。
原来雪的声音,不止是消和碎。
“又走神了,侬在说话你没听是不是?”
一眨眼,无伤回神,听得妖应的埋怨,只轻声道:“出来多时,我们回去吧。”
“你有心事?”妖应姑娘对她的花下奴感觉敏锐。
“走吧!”无伤不知该怎样表达这突然醒悟的情感,只好避之不谈。
“哼!你不肯说,侬也不稀罕听。说真的,出门这么久,侬有点挂念雪漪谷了。”
他们收拾了一下山洞,随后踏上回程的路。
02
沿着原本的路线返回,无伤和妖应两只妖,慢慢地踱步回去,路上自有一番风景可赏,颇有陌上花开,缓缓归矣的韵味。
最后在日落之前回到雪漪浮廊。雪茸花遍地摇曳,细雪纷纷,熟悉的廊宇屋舍映入,向来清寂之地,此时看来竟有一种安心的归宿感。
无伤心中无限感怀。
妖应可不管他内心的纠结,一到目的地,马上欢呼着化成一道光闪入檐下的那株花体里。红色妖姬因元神归位而生机重现,繁复的花瓣舒展,绝世风华流泻人间。
无伤静静地凝望着她,内心安定下来。举步欲进屋,空中忽起一阵奇异旋风,搅得雪花乱舞,无伤认得这种情景,应该说,他十分熟悉。
他回身于风中一探,指间便拈得一片细细的竹叶。
是他,无衣师尹。
这回,他又需要他做什么了?
无伤怔忪一下,侧头去寻妖应时,好奇的女声早已发问:“这儿怎会有竹叶?侬方才好像感受到妖物接近的气息。”
无伤安抚她:“是吾认识之人,邀吾一会。你在此处等吾。”
红色妖姬一阵颤动;“你又要走了,侬可不会傻傻的等你。”
无伤只道:“好好修炼,吾很快回来。”
言毕,无伤猛地化出豹身,一只黑斑雪豹现形,踏上半空风雪,消失于妖应视线尽处。
被留下来的妖应不满地摇了摇花身,叶子簌簌作响,无人的浮廊里显得空落落的。
当初离开慈光之塔,定居雪漪谷,可谓大半原因都落在无衣师尹身上。无伤自困于雪中谜半生,但溯源追本,那场雪谜正是由无衣而起。
雪漪谷外向东行十里,是一处竹清水灵的所在——流光晚榭。
无衣竹在苦境的落脚点,与过去的环境相去无几。无伤雪豹安静无声地穿行于万竿翠竹中,清凉的晚风伴着摇曳的清影,流连眼底,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从前。
只是现在的他,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一池白荷清塘掩映在垂垂竹影后,池边有一人的背影,形影萧索。
无伤雪豹停住脚步,双眼直视前方那人。
那人有所感应似的回过头来,见到不远处的无伤,轻嘲道:“吾还以为你不来了。”
“不管今天吾的态度如何,你总能达到你原先之目的。”
“哈。吾曾前去探访你,不料你竟不在,倒是一株妖花吸引吾的眼光。直至现在你来,吾才恍然大悟,那时吾察觉到什么。”
“然后?话题到此,说出重点吧。”
“你对吾一直存有一份淡淡的敌意,为什么?是怪吾无力保下即鹿吗?”
“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
“那吾,今日的目的,便是告知你,束缚你的雪谜已经消融。以后,你不必再困束于吾之言词之间。”
无伤沉吟须臾,“吾之雪谜并非从你而来,你没有权利决定。”
“那你为什么肯一次又一次受命于吾。因为是吾将你自渎生暗地带出,又赐你重生。这份恩情,让你再怎样不待见吾,亦要费心与吾周旋了。那吾给你偿还恩情的机会。”
“你之眼相,与以往有所不同,吾竟对这样的你,生出陌生感了。”
“哈,走吧,陪吾走一趟魋山,当做是还吾的恩情了。”
无伤再次认真地观察眼前之人的神情,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浮现,然而那人没给他机会,抬脚转身离去。那抹紫色身影倏忽而逝,无伤眉一皱,挪动身形,与之随行。
03
细雪飘飞,寂静无声。浮廊回深,唯有花影空舞。
妖应已经等无伤整整一天了,她觉得好像等了一整年一样。
“殢无伤怎么还不回来,侬等得人都要困了。”妖应喃喃自语,妖艳的花身随着埋怨的语气左右晃荡。可惜,该看到的人还没有出现。浮廊依旧空旷无比,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寂寥。
时光流逝是如此之漫长,从前妖应没有发觉,现在她可以清楚地刻画出它经过的每一个脚步。
心中有思念的那个人,所以韶光难捱,妖应还不懂这个道理时,她就已身陷其中。
但妖应毕竟是妖应,等不到人,她也做不出什么哀怨情态,只有些许懊恼流露。真的等得无聊了,是他走后的第三天。
那时妖应看着日出,晨光洒落,雪漪谷的上空一片清明,风雪静息,晴光柔和了深寂浮廊。她的心情忽然变得柔软,想起无伤面无表情却又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父母和风光的宠爱关心。想着想着,她陷入回忆之中。
犹记得泥古堂那片浸淫着湿润花香的圃地,处处都是她和姐姐风光的影,父亲牵着母亲的手,时常相依着走过花前,为她们添水施露,与她们谈天说地,逗得花身颤抖,银铃娇笑。
她记得风光是怎样照顾她,与她相依相伴一直长大,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度过的无数光阴,然而这些好像一下就流逝了。曾经的情感发生变化,风光伤心自己不受父母重视,她的心里也跟着难过。
因此,妖应离家出走了。
希望风光不要再伤心。
这是当初她最真挚的愿望。
只是时间长了,思念之情也日益倍增。逗着那只冷面雪豹时,妖应还察觉不到自己的思归之意,当像现在这样,她独自一人留在这茫茫雪地中,身边无人照看,她便陷入沉重的思绪,往往不能自拔。
妖应怔忪良久,眼见日升中天,一片灿烂金光映衬着浮廊,难得的明媚。这时,一个潜藏已久的念头慢慢地浮上心头。
对啊,她离家甚久,可以偷偷回去看几眼嘛。花下奴又不见踪影,她实在想家得很,不趁这个时候回家还等什么呢?
妖应思前想后,觉得偷偷回家看望一下他们,并不违反自己离开的初衷。一旦想通,妖应的精神就抖擞起来,变成人形,款款步出,一身的轻松明快。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浮廊一眼,嘟囔着道:“手脚这么慢,侬等不了了,换你来等侬吧。”
笑语嫣然,娇嗔动人。
随即,一道红影划过半空,往西边进发。
行至半途的无伤忽而抬头望向天际,心中有感,领在前头的无衣回首,若有所思,低声道:“你好像思归甚切,吾从没见过你这幅模样。看来这段时日你有一番际遇了。”
无伤低首,眼中柔情一瞬即逝,待回望无衣时,又是一派沉静寂然:“哈,如你所说。”
两人对望一眼,各自心思迥然。一路相伴至此,彼此沉默无言。
重新踏上熟悉的故土,那一草一木皆是回忆中的模样,引起妖应内心激荡。心神不定间,步履迟疑。近乡情怯想必便是如此吧。进是一步,退也是一步,进退之间,难为的是情字。越行越近的脚步,终究在思归之中靠近此行的目的地。风起花落,柔靡香风一如往昔。一片安静景色中,隐约传来朗朗的谈笑声。
妖应仔细倾听这阵笑声,有点耳熟,是阿爹阿娘的声音吗?少了她,风光和爹娘似乎全不在意,真的是这样吗?妖应眼底不禁涌起一股酸涩,继而萌生退意。往后退了半步,又觉得心有不甘。她妖应可不是个首鼠两端之辈,在这里磨蹭了这么久也没达到来意,她对自己心生不满。一负气,她提气轻身,脚尖点上树梢,一路轻盈掠去,往声源处飞奔。
景物从身边飞速后退,朗朗笑声越发清晰地送入耳中,近了近了,妖应一个旋身,落地无声,只有几片花叶轻轻摇动。她匿于院外廊下,探身往里面看去。
只见阿爹和阿娘相对坐于院中石桌,桌上画具齐备。阿爹手里展开一副画像,远远看着,那画中人似是阿娘。阿娘正抿着唇笑。
原来是正在赏画。
阿爹阿娘还是像以前这般的恩爱缠绵啊。
妖应歪着头,心绪复杂难懂。
忽然,她发现不对劲。
是啊,爹娘都在,那风光姐姐哪去了呢?
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