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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个北大人的“非典型”电视路
走出办公室赵冰看我眼睛红红的，还一个劲儿吸溜鼻涕，她掏出纸巾递给我，平静地说，“二丫，这不算啥，在这里混饭吃，要么就当孙子要么就是大爷，在我们面前当大爷的，到了他们的上级面前，也是个三孙子，大家都这样，没什么的。”
我皱着眉头，问赵冰：“冰姐，你在台里工作了这么久，换了几个部门，哪个部门风气相对好一点？”
赵冰想了一下，无奈的说：“嗯，这个我以前还真没比较过呢，让我回忆一下哈。”她停顿了十多秒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但是你非要从矬子里选一个将军的话，就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讲，我们现在所在的新闻中心，风气相对其他部门而言还算是好的啦。”
“啊，就这风气还好啊？”我不解的反问她。
赵冰笑着说：“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么坚强的挺下去，否则就可能被淘汰掉哟。”
“我不知道自己能挺多久，但是我有个预感，早晚有一天，我会被淘汰掉。”我叹着气，自言自语道。
赵冰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尽可能温柔的语言安慰我说，“小朋友，别想那么远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呗。你今天下午有约会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新世界逛逛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作为一个专业吃货，听到有人主动邀请我共进晚餐，我自是不会拒绝，我欢快的回答道：“好呀，好呀，你车停在哪里了。”
“车停台里了，你到西门对面等我好了。”赵冰说。
作为一个栏目聘的工作人员，我连进台证都没有，每次需要进台干活，都要绕道东门，经过传达室大妈的层层过审，压上身份证换一个一次性的进台条。每天这么来回几趟走下来，身体都苗条健壮了不少。但是如果我们的工作时间延长了，错过了大妈们正常的作息时间，第二天去取身份证还得被数落一通。传达室的大妈们也是电视台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每个没有证件的临时工，或者进台做嘉宾的明星大腕，都得过她们这一关，她们可以说是真的“阅人无数”，听说有些大妈还是台里的正式工呢。你说说，这到哪里说理去，看大门的都是正式工，在台里当牛做马的编导记者却大把大把的临时工。正式工跟临时工的不平等待遇体现在各个方面，比方说停车位吧，主楼下面几个车位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的，但是不允许普通人停，因为那里台领导的专用车位。正式的临时工，一般来说没有车证，只有找保卫处的有关领导才能搞到一张临时的进台证，一年一换，正式工人和车都有证，随时都可以开车进台，但能不能停到车就得碰运气了，不过正式工凭车证可以把车免费挺到对过的大转盘下面。赵冰虽然是个正式的临时工，但是她老公，现在是前夫啦，是个正式工，所以她的车有一个正式进台证。
不一会儿，赵冰开着车就出来了。我们一起到新世界逛了一圈也没有买到什么东西，晚上七点多，赵冰带我去了一家日本馆子，酒足饭饱之后，赵冰邀我去她新家过夜，假客气遇到真实在，我欢快的答应了，跟赵冰回了家。
赵冰的新家就在二环边上，是她自己置办的一处新房，两室两厅的房子，装修的清新淡雅，挺舒适的。可四下看了一圈，并未发现男人的物件，我隐隐觉得她的婚姻可能出问题了。她老公是她入圈后认识的同事，作为单位极少数的北大毕业生，她工作后不久，在海外中心还是取得了一些成绩的，别的不说，作为编辑，她拿过中国新闻奖，那可是中国的“普利策”啊。可是为了爱情，她婚后不得不离开那个部门。关于台里的这个规定我还是很不能理解的，正常恋爱结婚的，婚后不允许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在同一部门里面上下级同事公然搞破鞋确是可以的，就算领导知道，那也视而不见，纵使有人举报，那也充耳不闻。婚后，赵冰通过熟人调到了文艺中心，再后来又从文艺中心跳到新闻中心。在我服务的那家新闻单位，不论你资历多老，只要换个新部门，就必须从头开始做起，就拿赵冰为例来说好了，论能力论资格，她比陈苗苗可高不老少呢，但就是因为她比陈苗苗晚来，就得被陈苗苗踩着。
入睡前，我和赵冰重温了大学期间的卧谈会。“冰姐，你怎么会入这行的。”我问她。
“唉，这可能是命吧，我大学毕业进了化工部下面的一个事业单位，工作太无趣了，认识一个台里的人，后来他就帮我介绍到台里了，就这么简单，没想到，这一晃都过去十多年了，青春岁月都贡献给电视事业了，也不知道今后能不能混到退休呢。”赵冰说。
“你想在这里一直干到退休？”我问道。
“都做了十多年了，不干这个，还能去做点啥呢？”赵冰反问我。
“除了这份工作，社会上机会还是有的吧。”我说。
“年纪这么一把了，还要从零开始，想着容易，做起来很难的。”赵冰说。
“我不想，可能也不会有机会把电视当成一个长久的职业。”我说。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早早的转行，哪怕是被迫的，也难说不是一件好事儿啊。”赵冰说。
“可是，我学的就是这个，不干这个好像也不知道能去做啥子呢。”我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还不用想那么远，干好手头的活，每天能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好不是吗。”赵冰说。
“冰姐，我听说陈苗苗跟今天值班的主任相好，是真的吧。”我把话题转移到陈苗苗身上了。
赵冰笑了一声，叮嘱我说，“二丫，这种话不可以随便乱说，尤其不可以跟其他同事说，你说的话会长腿的，说不定啥时候就传到当事人耳朵里了，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吃大亏的，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都不会说出来的，知道了吗？以后千万千万不要提这件事儿了。”
我们的话题就此打住了，赵冰并没有明确回答我，陈苗苗跟主任是不是有一腿这个问题，不过我觉得，模棱两可的答案指向一个确定的结果，陈苗苗和主任关系肯定不一般。
第五章：委曲求全
在生活中，很多怀才不遇的人都有个信念——“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们中的有些人遇到合适的机会便会发出光芒，从默默无闻顿时变得耀眼无比，但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上出头的机会，他们的人生就在碌碌无为中结束了。小时候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都充满幻想，或者叫理想，内容各有不同，但总结来说无外乎，想成为某一个领域的什么人物，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有些人很幸运，他们在人生的关键点上，均能踩准节奏，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干上合适的事儿，最后成为某个行业的某某某。大多数人是跟不上节拍的，不是他们主观上不努力，纵然使出浑身解数，还是会遇到不如愿的人和事。再要强的人，都拧不过命，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能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学会跟现实相处，委曲求全，蓄势待发，才是上上之策。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礼崩乐坏的职场环境中，越是有才华的人越是需要委曲求全，锋芒毕露、性格刚烈、不会纡回的人等不到机会到来就被踢出局去了。
对于这些赵冰看得比我更清楚，她骨子里面又股韧劲，即便是在她被骂的够血淋淋、泪眼婆娑的时候，我都能从她眼睛里读得出一份坚毅。这么大的一个平台，这么多的机会，总会给真正有才华的人提供一席用武之处，这正是赵冰让陈苗苗惧怕的原因。一个靠出卖肉体博机会的人不可能永远压制住那些比她们有能力的人，尤其是一个懂得隐忍的人，是不会永远被踩在脚底下的，这是那个小社会的生态法则。
在熬了将近两年之后，赵冰终于等到了一个出头的机会。我们所在的栏目组要跟某部位合办一个大活动，组里除了赵冰都没有搞大型活动的经验，虽然陈苗苗不喜欢，她照旧去主任撒娇、耍赖、不讲理、使绊子，但经多方考量，赵冰依然是我们栏目乃至整个部门的不二人选。接到了领导的任命之后，赵冰就不再受陈苗苗领导了，她另起炉灶，风风火火地开始新项目。
赵冰离开我们小组，我心里既高兴又失落，为她逃离陈苗苗的魔掌而高兴，为自己少了一个可以遮荫的大树而感到失落。记得制片人在例会上宣布消息以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发短信给赵冰表示祝贺，“你终于迎来新篇章了，祝贺祝贺。”赵冰回我短信说：“这前面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还是平常心吧。”
果不其然，有陈苗苗在，赵冰新工作进展的并不如我预期中的顺利。赵冰经常带着一队人马加班熬夜，对于每一个环节、每一处细节她都力求做到最好，但是他们辛苦赶制出来的方案到某主任那里，总是通不过。有时候他们的方案会被批驳的一无是处，有时候某主任不给原因，只给出一个否定的结果。一次次的推翻重来，就在赵冰和她的团队都快撑不住的时候，某主任生病了，他们一票人马总算逃过一劫。
赵冰离开组以后，陈苗苗的性格变得比往常暴躁和难以捉摸。她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儿跟我们下面几个翻脸，我因为之前跟赵冰关系不错，而遭到陈苗苗格外的“关照和青睐”。接下来的几周，陈苗苗总是把最无聊和最不可能实现的选题总是分派给我，经常是我被她揪着鼻子，忙得团团转不得一刻闲，可到头来不是一通恶骂，就是干脆枪毙了事了。
在生活中，很多怀才不遇的人都有个信念——“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们中的有些人遇到合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