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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将所有棉被扔在火炕上,找了些柴和草,将火炕生起来。又起了堆篝火,烧水。
当我学着北方人坐在炕上,简陋的棚子里开始弥漫着柴火烧着的焦味,屋中央篝火里噼啪作响,生铁水壶在上面冒着白烟。感觉到了一些家的温暖。
狗剩蹲在篝火旁,用树枝插着个硬馍烤着。我细细地打量着他,虽然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从未那么仔细地看他。
人长得粗了点,没有江南文人的白净细致,虎背熊腰的,却长出了北方的粗犷。虽然有些倔脾气,也喜欢动拳头,但从未听说过打女人。因为力气大,个头也大,在百花山庄还是有女人缘的,但他偏偏就是死心塌地的要我。
狗剩将烤好的硬馍从火上拿开,就插在树枝上拿了过来,递给了我。又从衣襟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切好的咸肉片,放在了炕上。
“吃不了那么多,你也吃吧。”我对着烤得外皮焦黑的馍吹了好几下,试着不大烫了,取下要去掰。
“我来”狗剩赶紧取过馍,分了一半给我。他站在炕边,跟我一起默默啃着馍。
他几口就将馍给吃了,随后小声道:“我翻出了张躺椅,这就去修一下。晚上你睡床,我睡躺椅。”
“嗯,去修吧。”我微笑着:“但晚上不要去睡躺椅了,炕挺大,够两个人睡了。”
狗剩一愣,呆呆地看着满脸笑意的我。明白了我的意思,猛点头,用激动得颤抖的声音道:“好,好的”随后象吃了人参一般,大步冲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榔头敲木头的声音,很是响亮。
这个傻瓜,我裂开嘴更象是个傻瓜一样的笑了。应该对狗剩好一点,否则这个家伙会撞了南墙还心不悔。我的身子应该给喜欢我的男人,狗剩就算跟那些美男不是同一类型的,但他爱我,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但我不打算这辈子拴住他,等三年后回去,一定要让他结婚生孩子,捆着绑着也要拜堂洞房,让他过上正常的生活。
但在此期间,就让他过一把跟我过小日子的瘾吧。让这三年的生活过得也开心点。
“刘百花在吗?”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响起。
“干什么,现在这屋子是我住,怎么可以往里闯?”狗剩恼怒地叫着,声音离棚子越来越近,显然是跟着直冲进来的人质问着。
一个嬷嬷走进了棚子,大约是一股焦火味感觉不适,掏出腰间的绵罗帕捂了捂鼻子。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长相一般的小丫头,也穿着还算干净的粗棉布长袄。
“你就是刘百花?”嬷嬷捂着鼻,上下打量我一番,瓮着鼻,好似高高在上的模样道:“还有几分姿色,算你福气,跟我们走吧。”
跟着进来的狗剩急了,高声问:“去哪儿?”
嬷嬷放下罗帕冷哼一声,一脸微微松动的横肉晃了晃:“赵将军缺一婢女,看中了刘百花。当然去将军府”
赵将军,赵惟能狗剩一下就瘪了。但他又暴怒道:“婢女,让我们庄主去当婢女?”
“哼~,一个流放女犯,不当婢女难道当将军夫人?”嬷嬷轻蔑的斜眼耻笑,笑我们不知道审时度势,不看看现在的状况:“这里可是赵将军的辖地,别说是犯人,就算那些兵都是将军的。去了之后,吃香喝辣,这种天大的好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狗剩又无语了,现在我不是庄主,是流放此处归赵惟能管的犯人。
“多谢赵将军的美意让罪女诚惶诚恐,感激涕零。”我微笑着,身体根本没有要下炕的意思,很是客气道:“但罪女身体欠佳,正带病在身,无法伺候赵将军,只能忍痛谢绝,请赵将军另选他人。”
嬷嬷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半天才回过神:“你知道拒绝了什么吗?将军府一日三餐,顿顿有肉,比这里的县官都吃得好。你去之后,只要伺候好将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应有尽有。说是婢女,将军高兴起来,总管也要给三分脸面呀”
“罪女知道。”我微微叹气,好似很是遗憾地道:“但罪女有病,难以伺候将军,只能辜负了将军美意,痛失交臂了。”
嬷嬷愣在那里,半天才猛地脸一沉:“不行将军要的人,哪怕病死了也要去。来呀,给我抬进府。”
“敢”狗剩见后面两个小丫头要上来,立即拦在了前面,吹胡子瞪眼。
吓得小丫头往后退了几步,嬷嬷更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狗剩的鼻子同样瞪眼珠子:“你敢造反?”
“云鹤”我柔柔地叫了一声:“我知道你心疼我病没好,生怕这两***抬不动我。但有话好好说,别老是一副急性子。让人家误会了怎么办?”
我笑脸迎着嬷嬷:“这位大娘,劳烦替我回了将军。我身子骨实在太弱,再也经不得颠簸。如果非要我去,我爬也会爬去。但路上万一受不了,咽了气,就怕将军觉得晦气。”
第三部 春来百花开 第九章 将军府
第九章 将军府
嬷嬷一听,又见我面容憔悴,也不敢动我了。想了想后,对着两个丫头一个瞪眼:“你们俩在这里看着,我去回了将军再说。”说完转身离去。
等嬷嬷一走,我对着狗剩柔声道:“云鹤,过来坐坐,别站着,跟我说说话。”
狗剩一改刚才火爆脾气模样,温顺得就象处子一般侧身坐在炕边。
从棉被伸出手,轻轻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又大又温暖,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我轻轻叹了口气:“云鹤,他们等一会儿还是会来接我去。如果他们真接我去,你也出城吧。官差走路,你是坐车,最多晚上就能和他们在驿站碰面。让他们带你回去吧。”
这是现实,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狗剩应该回去,留在这里没意思
狗剩健壮厚实的身体却在颤抖着,半响才喃喃道:“我不走,我放心不下你。”
“傻瓜”我轻嗔一声:“住在将军府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大郎不是说,每半个月就派个商队过来,到时会来探望我的。反而你住在这里,我才不能放心。你现在也应该看明白了,我根本不是能好好过日子的女人。你还是回去吧,找个好人家的女儿成亲,不要再等我了。岁月蹉跎,你我都等不起。万贯就明白这个理,所以成亲了,现在安安稳稳的多好。”
狗剩一句话都没有,就是低着头听。等我说完了,他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劈柴的声音。
那一声声木头劈裂、劈开的声音,夹杂着大木头劈开向两边倒去的清脆声,都撞击在我心中。我心中的纠结也应该象狗剩一般。
“刘小姐”嬷嬷再次进这破棚子时,一改第一次的晚娘脸,变得春风满面了。连叫都叫得那么暧昧:“将军知道您身体不适,特派来轿子抬您呢这可是将军自己坐的轿子,也只有将军夫人坐过。”
将军夫人?这下我愣住了,赵惟能有夫人了?他跟赵晟一般年龄,应该成过亲。想通了,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们都小心点抬着。”嬷嬷又带来了两个丫头,四个丫头一起过来,将我连被子带人一起扛了走。
院门外确实有一顶四人轿子,不是官家的暖轿,只是普通的轿子。但我知道上了这轿子意味着什么,所以嬷嬷才会笑得那么灿烂,如同见到主子一般。
我侧头看到狗剩在院子里还在劈材,旁边的柴已经一大堆了。他脱去棉袄,只穿着单衣,身上冒出徐徐汗气。
他见我出来,斧子举着半空,看了我一眼后,继续劈。好似将满腔的怨愤全发泄在一根根木柴上。
此时无话可说,什么也不用说。我微微叹了口气,仍由丫头们将我扶持坐上了轿子。
轿子被抬起,嬷嬷在外面还起劲讨好地吆喝着:“你们都慢着点。”
“百花”狗剩一声喊叫,斧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后,坚实的雪地上传来了狗剩跑过来,脚踩在地面碾碎雪冰的声音。
我伸出一只手,轻轻撩开轿窗帘,就看到狗剩嘴里喷着热气一路跑到跟前。
“百花,我不走”狗剩跟着轿子一路走着,脸上满是坚毅,喘着气痴情地望着我:“等你也有人家了,我才会走。赵将军如果娶了你,我立马收拾东西离开,否则我会在这里继续等。”
真的叫我怎么办?这个傻瓜,赵惟能就算用轿子来抬我,请我进了将军府,那又如何?又不是拜堂成亲,客人接姑娘时,也会喊去轿子。狗剩也不看看他已经几岁了,已经十八了,现在成亲正合适。再过三年就二十一岁,就有点晚了。
我来不及说什么了,嬷嬷一个劲的催快,四个轿夫加快了脚步,狗剩也停下了脚步,停在原地看着我轿子离去。他穿着单衣,呼着热气,站在雪地里,让人看得内心纠结复杂的样子,看来我这辈子都会忘不了。
轿子穿过棚区,又经过瓦房区,一直往北去,北面是靠一座高达百丈的山脉。按照风水学来说,左北朝南好风水。
我掀开轿窗帘布往外看去,一溜高三丈的青砖围墙越来越近。这里居然有象大户人家一般的院子规模跟京城王府差不了多少。
一对石狮左右站立,朱漆刷的大门前站立两排拿着枪的兵守卫。门上显然是新做的黑底金字匾额,题有“赵将军府”。
但我未能从正门抬进去。轿子快到大门时朝右边转向,沿着高墙走,到了侧门,才直接从侧门进入。坐在微微摇晃的轿子里,我苦笑了起来,眼眶发红。
一路抬进了某个很是清雅的侧院,我被丫头小心地从轿子里扶出,走上三阶台阶。屋子门口等候的婢女赶紧的撩起挡风的布帘,我就象一个贵妇一般被左右丫鬟扶着进了屋。
屋里热气腾腾的,有两个丫头在屋里正在往一个大木头洗澡盆里倒热水。
这都几个丫头了?又进来了四个,她们衣着打扮有的一样,有的则不同。但从衣服的贵贱能看出,那种职务更高一点。
大约有十来个大小丫头,围着我转。帮我脱了一身的囚衣,扶进了洗澡盆。一个手指揉细的还帮我洗头、搓澡。
好舒服自从大牢里出来,我半个月没洗过澡,每天晚上用布擦,哪有泡澡舒服。
等洗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