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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火之后呢?”
“气,然后是水和土。”
“按照芝诺的观点,在经过宇宙之大循环后所有实体必然回归于火。”凯尔旁尼亚总结道,“那灵魂是火吗?”
“芝诺【注2】认为灵魂就是万物之源——火,可普罗克洛斯【注3】却不同意他的看法。”
凯尔旁尼亚合掌说道:“还有更多人不同意呢,《斐多》里面是怎么说的?”
“苏格拉底认为,灵魂在我们出生之前已经存在了,活的从死的产生,人死了灵魂还存在,因此灵魂是不朽的,是一种美的东西,一旦它占有了一件东西,这东西就有了生命。”克劳狄亚回答。
“既然人的灵魂是不朽的,为什么要惧怕死亡呢?”
克劳狄亚卷上了书本,回答她的问题:“我知道苏格拉底的本意是要人们不要惧怕死亡,可灵魂是引导肉体的那个,所以才需要哲学来指导行为,当自我没有完成克制,灵魂如何能得到净化?如何幻化成美的东西?又如何成为不朽?”
凯尔旁尼亚笑着说道:“为什么要追求灵魂不朽呢?难道苏格拉底就一定是对的吗?有很多的哲学家否定他的观点。死亡就像一场永久的睡眠!当人在世界上毫无价值,害怕灵魂寂灭的恐惧也就不存在了。
“我的孩子,面对生命的流逝,你不必过于哀伤,过于自责,自然的死亡是神灵注定的,而选择放弃生命的人是因为失去了生命的价值。你不可能抗拒众神的意志,但必须鼓起勇气去追寻自身生命的价值。”
克劳狄亚以崇敬的眼光看着她,许久才说道:“您知道吗?现在您就是一位最有智慧的智者。”
“我的老师是世间的神灵,也就是在他成为不朽之后,我才体会这些道理。我遵从神灵的旨意,等着有一天死神带我去见他。”
她说的当然是凯撒,一时间,克劳狄亚明白了为什么凯尔旁尼亚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为自己深爱的丈夫殉情。
这时候纳西亚进来了,跟着她的是维尼亚。
“夫人,请原谅我的匆匆来访。”她对凯尔旁尼亚行礼,又转向克劳狄亚,“姐姐,我们的母亲回来了。”
“她怎么样了……”克劳狄亚颤抖着说。
“她带着军队,五个军团!虽然损兵折将,元老院还是立刻宣布服从她!”维尼亚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弗拉维乌斯和你的卫队被堵在马尔斯原野,城中没有任何武装能抵抗她。凯撒帮的那个大个子,他叫什么?”
“泰罗。”
“他找不到你,就到我家,让我通知你,母亲进城的目标就是你。她手下所有的将军都逃了,而屋大维攻下佩路西亚就会回来,她必定是要拿你做人质。”维尼亚在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你赶快逃吧!”
克劳狄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裹上丝绒披风,向凯尔旁尼亚辞行。
“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将临。”凯尔旁尼亚说。然后,她的声调变得更加柔和,“一场可怕的风暴。”
克劳狄亚跳下轿子,又扶维尼亚下轿。赫尔蒂亚迎上来,她已经接到消息准备好了一切。
“谢谢你,善良的赫尔蒂亚。我们立刻出发。”
“孩子怎么办?”赫尔蒂亚指着摇篮里问道,“离开你不到半天,他就不停地哭闹。”
“那就带上他。”克劳狄亚把孩子抱过来轻轻拍着,“他可能把我当成他母亲了。”
维尼亚说道:“我还记得德鲁苏拉姐姐,她总是拿着一本书,静谧而优雅,那么美丽,具有诗人气质的美人,可惜嫁给了一个势利的商人。”
“维尼亚,别这样说,虽然尼禄并不是个学者,但他是个好丈夫。”克劳狄亚对她妹妹说道,“帮我把这些珠宝拿下来。”
“可他也不是个好父亲,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扔给外祖父和姨妈。哦,我真不想承认他是我们的堂兄。”维尼亚把钻石和珍珠项链递给侍女,手移到了姐姐的胳膊上。
“臂环别摘,我得时刻戴着它。”
“斯芬克斯!是凯撒给你的那只,你的护身符!”
“一个纪念。”克劳狄亚说道,随即吩咐关上所有的房门,所有的奴隶放假出城。马车被带到房子背后一个小暗门的门口,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往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她和特伦洛斯从秘密通道走出去,维尼亚跟在后面,送她上了车。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克劳狄亚探出头问。
“我留下。”妹妹简单地回答。
克劳狄亚单手抱着孩子,从颈上解下一只用一根金链条系着的圆环。她把它小心地放在维尼亚手里,“凯撒的戒指,请你交给我丈夫,告诉他我很平安。”
维尼亚点头表示接受。
“我的妹妹,”她看着维尼亚说道,“我感谢你。”
突然,眼前的景物好像可怕地变了样,在维尼亚的身后,在他们四周的丛林之中,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短剑和马匹,从树枝之间露出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
身手矫健的特伦洛斯立刻从马车上跳下,落到了维尼亚身前。他抽出短剑,这个巨人眯了一下眼睛,摆出角斗场上搏斗狮子的架势。
无数双闪闪的眼睛紧盯着他们,他们手中还拿着不计其数的弓箭,维尼亚怀疑,只要特伦洛斯稍微做出抵抗的态势,就会被射成刺猬。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披风的下摆。
“退回去,特伦洛斯。”克劳狄亚抱紧了手中的婴儿,“哦,亲爱的小提比略,你刚刚睡熟。”
她下了马车,显出一副骄傲的、几乎是愉快的神情接受大家的注视,接着她面对整个树林,“母亲,你找到了我,你赢了。”
富尔维亚出现了,她骑着马,裹着军人们猩红色披风,腰间配着短剑,看起来相当威严,但一头火红的长发却散乱地披在背后,透露出她的狼狈。
她下马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悲悯和阴险交织,冷冷的眼光射到了女儿的脸上,“我的好孩子,到最后你终于明白了,跟我作对,受苦是你自己。”
富尔维亚仰头微笑着,仪态异常优雅,可是笑声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维尼亚颤抖着,听着那样的笑声,在一瞬间她只觉得母亲已经疯了。
克劳狄亚也笑着看她,“我束手就擒,夫人满意了吧?我只请求你放过维尼亚和特伦洛斯。”
“姐姐——”维尼亚终于忍不住发出嘶哑的叫声,克劳狄亚怀中的提比略也被这声音刺惊醒,哇哇地放声哭叫。
“维尼亚,不要动,别怕!”克劳狄亚一边安慰着妹妹,一边哄着孩子,“乖!乖!不哭……”
富尔维亚这才注意到克劳狄亚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她的脸色渐渐变了,阴狠中流露一丝柔性,恍惚中还以为是个和蔼可亲的母亲。
“这是谁的孩子,多可爱!”她语声温柔地说道,“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都长大了。”
“他叫提比略,父母是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尼禄和利维亚·德鲁苏拉。”克劳狄亚回答。
“真像,跟你婴儿时期真像。”富尔维亚又走近了些,似乎想去碰碰婴儿的脸颊。
克劳狄亚退后了两步,避开了她的触碰,“您也许还记得,他的母亲德鲁苏拉跟我很像。人们都说,除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她跟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是的,是的。克劳狄家的女儿都是这样,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当别的女孩子还像干瘪的橄榄,你们就像灵芙一样可爱了。”富尔维亚的语气像是在聊家常,显得格格不入,“小时候的克劳狄亚就像个大理石雕刻的小娃娃,妈妈怎么心疼你都不够,你要是不长大该有多好!”
克劳狄亚听着她的话,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眼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流下来。
“可是你长大了,再也不听我的话了……我要是问你,你从来也不会说真话。”她长长地叹气,“最近一段时间,我老是在问我自己,我的女儿不可能不恨我?她怎么可能不恨我呢?”
克劳狄亚再也听不下去,她颤抖着说道:“妈妈,我不恨你,真的不恨!”
富尔维亚的唇角微微抽动着,她转过身向克劳狄亚奔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脸上亲吻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克劳狄亚的脸贴在她瘦削的肩头,任由哀痛的泪水汹涌流出。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在母亲的怀里任性哭泣了。
最后,富尔维亚终于放开了,回头对转身说道:“侍卫,把克劳狄亚抓起来!把我的女儿抓起来!”
克劳狄亚抱着提比略,把他交到了维尼亚手里,像一件绝世的珍宝。当短剑逼上了她的颈项,她没有言语,也没有挣扎。
“继续沿台伯河向上走,翻过那座山峰,就是佩路西亚了。”特伦洛斯指着远处说道。
“你好像对地形很熟悉。”骑着骏马,盖着面纱的贵族女子说道。
角斗士回头答话:“夫人,我曾经跟凯撒到过世界上很多地方。”
当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后,富尔维亚即刻逃往希腊去与安东尼汇合。维尼亚深知自己肩负起了重要使命,她不能坐在罗马干等,心里便冒出一个想法,她得赶到佩路西亚去找自己丈夫,并把这个消息和戒指带给屋大维,让他们赶紧去拯救克劳狄亚。这一支小小的队伍便是由她带领的,成员包括特伦洛斯、泰罗、弗拉维乌斯还几个侍卫,总计十人。
顺着小路走上了一个光秃秃没有树木的山坡,站在坡顶上可以看得很远,整个地平线都展现在眼前。
一种柔和而可怕的东西抽打着维尼亚的心灵,她看见颜色乌黑的浓烟在城市上空腾腾升起,不时现出红色的闪光,仿佛火苗已经断断续续。
她抽打着自己的马匹,向离城市更近的山坡奔去,九名骑士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终于,她看得清楚了,城市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堆残破的房子仍在熊熊燃烧,这就是佩路西亚,朱诺的圣地,比罗马更古老的文明之城。
就像见了墨杜沙的头,维尼亚在这一刹那化作了石像。大火还在燃烧,把整个城市都吞并了,除了房屋的爆裂声的乌鸦的哀鸣声,什么别的声音都没有。这一场毁灭在一片寂静中完成,浓烟里没有人的叹息,也听不见一声喊叫。她被这可怕的灾祸弄得头晕目眩,想要静耳倾听,想要一声呼唤,可是除了往上直窜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