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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风天涯照顾燕孤鸣在马车内休息,待燕孤鸣睡着之后,她钻出马车,坐到前面。琉璃夜正赶着车,见她出来,冲她痞痞地笑了笑。
风天涯道:“你怎地这么老实。”
琉璃夜笑了一声,而后夸张地叹了口气,道:“小爷不老实的时候被人说,老实的时候还是被人说,唉,做人真难。”
风天涯:“……”
琉璃夜侧眼看风天涯,眼神弯弯的,满是笑意。“小美人,你了不得哦。”
风天涯听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奇怪道:“什么?”
琉璃夜抿着嘴,笑道:“小爷说,你真是了不得。”
风天涯:“你指什么。若是我的身手的话,那此番赞誉我欣然接受了。”
“哈。”琉璃夜笑道,“不知谦逊的小丫头。”
风天涯:“哟,你竟也知道‘谦逊’。这个词从别人嘴里说出我还听得进去,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没有说服力。你可知道,这几日我经常在想,你和蠢燕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琉璃夜轻松道:“小美人,你当我与燕子活到现在,全凭了运气么。”
风天涯撇撇嘴,没有说话。
琉璃夜:“小美人,如果你想杀一个人,你会用什么办法。”
风天涯想了想,“我是使剑的,自然是用剑杀。”
琉璃夜:“你不想接触一下新事物么,比如毒,触之即死的毒。或者火烧,再或者钉板,我曾在番疆见过这种刑具,上下两张钉板,把人放到中间,然后每天把板子往下压一点,这样到最后人可能是被扎死的,可能是被饿死的,还有可能是流血过多而死的。”
风天涯皱起眉头,道:“真恶心。”
琉璃夜笑了,道:“还可以,我们还遇到过更毛骨悚然的死法。”
风天涯:“‘你们’?”
“嗯,我和燕子。”
风天涯:“……”
琉璃夜道:“你觉得,杀一个人,一共有多少种方法。”风天涯道:“如果只是让人死,那该有无数种。”
“是了。”琉璃夜道,“无数种。你可以用刀杀,可以用剑杀,可以用药杀。还可以用恩杀,用仇杀,用情杀。可以用自己的手杀,也可以用他人的手杀。”
风天涯:“你到底想说什么。”
琉璃夜侧过头看着她,目光深沉无比。
“小姑娘,这世上有无数人想要燕子的性命,但他依旧活到今日。你觉得,他凭借的单单是运气么。”
风天涯:“……”
琉璃夜:“你错了。他能把命留到现在,靠的绝不是运气。他这一生,断送过许多人的性命,见证过许多人的死亡。换做是旁人,许是早就疯了,可他没有。他是从那种地狱一般的生活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他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运气,而是自己。”琉璃夜的声音平稳而低沉,一字一句窜入风天涯的耳朵里,钻进她的心中。
“在浪人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天为持物者奏杀,为无物者开路’,你可知其中的道理。持物者,或持金银财宝,或持恩义情仇,身上挂有太多的东西,这样的人,终是没有活路。就好比番疆刀首,武艺天下无双,可他一样要输,因为他身上挂着太多东西,沉得让他惧怕,沉得让他再提不动弯刀。”
琉璃夜挑起嘴角,接着道:“而燕子,他的强大之处,便在于他不会惧怕这个世间。”
风天涯觉得山风有些凉,她抱紧手臂,轻声道:“你是说,他是‘无物者’了。”
琉璃夜:“没错,天为无物者开路——小姑娘,天道苍茫,老天只会眷顾那些与它同样无情的人。”他放下马鞭,抬起手。风天涯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到他的手拖起自己的下巴才反应过来。琉璃夜捏着风天涯细嫩的下颌,轻笑道:
“所以,小爷才说你了不得……”
、第六十八章
“所以,小爷才说你了不得……”
风天涯干看着琉璃夜;半响;噗嗤一声笑出来。
“作甚哦,神神秘秘。”
琉璃夜扭过头,笑道:“小爷极少夸奖人;你竟还不领情。”
风天涯伸直腿;向后躺下去。“莫讲些有的没的;老实赶路要紧。”
琉璃夜一鞭挥下,马儿拉着车不紧不慢地在山路间穿行。又过了一会;琉璃夜对风天涯道:“小美人,你可知道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风天涯正闭目养神;闻言答道:“梅月居哦。”
琉璃夜:“燕子同你提起过?”
风天涯:“没有。”
琉璃夜抿着嘴;笑意连连。风天涯本等着他接着说,但琉璃夜似是咬定了风天涯会再问,偏是不开口。
风天涯久等不下,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她歪着脖子看着琉璃夜,道:“你可知,我发现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
“哦?”琉璃夜道,“什么特点。”
风天涯:“幼稚。”
琉璃夜:“……”
风天涯边说边伸了个懒腰,道:“你真想让我发问,我问就是了。说吧,梅月居是什么地方,珑玉是什么人。”
“哟。”琉璃夜斜眼一瞥,“你还知道珑玉。”
风天涯:“不能知道?”
琉璃夜目光古怪地看着风天涯,“你都知道些什么,燕子同你讲的?不可能啊……”
风天涯说得不耐烦了,她皱着眉头道:“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就歇着了。”
琉璃夜眨眨眼睛,“不说。”
“……”风天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好,好。”说完两字,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琉璃夜赢了一局,心情大好,手上马鞭挥起,一路向南。
其实,不用风天涯问询,因为就在第二天,他们便来到了岭南夷城。
夷城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城门,是个极为幽深的小城,。镇周围的山脉地势特殊,盛产珍贵药材,所以夷城虽然不大,可是却异常富裕。
踏入岭南地界,琉璃夜心情轻松,可燕孤鸣却越发的沉默了。风天涯能感受到他的变化,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
进了城,琉璃夜干脆从马车上下来,徒手牵着马匹走。他伸出一只手,朝前面的一条小径指过去,问风天涯道:“小美人,看着前面的那条道了么。”
风天涯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在巷口处,生长着茂密的树丛,在树丛中间,隐约有一条青石路。这里几乎走到了最深处,人烟稀少,也不见有商贩来往。
风天涯眯起眼睛看过去,道:“那是何处。”
琉璃夜:“到了就知道了。”
他们走到巷路的尽头,马车再不能向前,风天涯从马车上跳下来,朝那青石小路看过去。石路埋在树丛之中,蔓延到山坡上,一眼看不到头。
另一边,琉璃夜后退几步,来到燕孤鸣身边。燕孤鸣靠坐在马车边沿上,眼睛看着风天涯的背影。
琉璃夜抱着手臂看着他,道:“怎么,重回故地,有何感想。”
燕孤鸣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嘁。”琉璃夜嗤笑一声,“走了。”
“我们不同你一起去。”燕孤鸣忽然开口道。
琉璃夜转过头,“哦?你的意思是,现在便要走?”
“嗯。”
“呵。”琉璃夜匪夷所思地笑了一声,道:“你还真的只是送我回来?”他转过头看向风天涯,道:“小美人,你不想去看一看?”
风天涯砸吧砸吧嘴,“有什么好瞧的没。”
“有啊。”琉璃夜挑着眉道,“珑玉善养毒,梅月居里有许多新奇的玩意。”
“养毒?”风天涯道,“毒怎么养,是养毒虫?还是养蛊?”
琉璃夜摇摇头,道:“不是毒虫,也不是蛊,只是养毒,药毒。有很稀罕的东西哦,不想去看看?”
风天涯圆溜溜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琉璃夜。浪人想留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看人倒是通透,知晓风天涯会喜好新鲜东西。
风天涯的确在犹豫是不是要上去。不过,吸引她的并不是毒,而是药。
是药三分毒,药毒自古不分家。这座梅月居里既然有毒,自然也有药。风天涯想了想,燕孤鸣现在的身体想要快些复原的话,需要许多药材。他们临走时,右山人送给他们的药材马上就要用光了,他们也没有带太多的银两,如果此时离开,想要药材的话就要费些功夫了……
“嗯……”
“丫头。”风天涯刚想开口,身后燕孤鸣低沉的声音传来。风天涯转过头,看见浪人目光深沉,静静地看着她。
风天涯看了看琉璃夜,转身走到燕孤鸣身边,小声道:“蠢燕,要不我跟他上去拿些药怎样。”
“不必。”
风天涯:“很快的……”
“丫头。”燕孤鸣抬眼,与风天涯直直相对。“已经送到了,我们这就离开。”
琉璃夜见燕孤鸣如此坚持,脸色也渐渐有些难看。他道:“燕子,你现下如何想我大概能猜到。但不论如何,过往情分总还在,你当真一步也不愿踏进梅月居?”
“……”燕孤鸣沉声道,“琉璃,非我无情,你自该懂得。”
琉璃夜看了一眼风天涯,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燕孤鸣对风天涯道:“我们走吧。”
风天涯:“可你的伤……”
就在风天涯打算劝他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他若不想留,你如何说也是没用的。”
“嗯?”在场三人同时怔住,风天涯回头,看见巷口的方向走来一个女人。她慢慢走近,在马车前站住了脚。
风天涯打量面前的女子。她已经有些年纪了,未施粉黛,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可是这毫不掩饰她绮靡的风韵。女子的柔顺的长发轻轻盘起,被一根发簪挽在脑后,她穿着宽松的灰白绸衣,目光同墨一样黑。
女子走到燕孤鸣的面前,经过风天涯身边的时候,风天涯嗅到了风中淡淡的药香。
女子站定,低头看向燕孤鸣。她的脖颈如同被清风吹弯的苇枝,顺滑而纤细。
“世上有两样东西是留不住的……”女子开口,声音平平淡淡。“一是流逝的光阴,二是想走的男人。你说对么,燕郎……”
飞燕啼雨夜,郎君何时归。
风袭过,过得枯叶沙沙作响。叶滑落,落得地面点点情殇。
燕孤鸣抬起头,女子的容貌逆着午后的阳光,朦胧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燕孤鸣终于开了口。
“珑玉。”
珑玉轻道:“好久不见了。”
燕孤鸣:“……嗯。”燕孤鸣的声音很低,也很平淡。话语里似乎没有多余的情感。而与他恰恰相反的,珑玉的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