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挂在了悬崖边。
人重伤之中,哪受得了这样折腾。燕孤鸣浑身颤抖,右肩更是疼到了极致,灰白的脸上青筋暴露。
但是即便如此,他一声都没出。
没有疼痛的呜咽,更没有求救。
风天涯依旧懒懒地坐在屋顶上,看着求生的男人。
稳住身体,燕孤鸣用左臂搭载悬崖边缘,借由腰腹的力量一点一点往上爬,一刻的时间,终于爬了上来。
此时,他已经耗尽气力。
燕孤鸣狼狈地倒在地上,不停滴喘息,地面上满满的全是汗迹。
风天涯道:“你不问我为何要打你?”
燕孤鸣不语。
风天涯:“你反应不够快已经死了。”
这时,燕孤鸣似是攒了些力气,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经过这样一番,右臂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布条上渗出血迹。
风天涯:“我救你一次,又杀你一次,这恩仇两消了,你不欠我了。”
燕孤鸣抬头,看着风天涯。
浪人的目光中平平淡淡,没有被人暗算的气愤,也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满目的风霜。
“你的救命之恩,燕孤鸣必会回报。”
气力不足,可声音仍然低沉有力。
风天涯:“我刚刚可是杀你了。”
燕孤鸣:“杀过浪人的人很多。”
“哦?”风天涯歪了歪头。杀过你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杀你的人都救过你,是吧。
“呵,趣味的人。”
燕孤鸣不语,他靠在青石上缓缓坐下,闭目调息。
风天涯从房顶上一跃而下,鹅黄色的衣衫在空中刷刷地飘动,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黄鹂。
她来到燕孤鸣身边,这才发现这男子真的很高大,坐着几乎同风天涯站着一样高,将她整个人都装了进去。
“我不同你玩笑了,你现在这个情况无法离开,安心在这养伤吧。”风天涯道,“不管你有多么重要的事情,现在这样也做不了。”
燕孤鸣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晃悠悠的少女。
风天涯:“胳膊断了,手筋挑了,内脏也受到创伤,肋骨裂了两根,这么重的伤也能拖命活下来,不容易。”
燕孤鸣:“浪人的命很韧。”
风天涯道:“韧不代表不会死。”
“……”
风天涯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你弄上山,你不能就这样死了,那我不是白干了。”
燕孤鸣:“你的恩情我会报答。”
风天涯道:“拿什么报答?”
燕孤鸣:“浪人可用命来偿。”
“呿。”风天涯撇撇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燕孤鸣:“你想要什么,浪人可以取,你有什么仇家,浪人可以为你杀。”
风天涯活动活动脖子。
“浪人大哥,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杀谁。”
“……”
燕孤鸣目光低垂,扫见自己缺失的右臂,又看见无力垂搭的左手。
“你说出即可,浪人做得到。”
即使残缺如斯,恩情依然会报偿。
风天涯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男子,他一袭黑衣在冷风中呜呜作响,脸上皮肤干裂,棱角突出,就像他靠着的那块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这么倔,你多大了。”
“二十八。”
“是哪里人?”
燕孤鸣抬眼。
“哦哦,我忘了。”风天涯道,“你是浪人,没有家。”她拍拍手,转身往屋子里走。“好了,不说了,你还没吃饭,养伤的人要好好吃饭才行,快过来。”
燕孤鸣站起身,跟在风天涯身后。
饭菜是简简单单的菜色,没有酒也没有肉,只有青菜和水果。
风天涯让燕孤鸣坐在凳子上,自己又从床下翻出些干净的布条。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都裂开了。”
燕孤鸣转过身。
“我自己来。”
“自己来?不要闹。”风天涯哄小孩一般,“你不用别扭,昨天我已经将你浑身都看遍摸遍了,现在害羞晚了。”
“……”
风天涯干净利索将染血的布条换下。
燕孤鸣看到自己残缺的右臂,已经烂了不少腐肉。在风天涯准备包扎的时候,他伸出左臂拦住她。
“怎样?”
燕孤鸣:“有刀么。”
“有。”风天涯从小柜中取出一把小刀,套在牛皮刀套里。“刀在这,做什么?”
燕孤鸣:“你能帮我把刀抽出来么。”
风天涯抽出刀。
燕孤鸣头凑过去,风天涯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咬住了刀背。
“哎呦,干什么?”
燕孤鸣说不了话,微微一用力,风天涯松手,让他把刀咬了过去。燕孤鸣抬起左臂,用手腕垫着刀背,嘴上向后移,咬在了刀柄上。
燕孤鸣抬眼看了看风天涯。
风天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让我出去?”
燕孤鸣点头。
风天涯道:“我不出去,你要做什么,我看着。”
燕孤鸣无法,只有接着动作。
小刀的长短刚刚好,他扭过头,肩膀抬起,一动之下断肢疼痛难忍,燕孤鸣冷硬的脸眉头紧皱。
等那阵疼痛过去,燕孤鸣刀刃已经覆在断肢之上。他牙紧紧咬住刀柄,猛地一划。
一块腐肉带着骨渣顺刀而落。
痛得已经没有知觉。
燕孤鸣就这样一刀又一刀,将肩膀处腐烂的肉全数刮尽。
弄完以后,地面上阴湿一片,血汗交融。
当这一切做完的时候,燕孤鸣已经连张开嘴放下刀的力气也没有了。
“厉害。”风天涯轻轻道。她走上前,将手放在刀背上,燕孤鸣意识模糊,牙关紧咬。
风天涯另一只手托在他的下巴上。
陌生的柔软让燕孤鸣身子一颤。
燕孤鸣的下巴很硬,棱角分明,又有胡渣,风天涯觉得很扎手。她轻轻动了动。
“张嘴,别一直咬着它。”
燕孤鸣张开嘴。
风天涯将小刀取出,放在桌子上。她拿着伤药倒在燕孤鸣的肩膀处。
药沫落下,疼痛难当,燕孤鸣的脸越发灰白。
风天涯上前一些,与他站得近了,她一手伏在燕孤鸣的背上。男人的背绷得紧紧的。风天涯扶着他的背向前,让燕孤鸣靠在自己的身上借力。
有了一处借力的地方,燕孤鸣再难支撑。整个人的重量都倒在风天涯身上。
这么个小小的躯体撑着如此高大的男子,却稳如泰山,一动也未动。
风天涯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布条,为燕孤鸣包扎。
包好后,她将燕孤鸣扶起来。
包扎过程中,燕孤鸣又有了点力气,直起身。
“别乱动啊。”
风天涯在他背后将布条系好。
“好了,大功告成。”她见燕孤鸣坐稳,抽开身子。“我打扫一下,你先吃东西。”
风天涯弄了盆水,将地面上的血迹碎肉清理干净。
一出一进,再回来的时候,她看见燕孤鸣干坐在桌子前,左手伸出,想拿起一个果子。奈何他断筋未续,手指无力,根本拿不起来。
果子一次又一次地从他手中掉下,磕在桌子上。
风天涯走过去,拾起那个果子。果子皮磨损不少,露出的果肉已经发黄。
风天涯坐在燕孤鸣身旁,将果子递到他嘴边。
“吃。”
燕孤鸣侧头看了一眼,风天涯也正瞧着他。
“不吃就没有力气,没力气伤好的就慢哦。”
燕孤鸣低下头,一口咬下了果子。
“趣味。”
风天涯一连喂了他七八个果子。
“吃饱了没?”
燕孤鸣点点头。
“吃饱了就回床上休息去。”
燕孤鸣:“有酒么。”
“啥?”
燕孤鸣道:“这里有酒么?”
风天涯道:“你还伤着,不能喝酒。”
燕孤鸣:“浪人有酒无伤。”
“哎呦,有这么神么。”风天涯道,“你等着。”
风天涯说完便出了门。
燕孤鸣独坐在房间中,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小刀,又伸出了手。他左腕伤口未愈,依旧很疼,手指半点力气也没有。他尝试着握拳,可用尽全力也只是微微一动而已。别说拿起刀,就连碰一碰都难。
可他不放弃,整整一天,他一次接一次地握,直到手腕麻痹,再难动弹。
风天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着他手覆在刀柄上。她一眼就明白了。
“真是只蠢燕。”
、第三章
风天涯手里提着一个坛子,散着浓浓的酒香。她晃了晃酒坛,“蠢燕哦,要不要喝酒呀。”
燕孤鸣转过头。
此时天色已暗,浓重的湿气弥漫。风天涯从燕孤鸣的眼中,看到了凛冽的坚持。
“怎样?”
燕孤鸣在昏暗中看不清少女的容貌。
他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永不退让的气韵。
“这非是浪人的末路,非是浪人的终途!”
酒坛放在桌上,风天涯取来一个大碗,将冷酒倒入。酒坛开启的一瞬间,香气四溢,混杂着寒冷夜风,闻之即醉。
燕孤鸣手臂一弯,将碗挪到面前,低首,牙齿一咬,将碗边紧紧咬住,在一仰首,酒哗啦一下倾泻下来。
一半落入喉咙,一半顺着他的脸颊撒在外面。
酒水滴在肩膀上,渗进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再倒!”
风天涯看他疯魔的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听他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倒酒。
燕孤鸣一碗接着一碗,半坛酒入了肚,面上潮红,目光迷离。
酒醒世路茫然,一醉不知方年。
燕孤鸣倒下的一瞬,被风天涯接住了。
她让他平躺在长凳上。
燕孤鸣的头很沉,压在风天涯的腿上,十分不舒服。而且男人身上的血味汗味混在一起,难闻的很。
风天涯却没有撇开他。
她托着他的头,从上面看他的脸。
即使昏睡过去,燕孤鸣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一张脸看不出丝毫的放松。风天涯伸出一根手指,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描画。
风天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准确说来,她一生中并没有深交过几个人。
她不知自己的家在哪,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将她带大的是她的师傅。可是在她十岁那年,师傅也离开了。
她一个人生活在天涯峰,已经六年了。
风天涯并不害怕一个人,师傅临走前留下一间书屋,屋子里有许许多多的书籍。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武功,她每半年研究一本,过得也不算寂寞。
她没有钱,也不知道如何赚钱,每次想买东西了都在山中采来药材,再去城里换。她熟悉云雨山中的每一寸土地,却未结识过山民。
外面的世界,她都是从书中知道的。
燕孤鸣是她主动结交的一个人,他浑身是血奋力求生的样子让她伸出了援手。
“趣味的人。”
风天涯的小手贴在燕孤鸣的脸颊上,黑白分明。
“书上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