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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姜后的家书快马发了出去,帝辛稍安。然而又一桩头疼事出现:大水过后,朝歌开始出现一种疫症,这疫症初起便是势不可挡的架势,几日之内,便有几十户感染此症,黄发垂髫者相继死去。防疫形势严峻,太医院派人调查,查明罪魁祸首乃是水源,各家用水要先祛瘟消毒。而消毒之法便是用极烈的酒倒入水井,同时也可洒在屋子里。
问题就在于这酒。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可现在洪水刚去,饥民食不果腹,朝廷调来赈灾的粮食连饱腹尚且困难,哪有余粮去酿酒?帝辛为此发愁不已,召费仲,费仲却言谢陆雄为了赈灾已向朝廷纳粮万余斤,此时却是再也拿不出来了。然而归来的亡灵武士却向他密报:那谢陆雄家产颇丰,再拿出万斤粮食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他心思缜密,将自家的存粮分别藏在深处,具体位置无人知晓。帝辛暗暗切齿:得要这谢陆雄再吐出两万斤粮,否则朝歌形势堪忧。
他对费仲说:“将你那亲家请到朝歌一叙。”
两日后,帝辛在寿仙宫设宴款待从扬州赶来的谢陆雄。恰好殷郊也在寿仙宫,便叫了他来陪宴。
这人是典型的商人,五短身材,面貌倒是慈善。听说他出身书香世家,但头脑灵活,在寿初年开始经商,刚开始与官府合作征粮,在征伐东夷那几年靠此发了家,后来开始经营大江南北,挣下了今日之产业。
虽说这谢陆雄家大业大,但面见天子却还是头一次。他由费仲引着,甫一见帝辛便行了跪拜大礼:“小民谢陆雄,叩见天子陛下,吾王万寿无疆。”
帝辛微微一笑,说道:“谢员外不必拘礼,平身吧。”
方才平身入座,与帝辛、殷郊和费仲同坐一席。
帝辛寒暄了几句,说道:“听说谢员外的长子娶了我费爱卿的爱女,想必令郎乃是人中龙凤。”
谢陆雄谦虚地说道:“大王过奖。乃是费公看得起在下,愿意与我结为亲家。”
帝辛微微颔首,又问:“员外家业之大,在大商首屈一指。将来这份产业概传给长子,我看费爱卿也要沾你的光啊,哈哈。”说得费仲也笑了,心里却不知大王打的什么算盘。
酒过三巡,那谢陆雄也放得开了,和帝辛说起了家常话。“众人素来重男轻女,可我却独喜欢女儿。可惜谢某人生了七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这不到了笈荓之年,上门提亲的富贾名士如云,可我怎么也不愿意把她嫁出去。唉,真是……见笑了。”
话说到此,帝辛的眼中掠过一丝光芒。他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转瞬就成了一个主意,只见他笑吟吟对谢陆雄说:“谢员外爱女想必也是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你我既然一见如故,不妨就与我作个亲家如何?”
此话一出,殷郊如雷轰顶。旁边的费仲也以为必是一时戏言,可看帝辛的神色又完全不像喝醉的样子。谢陆雄听了也是惊诧万分:“这……这,承蒙大王不弃,我的尤伶若能嫁给当朝王子,我谢某人必愿以二州之家产为陪嫁。”
帝辛颔首:“此事就定下了。”
短短六个字,让殷郊连讨还的机会都没有。他刚刚还在想自己离开的时候要给西娅带一份酸梅,她这几天吵着要吃这个。可转瞬的工夫就听见父王给自己定了份亲事!他刚要开口讲明,却见帝辛的目光如刀一样瞟了他一眼。他只好暂时忍下,拼命安慰自己:那什么尤伶只说要嫁给王子,父王兴许会把她指给洪儿也说不定。洪儿今年十三,娶个十五岁的姑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才稍稍心安。
那谢陆雄心情大好,与父王和费仲喝了一巡又一巡。待宴毕已是子时,西娅在东寰殿肯定等着急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二人退下,殷郊迫不及待地问:“父王,你是要将那谢员外的女儿嫁给我么?”
帝辛此时已经喝得醉醺醺,看殷郊的脸都重了影儿。只听他迷迷糊糊地说:“不嫁给你……嫁给谁啊?”
殷郊的火“噌”地窜到头顶,立刻恳求道:“父王,此事万万不可!”
帝辛醉眼朦胧,对他说:“古来大统,无不三妻四妾,佳丽无数……何况波西娅现在身子不便,你房里正好缺个人。指给你,有何不可?!”
殷郊力争:“父王,正是因为西娅还在孕中,我更不能在此时纳妾。父王,你把那谢小姐指给弟弟吧,他不小了,比我更合适!”
却看帝辛不耐烦地挥挥手:“嫁给你……一举两得。解孤眼前之忧,除孤心头之患……不用再说了!”
眼看他沉沉睡去,殷郊心里急得不行。他不明白父王怎么愈发固执起来,他明知自己对西娅的情意,决不肯在这个时候纳妾来伤她的心。可他又怎么偏要这样做呢?难道就只为了那几万斤粮食吗?不可以,这拿我的幸福当什么了?!
他气愤难当,冲着已经人事不省的帝辛说了句:“父王,你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旁边的姜柏辰听了,一下子白了脸:“哎哟我的小祖宗哎,这话可是万万不能再说了!”
殷郊愤怒地拂袖,转身离去。
回到东寰殿已是夜半,西娅在下人的安顿下已经入眠。君兰说太子妃临睡前特意煮了酸枣汤,她担心殿下需要用这个来解酒。洪水过去,暑气愈发重了,她这几日也十分嗜睡。殷郊坐在她的床边,看她浓睡的样子甜美如孩童。他伸进她的被子里,轻轻地抚摸她柔软的肚子。想着里面呆着一个渐渐长大的小人儿,他的心都像要整个儿地化掉。他俯身亲吻了她的脸,低声对她说:“西娅,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抗争到底。”
月亮爬上了树梢,映照着地上的一切,如此皎洁。
作者有话要说:
☆、尤伶入宫
朝歌的疫情刻不容缓,仅四日之后就有两百余户人家染疾。有钱的想方设法搞来烈酒祛毒,没钱的只能燃烧艾蒿祈求平安。家家户户各自闭门不出,偌大朝歌竟如一座空城。
帝辛下令,快马加鞭将谢家的女儿接入王宫。谢陆雄当然知晓大王的意思,心照不宣地速运了五千斤粮入朝歌,太医院领着各大医馆连夜酿酒,九门卫尉亲自带领士兵投入各处的水井。如此行动,方才暂缓了朝歌疫情。
这一天的日头分外强烈,照在黄土大地上散出炽热的暑气。一队商旅刚行了柳荫古道,离着朝歌也就三十里有余。商队中,一辆翠幄青紬骡车居中行驶,这车顶用的是赤金九蟒青地绸,车轮是卅年甘井水梨木,上面钉着七翼螺星钉,一眼看去便是大户人家的车旅。
车里面坐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细看一下却看出差别,左边这个巧笑倩兮,坐在那里四下张望不安分。右边那个却文静许多,手持一把秋风冰纨扇障了半面,若隐若现的一张脸倒是十分标致。
“小姐,你看这朝歌虽是皇城,但到处飞沙,行人稀少。较我们扬州的繁华景色,还是逊了三分哦。”
摇扇的女孩望了一眼车外,但见眼波流离,滴滴转转,随即又靠回椅垫上:
“朝歌虽不如扬南繁华,但在天子脚下,倒有几分粗犷的贵气。”
小丫头听了,掩嘴“咯咯”笑了起来:“小姐还没嫁进王宫,就开始为婆家说话了。”
那女孩拿扇子轻拍了她一下:“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拦的,小心太子妃不让你踏进宫门。”
丫头听了,连忙捂住嘴,闷闷地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太子妃不要我就罢了,小姐可别不要我。”说着抱住她的胳膊,仰脸天真地问:“小姐啊,你说太子会是一个什么样人呢?太子妃会好相处吗?”
她的眼神有一丝涣散,扇着扇子陷入了沉思。回想爹爹从朝歌归来,进门就说给自己找了天下最好的郎君。她猜来猜去,也没想到居然会是王子殷郊。这个名字她不熟悉,甚至听也没听说过。倒是太子妃波西娅,从北海嫁过来的时候着实轰动了一阵,过去了也就没人再提。隐隐听说太子夫妻二人恩爱甚笃,自己这么横插一脚,也不知是福是祸。
热风吹进来,若竹靠在她肩膀上昏昏欲睡,她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许久许久才自语道:“这可难到我了。”
进了朝歌城,因瘟疫未退,所有进城者均需烧艾才能放行。忙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才落在皇华馆驿歇息。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让她十分疲倦,草草吃了晚饭便去客房休息。从这个位置能看到完整的圆月,想来今天已是十五。这月十八是父亲的寿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不在父亲身边过寿辰吧,他应该会很难过的。想着想着,泪水就涌出来,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突然听见窗外出现一点响动,然后就有人翻进了她的窗户。她的睡眠本来就浅,换个环境心中更是不安。准确来说那人的身手非常不错,一举一动都很小心。但她向来敏感纤细,直觉告诉她有不速之客来访。
她的心“嗖”地一紧,本能地握住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那是父亲出塞运货时从西域带回来的军用匕首,吹毛断发,削骨如泥。脚步声一点点近了,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来人在她床边站定,她心一横,突然间刺出匕首!只听“呵”一声低呼,来人闪到两尺开外,开口便叹:“好身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招已用了大半力气,再难耍出什么身手来。她大声问道:“什么人?!”
来人轻哂:“不用这么大声,你的伙计和丫鬟早被迷翻了。”
她心中一凛,只觉彻骨生寒:“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来行刺我?”
他却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好好睡一觉吧。”
突然间她发觉四周弥漫起一股奇异的香气,待觉察之后已浑身酸软。那人来到她面前,扛起她就从窗间跳了出去。
她却再也无法反抗。
等到意识苏醒之时,天色已不再那么黑暗。在